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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一个人的旅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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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再次醒来时,时间已经来到第二天的将近中午时分。年轻人揉了揉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然后发觉脑袋有点懵懵的。他觉得是昨天宴会上贪杯了,一觉睡到现在,真是太不应该了。好在睡着的时候没有其他不速之客闯进来,洞里一切正常,没有任何被侵入的迹象。
洞外已经天光大亮,透过狭窄的洞口,可以窥见外面一株正在盛开的海棠花,一抹娇艳的红色,简直是恋爱的味道。一夜过去,原本就没有吃晚餐的他此时已经饥肠辘辘。此时的他胃口大开,外面的美好风景更让他迫不及待想要开始一天的新生活了。
生命的美好有时通过很小的一件事就能体现出来。重新上路的年轻人此刻就享受着生命赐予他的馈赠,他被眼前展现的梦幻景象高兴坏了。当和朋友在一起时,他总觉得没办法好好欣赏身边的风景,现在再也没有人来干扰他了。一颗无拘无束的心彻底融入到了周围的景致中。哦,他要向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表达敬意,眼前的一切都让他赞叹不已。
到处都是红花绿树,娇嫩的草尖上沾着残存的露珠,鸟儿们婉转清脆的歌声在草地上空回荡,清澈空灵的天空中白云多多,微风拂过浓密的树梢。忙碌的人群来来去去,饱足的虫儿躺在叶片上静静地晒着太阳,热衷锻炼的家伙们挥汗如雨,腰部强健的肌肉线清晰可见。空气中满含芬芳的味道,浓郁的香味似乎要堵塞鼻孔。看不见的水流从花束草丛间淙淙流过,一片不合时宜凋落的树叶被承载了重量,顺着溪流蜿蜒的方向漂向了远方。各种饱满诱人的果实堆堆积积地结在枝头,雪白的无花果像是一枝枝丫做的纯洁色的梦。脚下的青草柔软而多汁,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云上;生活其中的小家伙们因为一只脚的乱入向四周逃散,刚出生的小宝宝保持着镇静,独自望着深远的天空中的一片流云,他眼中的世界是个云朵的形状。飞舞的精灵们流连在草木花蕊之间,一只如彩虹般斑斓的蝴蝶在空中勾画着自己的田园梦,那双巨大轻柔的翅膀仿佛能带她逃离生活中的一切烦扰。
到处都是生活烂漫的气息,到处都展现着生命的精彩,身处其中的年轻人深受感染,他此刻体验到的幸福比昨日宴会上的还要大上很多。因为到处都是触手可及的食物,年轻人很快就填饱了肚子;在这样一片物产丰富的森林里,你永远不必为寻找食物发愁。
带着轻松愉悦的心情,年轻人开始了自己一天的新生活。因为担心黑蚁朋友一直在找他,所以他把与朋友会合当作了最近一段时间内的主要任务。当然,他并没有因为找人而忽略了周围秀丽的景色,已经许多陌生人友好的招呼。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他的宴会朋友们应该都已经醒了,他们肯定已经发现了他的不辞而别,此刻说不定正为此耿耿于怀呢。说毫无歉意是不可能的,不过事已至此,没必要再纠结烦恼了。他们生活子啊同一片天空下,而且他的狱友又那么多,总有一天他们中的某一个会再次与自己见面的。想到这里,他心里轻松了许多。过好眼前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了朋友在耳边的谆谆教导,年轻人开始变得随意起来,他不再把可能出现的危险当作首要考虑的事,而是完全跟随兴趣行事。因为没有任何时间限制,也没有人在一旁催促,他可以走走停停,遇到有趣的事就凑过去看看,陌生朋友向他打招呼他也礼貌地呼应,然后走过去简单地聊上几句。
空气中经常回荡着的极富挑逗性的呻吟声仍然继续存在,不过此时的年轻人已经见过世面,也开始像他的朋友一样对此充耳不闻了。不过就他的观察来看,周围到处都是因为欲望泛滥而引起的争端。一个身材魁梧的哥哥因为年轻的妹妹方便时被偷窥,正举着拳头朝偷窥者的脑袋上比划。两个追求者在姑娘的暗自怂恿下展开了决斗,收尸人已经在旁边等了很久。情欲泛滥的妻子背地里勾搭上了年轻的单身汉,得知消息的丈夫开始在磨刀石上打磨自己愤怒的刀刃。春心萌发的老家伙看到了自己的桃花运,在将年轻的小姑娘拐往小树林的时候,被一直尾随的泼悍妻子逮了个正着。被抛弃了的小伙子忧伤地唱着爱情的挽歌,痛苦的眼睛不断搜寻着埋葬自己的理想之地......
