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题我选你》十二潇潇

12、第 12 章

　　魏濯在医院的日子过得确实悠闲，打游戏打得无聊了他就喜欢在医院住院部的花园里呆着，在这里总能看到很多在别的地方看不到的情景。

　　好像医院里的花都会定期更换，不管四季变换总能保持着一派花开锦绣的繁荣景象，似乎是想通过这些花花草草的繁茂来告诉病人们一切就像是这些花草树木一样，永远生机勃勃充满希望。

　　今天是魏濯出院前的最后一天，他手上的石膏过会就可以拆掉，明天就可以回学校了。学校原本对魏濯这个上了高中后听课总时长不超过两小时的人来说其实是没什么吸引力的，但现在离开这个新学校新班级才不过短短二十来天，他却无比想念。

　　当然，这其中很大部分是因为他不在学校的这段时间里，林彦他们背着他开了场运动会。

　　每年国庆放假前的最后两天都是七中开运动会的日子，而刚刚转到这个学校一个月就因为打架进入医院养伤的魏同学则刚刚好错过了这个全校师生一起狂欢的日子。

　　这就算了吧，自己要打的架，也不能怪别人，但是陈琛那两天坚持把班上的每个项目都给他直播，还在国庆假期期间不停地谈起运动会上发生的好玩的事，就连林彦和步栎在那段时间也总爱聊起运动会。

　　敢情就他一个孤儿可可怜怜没参加每体验呗。

　　陈琛他们都以为魏濯遗憾的是没有和大家一起参加今年的运动会，这确实是一部分，但大概只有魏濯自己才知道他真正遗憾的是没有亲眼看到林彦三千米夺冠的时刻。

　　男子三千米是运动会最后一个项目，也是最受瞩目的。九班当时的班级总均分距离高二年级第一名四班还差6分，如果可以拿到男子三千米这个项目的第一名，哪怕第二名就是四班的同学，也可以以一分的差距超过四班取得这次运动会总分的第一名。

　　但问题在于，四班有一名长跑体育生，这个项目四班是志在必得。可九班同学又怎么会甘居第二，最后九班全班协商一致同意由林彦和陈琛代表班级参赛。

　　魏濯不在现场，但陈琛特意嘱咐步栎用手机给魏濯进行现场直播。

　　那是九月的最后一天，阳光还没能完全褪去夏日的灼热，不做任何掩饰的直直洒落下来。步栎举着手机站在呐喊助威的人群中间，努力将手机举得再高些，好让魏濯看得更清楚些。

　　学校有规定，运动会期间允许大家在学校里不穿校服。在一群五颜六色朝气蓬勃的少年中间，魏濯一眼就认出了林彦。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身躯略显单薄却格外挺拔。嘴角像平时那般带着温和的笑意，但紧绷的眉眼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陈琛侧头与他说了句什么，林彦先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又点了点头，再转过身时嘴角又习惯性的带上了那抹温和的笑意。魏濯刚想问步栎这两人在计划些什么，比赛的枪声就随即一响，整个操场也随之沸腾。

　　几乎是全校学生都在操场上看这场比赛，随处都是鼎沸的加油声和呐喊声，运动员们跑到哪里，哪里的声音就格外喧哗。有一个号码牌为4号，穿荧光绿t恤的男生跑的特别快，一开始就一马当先，似乎是想在一开始就与众人拉开差距。而陈琛也毫不示弱，紧紧跟在他身后，甚至一度超过了他。4号似乎是没想到有人可以跟上自己的速度甚至是超过自己，速度稍微慢了一点，随后又立马加快速度冲了上去，超过了陈琛。

　　这二人似乎把这三千米的长跑当成了百米冲刺，任何一方都没有一点要保留体力的意思。

　　“陈琛这不会是想要刺激那个冠军种子选手，用这种方式消耗掉对方的体力，好让林彦趁机夺冠吧。”

　　步栎似乎不是很认可这种自爆式玩家，犹豫道：“我觉得吧，那个4号好歹是个长跑体育生，就算现在冲动的和陈琛拼速度，也不会傻到像陈琛那样弄得自己筋疲力尽。”

　　果然，大概才完成一千米，陈琛的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反观4号，虽然速度也慢了下来，但步伐还是很稳健，节奏一点都没有被打乱。

　　陈琛渐渐跑不动了，落到了林彦的身边。此时林彦是第二名，距离4号大概一百米的样子。

　　“呼——我不行了兄弟，接下来就靠你了。”陈琛拍了一下林彦的肩，随后大喊一声：“彦哥冲冲冲！”
　　这句话感染了九班的同学，大家纷纷呐喊道：“彦哥冲冲冲！”

　　四班的同学见状也开始大声为4号加油，而其他班的同学自然不甘落后，纷纷为自己班上的同学加油。就这样，整个操场更加火热了，铺天盖地的呐喊声似乎迎来了又一个夏天。

　　像接力那般，从陈琛手中接过“九班夺冠的最后希望”这根接力棒的林彦不负众望，终于在最后两百米时完成了反超。终于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4号突然拼尽全力开始加速，而林彦自然也要守住九班夺冠的希望，两人几乎同时加速，不顾一切般奔向终点。

