《滋味》阿迷呀

18、第十八章

　　俞彬最终还是没有送她回家，他心里的一股抵触情绪让他远离这些是非，但道德底线还是在一层又一层的阴影中，灰扑扑地劝诱他——嘿，小子，你必须救她。

　　在百般挣扎中，他目送着孟杏子进了夜总会，自己买了个面包嚼着，坐在佩奇上，等了她几个小时。

　　他很困，也很累，他在顾清欢聊天的界面里停留了很久，手指无聊似的划来划去，不小心划到了一个表情包。

　　“宝贝晚安哟~”

　　“我操！”俞彬顿时清醒了，手忙脚乱地正要撤回，对方的消息快得让他难以言喻，“你还没睡吗？”

　　俞彬抓了抓头发，心情尬得仿佛脚趾头能在地上扣出一套三室两厅，他伸出手指，谨慎地一个字一个字发出去，“嗯，在忙。”

　　“嗯？都周末了还忙什么？”

　　“就是有事，”他还想发一个“你管得着吗”，思考这样会不会太过冷酷无情，斟酌一番删了这句话。

　　顾清欢一碰上俞彬就没皮没脸，“不会是明天要和我一起吃饭，太激动睡不着了？”

　　俞彬的表情瞬时宛若咽下了一大堆恶心到令人发指的怪味豆，他颤颤巍巍地发出一个问号。

　　“？”

　　一般常人碰到问号，都接不下去话了，可顾清欢不是常人。

　　他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硬扯话题，发出几段话巴拉巴拉地描述了今天家里锅碗瓢盆的摆放顺序，最后问俞彬，“我做的对吗？”

　　俞彬：……是不是还要再给你刷个666？

　　顾清欢学的很快：老铁们我做的对吗？

　　铁你二大爷家的不锈钢啊！

　　俞彬关了手机，觉得还是网络外的世界最清静，他下车找着垃圾桶想扔手里的面包纸袋，走着走着突然被一个人撞到，那人是个醉汉，酒气熏天，俞彬在一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冲击力，震得他跌倒在了地上。

　　“你他妈是瞎了嘛！！”

　　这块儿路灯本身就不灵光，其实俞彬也不怎么能看清路道，但这会儿他屁股像是开了花，不知道戳在了什么尖锐的玩意儿上，扎进皮肉，疼得他怒火噌噌往上冒。

　　那人还不清醒，听到俞彬的骂声，下意识地反击，“哎哟，这块儿的人还真都是奇葩，这牛逼都装上天了，惹不起惹不起！”

　　这话一出，俞彬跟吃了火药似的，他忍着屁股的痛，站起身拍了拍灰，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这块儿怎么了？我还是第一次在这儿遇到你这么个傻逼！”

　　那人醉醺醺的，挣扎着俞彬的手，“这块儿？这块儿一群臭婊子卖屁股呢，你瞧旁边那夜总会，没去过吧小子？”

　　他脸上堆起油腻腻的笑，“尤其是那个叫孟杏子的，你知道是谁给她破处的吗？是你老子我！”

　　“在她十三岁的时候，我就尝过味道了！”男人打了个酒嗝，又继续说，“你们都不知道吧？我可是她舅舅，她得听我的！”

　　狗操的东西！

　　俞彬胸口翻腾的怒火让他生理性反胃，拽着衣领的关节用力得发白，他觉得眼前一片混乱，只是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憋闷着快要爆炸。

　　于是他一个猛力将男人抡起往旁边路灯上撞，“嘭”的一声，晃动的灯架上发出巨大的脆响，周边的路人都停下，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

　　俞彬压着声音，对快要昏过去的男人说着，“腆着个逼脸整天嗷嗷叫的像只畜生，就你也配在这撒野？管好你的烂嘴，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他大概觉得并不解气，看着从路灯滑下去的男人，又狠狠踢了他一脚，“孟杏子有你这么个舅舅，也难怪见不到光。”

　　俞彬又冷眼看向周围的人，“看屁啊。”

　　他不再管这个醉汉，死是死不了的，冻不死热不死，顶多流点血。

　　俞彬找了张纸擦了擦手，终于摸索到垃圾桶，扔完垃圾，就看见孟杏子出来。

　　他走过去，给她指了指路灯下的男人，“你舅舅？”

　　孟杏子诧异地看着他竟然还没走，又发现躺在地上的男人，脸色剧变，她声音有些嘶哑，“他……他怎么了？”

　　“我揍的。”俞彬不耐烦地说。

　　孟杏子发着抖，拽起俞彬的手，“你为什么……”

　　“啧，管那么多干嘛，他撞了我我还不能揍回去？”俞彬把她的手挣开，“你要带他走吗？”

　　孟杏子似乎放下心来，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不。”

　　俞彬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是所谓的家丑不可外扬，当然他也愿意尊重她在守护的清白。

　　“那我回家了。”孟杏子说。

　　俞彬点点头，看着她转身的背影，说了一句，“主观上的逃避是不能保护自己的，你需要帮助不是吗？”

　　孟杏子顿住，似乎低头抹了抹眼泪，没说话，又继续向前方走去。

　　前面依然没有路灯，很黑，夏夜里有些密密麻麻的蚊虫，扑面紧缩成一张网，将人群中的间隙碾压，破碎，扶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