年轻人觉得眼前的这些有些难以理解,难道除了情欲,就再没有让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了?他们对眼前的美景真的视而不见吗?这简直难以置信。不过这些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烦恼,甚至很高兴自己有些东西可以看,这样他的旅程才不会变得无聊。
总的来说,一路走来年轻人并没有遇到太多麻烦,作为一个不太起眼的家伙,没有很多特别留意他。不过有几次还是出现了一些意外,他差点被人家狠狠地揍了一顿。
他当时正在围观一场争斗,准确来说是一场很少见辩论比赛。辩论的主题当然还是跟情欲有关,就像这里的几乎任何其他事情一样。虽然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更喜欢用武力的方式为自己赢得欲望的发泄权,但是每个族群中仍有一小部分成员坚持以更为理性的方式解决争端。而公开的辩论赛就是这样一种被广泛采纳的方式。
和公开决斗有些相似,辩论比赛也需要裁判和观众。辩论双方通过掷石珏决定出场的顺利,然后双方轮流发言,阐述为什么自己更适合拥有姑娘的使用权。裁判会根据观众的反应给每位选手打分,一共五个回合,每个回合双方各发言一次,先赢得三个回合的选手即赢得最后的胜利。
这种新鲜的争斗方式让年轻人眼前一亮,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辩论赛,他之前还以为这里的人们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呢。挤进人群的他看得津津有味,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别致的笑容。
突然,麻烦降临了。其中一个看上去更凶狠些的选手停下了自己的辩论,他愤怒地瞪着自己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面带微笑的年轻人。
“妈的,我真是受不了了,一刻也受不了了。把那个家伙拉出来,就是那个挤眉弄眼的家伙!”
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年轻人被几个围观的忍心观众架到了场地中央,他现在成了所有人的焦点,这让他感觉糟糕透了。
“就是这东西,就是他,在我发言的时候一直嬉皮着脸,好像在听一场笑话。他从一进场我就注意到他了,这家伙不但挤眉弄眼,还不停地搞怪耍酷,好像这是一场很滑稽的表演。”
所有人都看向了年轻人,大多数家伙都带着极不友善的目光,年轻人从中感受到了强烈的敌意。
“作为辩论赛的选手,我认为他是在对我进行公开性的侮辱,我敢说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哪个家伙敢像他这样侮辱一位绅士,这让我很生气。我可以接受辩论赛的失败,但是绝不能容忍别人的侮辱,那是对我尊严的践踏。
“从他的表情来看,这家伙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相当满意,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现在肯定在为自己的机灵、小聪明沾沾自喜。在座的各位,没人能在遭受了这样的屈辱后还无动于衷的。虽然我一项主张理性行事,但是当涉及到尊严的时候,武力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所以我请求大家的允许,让我对他进行疯狂而残忍的武力打击。”
经过一番沉思后,裁判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批准。允许受辱选手用残忍的暴力赢回名誉。”
终于明白过来的年轻人发现自己已经深陷困局,得到允许的选手正从侍从那里抽出一把比他还要长的石斧,经过特殊处理的黝黑斧刃散发着凛冽的寒光。
年轻人觉得大事不妙,可是仍然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他不过是津津有味地听了一会儿辩论,根本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为什么现在却成了众人仇视的目标。
简直太混乱了,他再一次领略到了这片土地上的疯狂和莫名其妙。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刚快逃出去,那把斧子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家伙居然随身带着这样一把凶恶的武器,真是一点也不好笑。
