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书之365夜故事》孑葩

2、1月2日

　　“爷爷，世界上真的会有吸血鬼么？”小男孩仰起头，向坐在床边为他讲故事的爷爷问道。
　　“大概有的吧，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爷爷摸了摸孩子的头发，神情似乎在想着别的事情。
　　“真的么？我长大了一定要找到一个。”一脸兴奋的小男孩依旧沉浸在刚刚有关吸血鬼的故事里，那是一个关于人类少年和吸血鬼友情的故事，于是他也希望有一个吸血鬼的朋友，孩童的愿望总是美好而天真的。

　　多年后的某日，长大成人的小男孩汤米邂逅了小提琴音乐家艾伦。两人成为了朋友，经常一起到各地旅游，艾伦似乎有着很丰富的阅历，每到一个地方都很熟悉，对于历史、人文，一些典故都能随口道来。他通晓欧洲很多国家的语言，甚至能说一些古语。两人一起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随着时间的推移，英俊迷人而又才华横溢的艾伦让汤米陷入了情网，并展开了热烈的追求。艾伦似乎也不是完全对他没有意思，只是还在犹豫着什么。这让汤米信心倍增。但是事情在他们一同去参一次画展之后有了转变。汤米明显感觉到艾伦对他的态度变了。艾伦不再若即若离，明确地告诉他，一直把他当成好朋友看待。这让汤米很痛苦，得不到又无法放弃。
　　汤米回想着那天是事情，想理出一个头绪，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艾伦了。那一天的艾伦并没有什么反常，只有在听说汤米去世的爷爷是上个世纪著名画家时，露出了很惊讶的神情，不过此后艾伦也没再提起过这件事情。
　　汤米发现最近的艾伦心事重重，有些心不在焉。有天他去找艾伦的时候，艾伦正坐在开满紫藤花的廊下独自拉琴，阳光透过藤蔓洒下斑驳的阴影，忧伤的琴音飘扬在整个庭院。汤米觉得这样一幅如画般美丽的场景要是能够画下来该多好。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爷爷的画稿中似乎有一副画的就是一位少年在拉琴，不过场景是一所大学课堂，画中人的脸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难道艾伦的爷爷曾经和自己的爷爷是同学？带着荒谬的想法，汤米打算把画找出来看看，他觉得，说不定因为以前有过恩怨，才让艾伦开始疏远自己。
　　画稿被汤米在爷爷旧居的画室找到了。让汤米吃惊的是，话中的人与艾伦简直是同一个人。汤米带着画找到艾伦，询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艾伦盯着画看了许久，对汤米说让他先回去，他要考虑一下该怎么把事情告诉他。
　　第二天，汤米再次来到艾伦家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只有桌子上静静地躺着一封留给汤米的信。
　　“亲爱的汤米：
　　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我从来不想伤害你，我想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回想起来，在你很小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你，在你爷爷还在世的时候。你们长得并不像，所以后来碰到你完全没有认出来。你爷爷和我曾经在同一家大学念书，不过他学的是美术，我学的是音乐，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没错，正如你想的，我是不会死亡的血族，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吸血鬼，和传统意义上的认知有所不同，我们可以生活在阳光下，喝动物的血，也无法把人变成同类。无穷无尽的生命也许人类很羡慕，但对我来说是一种痛苦。我有一个恋人，是当时音乐学院的同学，为了和他一起过普通人的生活，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随着他年龄的变大，我喝的血也越来越少，血液的不足可以让我看起来老一些，比起缺血的饥饿感，更让我痛苦的是看着他慢慢老去我却无能为力。我们共同生活了30年，因为我严重缺血而造成的病容，让他以为我得了绝症而长期带我奔走求医，其实他自己才是身体不是很好，都年近六十了，还是一直照顾着我。有一次我太饿了实在忍不住喝足了血，恢复原貌的我正好碰到匆匆赶来找我的他，谁知他竟然完全没有认出我来，我们擦肩而过。
　　在那一刻我意识到了我们有着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于是我离开了他。而我的离开又最终害死了他。这大概便是上帝给我们的惩罚，眼睁睁看着周围的人的生命随着时间而流逝，只留下独孤的自己。
　　你的爷爷其实很早就发现了我的秘密，只是装作不知道。在我想要放弃生存，永远沉睡的时候，他鼓励我去寻找同类，到各个地方去看看，开心地生活在当前的每一天，以及珍惜时光，即使它对我而言没有意义。他是我重要的朋友，现在也永远的无法见到了。
　　当初你向我告白的时候，看你如此热情，我本来想给你一段快乐的回忆，然后结束掉再离开。得知你爷爷的事情后，让我再次意识到我不能这么做，你应该有更适合的人来爱你。
　　再见了，我已经踏上旅途，继续去寻找我的同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