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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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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彦和魏濯两人一大早就在趴在桌上睡觉,就算陈琛在一旁话再怎么多都影响不了这两人的睡眠质量。
反正是语文早自习,一般老师都不会来,只有课代表在带读。九班的语文老师是个总是笑眯眯的老头头,从来没人见他发过脾气,也不怎么布置语文作业,比起考试成绩他总是更强调文学素养的培养,所以上课从不讲课文,都是讲自己准备的课外内容。
于是他班上的学生别说记得课文是什么了,就连语文课本长啥样都快不记得了。但饶是这样,九班的语文成绩居然还总是高居年级均分第一,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句:语文还真就是尼玛玄学啊。
两人就这样安稳的从早自习睡到了第一节课。第十二节课也是语文,老头头笑眯眯的把魏濯和林彦叫起来,又笑眯眯地问道:“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困?一日之计在于晨啊。”
魏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揉了揉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其实一千字检讨对魏濯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小菜一碟,对于常年稳居年级第一的学霸林彦更不算回事,两人在转钟前就写完了检讨。但魏濯昨晚一直在不停地给林彦捡枕头盖被子,一直快到四点才睡。
而林彦困的理由就更简单了,昨晚他一想到自己因为魏濯做鬼脸就发出“鹅鹅鹅鹅鹅鹅鹅”的笑声,还引得全班一起爆笑,最后还因为怕黑怕鬼这么个原因就差点缩到魏濯怀里,甚至因为斗地主写了人生第一篇检讨。总之林彦觉得就昨天那一个晚上自己把整个高中三年的脸都给丢完了,自己优雅学霸的形象就在昨晚崩塌得一干二净。他也不知怎地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我还睡个锤子。就这样,林彦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
“老师,昨晚我们为文学事业奋斗了一晚上,能不困吗?”魏濯的声音里带有明显的困意。
听到这句话,对于昨晚的事情还记忆犹新的同学们爆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写检讨也是为文学事业奋斗吗。哎呦,濯哥你笑死我了。”陈琛忍不住笑道。
这两人不仅为文学事业奋斗了一晚上,还一大早就去上交自己的文学作品了。至于为什么要挑一大早的时间去交检讨,那是因为如果挑一个蒋主任在办公室的时间去交检讨的话,魏濯因为第十次被抓到没穿校裤而被记过就肯定是跑不掉了。
老头头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笑眯眯的将这两位上课睡觉还理直气壮的同学给“请”到了教室后面站着。
这两个人一人站在教室的最左边,一人站在教室的最右边,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再加上暗晦不明的神色活像两尊门神,唯一的区别是——门神的神色是故意要显得威武,这两人完全是困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站到第二节课的时候,林彦终于站醒了。他用力睁开了之前一直半眯着的双眼,今天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世界。站在后面可以轻松的一眼看清整个教室,语文课一直是所有课里最轻松的,老头头讲课也很有意思,像陈琛这种不爱学习的都被他所讲的内容吸引,跟着大家一起皱眉思考,偶尔讲到什么好玩的地方大家就会一起笑出声。
“奥威尔坦言,即便身为一名社会主义者,写《动物农场》就是为了破除“苏联神话”,同时警告全世界,这样的事随时都可能在任何地方发生。一个看似蒸蒸日上的国家,其实完全生活在谎言里。对外用虚假的数字撑门面,对内则用旧政权和逃亡者的阴影恐惧来维系统治的合法性。在奥威尔眼里,所谓苏联神话就如同一个农场里动物的闹剧,这一最根本的比喻奠定了这部作品盖棺论定的立场基调。这种荒诞性贯穿始末,从角色形象的对应,到以动物般的行为来比喻这个国家,既带着生动和幽默,也透着辛辣的讥讽和正义的拷问。”
老头头的声音带着一丝岁月的苍老,林彦一直觉得听他念文章很舒服。今天讲的内容是乔治·奥威尔的《动物庄园》,这是林彦很喜欢的一本书。静下心来听,就会发现老头头形容这本书的话也很适合形容他自己的课堂:既带着生动和幽默,也透着辛辣的讥讽和正义的拷问。
窗外明媚的阳光肆意洒下,伴着老师带着岁月沧桑感的话语飘飘洒洒落在这群比阳光还要明媚的少年身上。只因为他们是少年,所以原本平淡的日子就这样熠熠生辉。