在所有人都热烈地议论着该如何处置眼前这个无礼的家伙时,年轻人看准时机,迅速从围观的人群中突围了出来。没有人想到他会使出这一招,逃跑在这里被看做懦弱的举动,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是不屑于这么干的。显然年轻人并不知道这其中的讲究,准确来说他也不是这里的一员,这里的规则和习俗对他没有任何约束力。
愤怒的群众不打算就那么轻易放过他,年轻人听到身后不断传来的叫喊声与威胁的话,说是最好别让他们抓住,否则要把他的腿打断,还要划破他的肚皮,砸烂他的脑袋。
言语激起的恐惧让年轻人腿部肌肉的潜力得以爆发,他使出了身上的全部力气,澎湃的动力瞬间注入腿部组织,像是装上了两部电动马达。
身后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被激怒的人群浓烈跟丢了他们的猎物。年轻人一口气跑出了足以让他吃惊的距离,最后在一株白玉兰花旁边停了下来。他谨慎地左右看了看,然后一跃而起,跳进洁白的花蕊中消失不见了。
虽然这样的情况并不经常出现,不过哪怕只有一次也足以让年轻人意识到,他必须放低自己的姿态,小心谨慎地应对周围的一切。毕竟还没有朋友的一点踪迹,他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任何疏忽大意都可能让他的寻觅工作过早地断送。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流逝,年轻人的冒险生活在低调行事中继续进行着。他不断地走走停停,饿了就摘一些路边的水果充饥,渴了就趴在草丛下的溪流上猛灌一通。为了安全的考虑,他开始缩减晚上行走的时间,有时暮色刚刚降临,他就开始为自己物色夜宿的地方了。
慢慢地,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这趟旅行的目的,不再刻意留心从身边经过的家伙们,黑蚁朋友的形象在脑袋里也开始变得模糊了许多。他开始觉得能不能找到黑蚁朋友完全靠天意,无论他多么努力地寻找,如果时机不到,他还是不可能找到自己的朋友。相反,如果上帝愿意让朋友两人再次相聚,那么就算他待在某地不动,黑蚁朋友也会主动出现的。想清楚了这点后,他的旅行才真正意义上具备了其表面上的含义。
他不再着急赶路,有时遇到了好玩的事情,他一天也走不了几米远。而在这样一个奇幻世界中,称得上有趣的事简直数不胜数,他甚至可以盯着一颗种子看上大半天。新世界的大门已经打开,年轻人从来没意识到自己有那么多的好奇心;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另外一个世界中的他从来只对一件事感兴趣:□□。这么说并不意味着他此时对男女之事没什么兴趣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他仍然很乐意有个姑娘相伴,毕竟天黑以后就没什么事好干了,一个美丽的姑娘可以让他很好地解解闷。
年轻人的心又回到了童年时期,这种新奇的体验让他惊喜不已。
当一棵蒲公英的种子从他眼前飞过时,他意识到那是天空对他的召唤。于是他一个跳跃,成功抓住了他的伞柄。就这样,他趴在柔软的绒毛上进行了一次飞行之旅。当微风轻轻推着他们前行时,他们悬浮在大地上空几丈高的地放。下面的风景快速从眼前掠过,地面上的景致成了快速播放的连环画。越过溪流与山峦,穿过浓密的巨大花束,追赶急速行进的气旋,与一只蝴蝶相伴相依,被一片树篱拦住了去路......当渐渐起势的风儿终于将他们带向高空后,眼前的景致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方式呈现在年轻人眼前。
他们远离地面,高过了参天的树梢,所有的一切都被他踩在了脚下。原本巨大无比的事物开始失去了踪影,小溪不见了,凸起的山丘成了一片毫无波澜的绿色背影,雄伟的山石也变得和一片不起眼的土堆没什么两样了。连绵不断的树冠成了眼睛中的底色,偶尔出现的一片空地也很快地从眼前一闪而过。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第一次有具体概念地意识到这片森林的辽阔。那是一望无际的绿色,无论他如何极目远眺,远方的天际仍然是一条绿色的彩带。