　　最后，一步之遥，林彦为九班夺得了最后的胜利。

　　整个操场爆发出了今年夏天最后一次欢呼。

　　广播里传来播报员年轻而富有活力的声音：“年轻的时候不管往哪，都是往前。趁我们头脑发热，我们要不顾一切。让我们恭喜九班的林彦同学最终夺得高二男子三千米的冠军，也恭喜高二九班获得本次运动会高二年级组总分第一名！”

　　最后一百米冲刺的时候林彦感觉自己肺都要炸了，满脑子就一个想法：冲！只管冲就完事了！现在气喘吁吁的他只想躺在地上，还没喝上一口水，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道：“你想死吗？现在不能坐，更不能躺下。”

　　回头，发现是和魏濯的视频连线：“小南瓜辛苦啦！不愧是我的室友，真棒！”

　　少年紧绷的眉眼一下子就泄了气，略带无语的看着手机，斜睨过来的眸子正巧映着晚夏的阳光，朝气蓬勃之余倒是显出了几分乖巧可爱。

　　魏濯一下子就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去现场感受这一切。

　　少年鲜衣怒马，放肆欢笑，阳光落在他们身上，依然抵挡不住他们蓬勃明媚的朝气。

　　今天是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和其他同学不一样，林彦只希望这个假期赶快结束。家里没有人，林彦也懒得回家，就一直住在学校里。假期是学校里难得冷清的时候，就连学校门口的小食店都关门回家享受假期去了，学校又不给外卖小哥进学校，林彦已经懒到因为不想走到学校门口拿外卖而决定一日三餐能省就省的地步了。

　　魏濯不在的这段时间，晚上回寝室的时候林彦总爱把全部的灯都打开，睡觉的时候也不关灯。下午林彦午睡的时候忘记定闹钟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天都黑了。

　　魏濯不知道什么毛病，之前在网上买了一个南瓜造型的闹钟，不管林彦怎么翻白眼都坚持一定要放在两人共用的床头柜上。房间里一盏灯都没开，也不知是高楼大厦上喧嚣的霓虹灯还是今晚的月色实在晃人，林彦一偏头就能看清这个南瓜闹钟，卡通造型的一个可爱南瓜，面盘被做成了一个卖萌的表情。

　　林彦平时对这个闹钟百般嫌弃，可魏濯住院的这段时间林彦每天都是被这个闹钟叫醒，到是再也没睡过头。仔细一看，林彦倒也觉得这个小南瓜确实有点可爱。

　　林彦睡得有点懵，看到闹钟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两点时就更懵了。

　　自己居然……一觉睡到了两点？！

　　“嗡嗡嗡”手机震动，林彦本来还在疑惑谁会在这个时间给自己打电话，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激动得连按个接听键都按了半天。

　　“喂，爸爸。”林彦开口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嘶哑，清了清嗓子：“怎么这么晚突然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低沉而和蔼，仿佛可以感受到透过电流传来的温暖：“哈哈，是爸爸的错，一激动就忘记时差这件事了。爸爸打电话来是想要告诉你，我下周六就回国啦！激不激动，是不是想死你老爸了？”

　　“恩，您终于要回来了呀。”林彦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从自己上初中开始，林爸爸就因工作原因长居国外，过年过节都时常不能回家。林彦记得自己上次见到爸爸还是高一的寒假，也就是那时候，林彦看到爸爸头上的白发，才明白原来自己小时候的超级英雄也是会老的。

　　两人聊了很久，林彦跟爸爸分享自己最近在学校遇到的一些好玩的事，比如遇见了一个傻逼新室友啦、运动会和陈琛合作三千米跑了个第一帮助自己班上拿到了总分第一啦。而林爸爸也分享自己在国外遇到的一些善良的人和有趣的事，虽然林爸爸没说，但林彦也知道爸爸一个人在国外一定很孤独、工作一定很忙、生活一定不是那么顺心随意，但这些林爸爸是一定不愿意让妻儿知道的。

　　漂洋过海的人总是习惯性把最暖的拥抱留给千里之外的家人，把最寒的夜留给自己。

　　挂断电话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林彦躺在床上，闭眼就是小时候和爸爸一起去游乐园玩卡丁车时的场景，又想到最近一次见到爸爸时头上清晰可见的白发。林彦长舒一口气，猛然睁开眼。

　　反正无论如何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了，林彦觉得浪费时间不如学习，于是他起身，只打开了书桌上的一盏台灯，继续上午没想出来的那道物理题。

　　一个人住的好处就是可以随心所欲想干吗干吗，也不用顾及别人的想法和目光。比如此时，要是魏濯知道他接了个爸爸打来的电话就激动得决定通宵学习物理，肯定会觉得他疯了，说不定还会挖苦一番，然后今晚美好的物理学习之夜就变成了通宵殴打室友的活动。

　　可若是魏濯真的在，说不定这个连打架住院了，父母都不肯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医院看他的小孩，可以理解自己现在的心情。

　　想到这里，林彦平生第一次，开始想念魏濯这个傻逼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