魏濯站在窗边,微风扬起他额前细碎的发,阳光给他高挺笔直的鼻打上漂亮的阴影,身上孩子的幼稚感还没完全褪去就急着和略带青涩的成熟混合交融。如果一定要形容这种感觉,那就是你会特别希望他此时能够回头,回头还不够,还贪婪的想要他对你笑,是用什么都不换的那种想要。
下一秒,魏濯回头,愣了一秒,随即对林彦露出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林彦突然希望时间就此停下。
自那次食堂时间之后,学校里倒是安静了很久,也很久没有听到关于于莉的任何消息了。只是林彦有一次替步栎去数学老师办公室拿作业的时候看到于莉被老师训话。
“你为什么没交?这次四张卷子我给了你们班一个星期的时间去完成,全班都交了,就剩你一个人了。”
“老师我真的做了,但是卷子就是不见了,我也没办法。”于莉用手指摩擦着自己的衣角,语调平和而淡漠,就像在说今天中午吃了些什么一样。
这样冷漠而委屈。
“你从高一开始没交作业就是这个理由,每个学期你作业要弄丢几次你自己说说?况且上了高二之后你的成绩也一直在下降。能跟老师说说为什么吗?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于莉只是低下了头,半天不说一句话,眼里的冷漠渐渐盈满成了泪水,只过了几秒,刚刚的软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再开口时又是那样冷漠而平和的模样,可声音里却多了几分掩饰不掉的委屈:“老师,对不起……”
林彦一听就知道肯定又是王语嫣她们搞的鬼,但是这种所谓的小打小闹根本找不到证据,自己也没有办法像上次那样替她出头。想来于莉自己也明白,就算告诉老师,王语嫣她们也不过是被批评教育一下,只会使她们更加厌恶自己,使自己以后在学校的生活更难过。
他又想起魏濯那天说的话。大人都喜欢说以后进入社会才真正明白什么叫人心险恶,就好像小孩在学校里就完全只用学习就够了一样。有时候被看做小孩子的学生们表现出的最直接的喜好和厌恶才是最残忍的。
而毕竟林彦和魏濯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那群女生整人的法子又何止千万种,一种比一种更狠毒更阴险。
林彦叹了口气,这他妈就是个无解的问题。
好在那位老师也看出事情有些不对劲,就没怎么为难于莉,见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便只是提醒了她几句就让她走了。
见于莉离开办公室,林彦立马追上去。这种主动告诉别人可以找自己寻求帮助的事林彦还是第一次做,他有些不自在的开口:“于莉,那个,要是她们又要找你麻烦就联系我和魏濯,我们的企鹅号你都知道的。”
林彦一语成谶。
晚自习的时候,林彦和步栎被李石山叫去办公室帮忙搬完教辅。两人刚刚回到教室,就见陈琛慌慌忙忙过来:“濯哥刚刚晚自习上的好好的,不知道收到一条什么消息,根本没来得及跟我解释就冲出去了。他说等你回来要你看手机。”
林彦立马打开手机,看到于莉的一条消息:救我。定位为距离学校一站路远的旧街道。
林彦放下手中的教辅就冲出教室。陈琛和步栎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步栎当机立断:“陈琛你先去和老李头说明情况,我去想办法看能不能知道他们要去哪。”
林彦赶到的时候,魏濯和于莉正被一群人堵在巷子里。漆黑的小巷里只有他们头顶一扇昏黄的灯光摇摇欲坠,夜里的秋风已经有些寒意,可还是比不上魏濯眼里的寒意直达人心底。
林彦看见魏濯站在一个半跪在地上的男生前面,眼里布满灰暗的阴霾,脸上是和那天在食堂一样的不屑与鄙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和前几天林彦在阳光下看到的那个天真干净的少年像是两个人。
他皱起眉,弯下腰,直接用力抓着前面那人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声音阴沉而暴戾:“这些都是你叫来的?还是你本身就是他们叫来的?”
整个人身上那种阴戾的气质在这一刻极度膨胀,震摄了在场的所有人。
“哟——”林彦压制怒气,骨子里的高傲和冰冷却怎么都压抑不住,缓步到魏濯身边,“怎么,出了学校就以为你们又可以了?”
林彦这时才看清对面除了三班那三个女生和几个染发纹身的社会青年外还有穿着七中校服的高大男生,林彦对那几个人没什么印象,应该不是本年级的。
见林彦来了,魏濯身上那种阴戾的气息好像消失了一点。他转头对林彦说道:“来了?还记得我之前开玩笑说过接下来就要一起打架了,没想到还真的被我说中了。”
“魏,我没想到你真的是个乌鸦嘴。”林彦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能开玩笑,白了他一眼。
“会打架吗,学霸?”
“没输过。”
魏濯看着他笑了,虽然笑里还有掩盖不住的阴戾:“巧了,我也是。”
对面一个穿校服的高大男生脸上带着戏谑的嘲讽,不耐烦的开口:“魏,还打不打了,磨磨唧唧干嘛呢?”
“魏也是你能叫的?”魏濯脱掉校服外套递给于莉,顺便嘱咐她:“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记得把我的校服保管好啊,弄丢了就没得换洗了。”
然后他转身,没了校服的约束后,整个人显得越发的暴戾,膨胀出一种天生的骄傲和张狂。
“你说为什么在七中什么样的人渣都被要求穿校服?知道自己不配就该学学我,趁早把校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