而当他抬起头后,看到的则是另一番震撼人心的景象。他眼中的天空从未如此触手可及,朵朵白云仿佛擦着他的头发而过,巨大无比的深蓝色天幕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那是一汪多么凝重浓厚的蓝啊。他躺在柔软的花冠中,忘记了大地母亲的呼唤,周围安静得能让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除了眼前漂泊远方的流云,没有任何东西让他意识到自己在动。金色的光芒毫无遮拦地照在他的脸上,暖融融的,好像无数双婴儿的小手在轻揉。不知不觉,他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越飞越高,蒲公英的种子正带他飞向上帝的国度,在一片光环的包围下,天使们正满心期待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再次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躺在了一朵棉花上,天空乌云密布,隐约的雷鸣开始响起。自己怎么到这的,他一点印象也没了,说不定是上帝见他用震耳的鼾声来欢迎自己,一气之下就把他再次踢回了人间。而这隐约雷鸣就是他余怒未消的证据。
年轻人微微一笑,真是一场梦幻的旅行。
眼看就要下雨了,他觉得还是想找个避雨的地方比较好。从棉花上爬下来后不久,雨滴开始降落,晶莹而清凉的水珠带来了天空的味道。路上的朋友们急忙往家赶,执拗的鸟儿缩着头迎接风雨的洗礼。雨势越下越大,饱满硕大的雨滴直直地砸向地面,扬起的尘埃为年轻人带来了腥冲的泥土气息。他一边赶路一边舒张粗大的鼻孔,贪婪地搜集着雨天散发出的奇异信号。
水流迅速在地面上堆积,一条条河道顺势兴起。预示到大雨降临的蚁群正在搬运最后一批物资,他们放弃了地势低洼的洞穴,准备迁往一个树桩里的备用巢穴。大雨同样惊醒了怨言颇多的水生居民,他们的喜悦与兴奋只有冷眼看着这一切的上帝最清楚。青蛙朋友跳出了自己的水塘,现在到处都是他的洗浴场了,他那双像抹布一样的脚掌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蚂蟥老弟激动地颤动着身体,连同的水道让他可以到处旅行了,不过在动身之前,是时候搞点热血暖暖身了。平时深居简出的蚯蚓老哥被迫出来透透气,家里进了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成功躲过了某颗雨滴的袭击后,年轻人终于在一只老龟的壳下找到了栖身之地。老龟躲在一棵巨大的桂花树下,繁茂的枝叶为两人提供了一个理想的避雨场所。那像是一顶花香四溢的雨伞。
老龟似乎并不介意这样一个小家伙的闯入,他伸出圆滚滚、肉乎乎的脑袋,以一种思考龟生的姿态仰望着阴沉的天空。
“这雨下的真大啊。”
“是挺大的,我浑身都淋湿了。”
“我喜欢雨天。”
“看出来了,喜欢雨天的朋友们都像您一样,内心平静而悠然。”
“我觉得我可以到雨中玩一会儿,就一会儿。”
“别。您看您这么大年纪了,玩水这样的是已经不适合您了,还是安稳地待在这吧,把地方留给那些愣脑壳的后生吧。”
“你看这雨下得多好啊,闹腾的样子好像撒了欢一样。”
“是挺不错,不过把全身弄湿就不在怎么让人舒服了。”
“老龟从来不担心湿身的问题。”
“是啊,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把脑袋往壳子里一缩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老龟不是这样考虑问题的。”
“但是您必须承认这个壳子给您带来了很大的帮助吧。”
“有时候是的,搬家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尤其对上了年纪的家伙来说。这个壳就解决了这个问题,所以我们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
“哦,不被家束缚的你们肯定见过不少世面吧。
“这个不敢说,不过确实到过不少地方。虽然大家都看不起老龟的脚程,但是我们有的是耐心,只要不停下脚步,总有一天我们会抵达目的地。”
“那您都到过哪些地方呢,这片森林有尽头吗?”
“据老龟所见,所有东西都有尽头。我看见过森林的尽头,那里离这里很远,已经记不得花了多长时间才走到那的。和森林尽头相连是一片大海,我就是在那里的海滩上出生。在森林另一边的尽头上,是面积同样广阔的沼泽地,那里湖泊密布,各种各样的水鸟们遮天蔽日。那里的大地不怎么坚实,站上去没一会就要塌下去。老龟有过一次不太好的经历,站在那里没多久就动弹不了了,等回过神来,发现泥浆已经淹到鼻子根了。幸运的是刚好有一只鹈鹕从头顶飞过,老龟渴望的眼神发挥了作用。最后他叼着我的脑门把我拉了出来,现在我的脑袋上还有一块明显的疤痕呢。”
“森林有四个方向,您到过了其中两个方向上的尽头,那您对剩下两个方向上的尽头是不是也有所了解呢?”
“这是肯定的,老龟决不会半途而废。在北方的尽头上,等待你的会是连绵不断的雪山,出了雪的白色以外,再也看不到其他颜色。那里比这里冷多了,几乎每天都在下雪,站在原地不动,用不了打个瞌睡的时间,就会成为一坨冰疙瘩。因为当时准备不足,我的肚子那里冻坏了,所以现在胃口一直不怎么好,而且还得时刻备着手纸。至于在南方的尽头上嘛,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那里的草柔软多汁,空气清新无比,数不清的巨大野兽跑来跑去,连天空看上去都比这里的大上不少。我最喜欢那里的夕阳,那会让我心里生出一种神圣的感觉。不过有一点不好的是,那里的居民们普遍不太友好,我还记得一种曾自称为狮子的大家伙说我闯入了他的领地,后来在我壳子上磨了半天的牙后发现没什么作用,就把我放了。”
“您还真是走遍了森林里的每个角落呢,真希望我当时跟您在一起,那样的旅程一定很有趣。”
“这雨下的可真好!有一滴滴在我的鼻子上了,凉凉的......我想让所有雨滴都滴在我的鼻子上。”
那天剩下的时间里,老龟和年轻人再也没有说话,大雨一直持续到深夜,而他们也那么相当默契地一直看到深夜。在淅淅沥沥的旋律中,一个年轻人靠着老龟的肩头睡着了,老龟不久之后也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后,已是雨过天晴,明媚的阳光在桂花树上闪耀跳动,像一堆金色的小精灵。老龟还在安然入睡,祥和的神态让年轻人看得入了迷。如果有这样一位长者陪伴,他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他甚至有了一种想要留下来的冲动。毕竟他的黑蚁朋友还没有找到,而且这片森林这么大,或许他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朋友了。如果是这样,那么所有的努力都将是白费功夫,还不如跟这位睿智善良的老龟一起走呢,最起码还有个伴。
最终,他并没有说服自己。多一个人的陪伴,就是多一种牵挂,再说老龟已经年迈体衰,可能已经不适合到处旅行了。而且他的急性子恐怕也让他容忍不了老龟的悠然步伐,与其到时候产生矛盾,不如放各自轻松的好。
默默地感谢了老龟后,年轻人又上路了,这次,他的步伐变得稳健而沉着。
刚下过雨的森林,空气清新而湿润,淡淡的草香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草间上残留着还未滴落的水珠,阳光打上去闪闪发光,里面蕴藏着一个更加绚丽多彩的世界。刚洗过的树叶果实,新鲜而爽口,早起的人们大口咀嚼着能找到的任何食物,贪婪的样子愚蠢而可爱。吸满了汁液的草地水汪汪的,踩在上面“呱唧呱唧”一直响。酥软的草叶轻轻搔弄着脚丫,整片大地像一个巨大的绿色毛刷,挠的每一个走在上面的人儿心里痒痒的。鸟儿们的歌喉也更清脆了,像一根根打磨得焕然一新的琴弦。
啊,又是美好的一天。年轻人感动得差点大喊了出来,谁能明白他此时的感受呢,只要能让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又有什么样的苦难是不能忍受的呢。
他从路边随手捡起了一朵刚落下的槐花,放到嘴里一嚼......嗯,没错,是雨水滋润过的味道。大开的心脾让他胃口大开,他简直饿极了,甚至能生吞下一整只野猪。能吃的东西太多了,他可以毫不费力地填饱肚子。一株花束看上去十分迷人,他爬进花蕊中,贪婪地吮吸着甜美的花蜜。樱桃树上挂满了红红的果实,年轻人打下一颗后吃了个过瘾。一颗饱满得近乎肿胀的蓝莓成功挡住了他的去路,一番胡吃海塞后,肚皮已经接近爆炸的地步。他像一个贪心的孩子一样,吃着嘴里的还看着别处的,总觉得嘴里咀嚼着的比不上那些还没有吃到的。
为了止住自己已经泛滥的胃口,为了不让自己撑死在这里,揉着肚子促进消化的年轻人从满是宝藏的草地上捡了几颗花椒粒回来。他把花椒粒串成了一条项链,斜跨在肩膀上,每走几步就嗦一口花椒粒。凭借这个办法,他得以克制住自己进食的欲望,也让因为消化而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兜兜转转,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周围并没有太多值得停下来解闷的故事发生。
午后时分,太阳开始发威,森林里的水汽开始蒸发,年轻人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大蒸笼里。或许这么说不太准确,不过他确实觉得有点热。花椒也失去了它的作用,反倒更加加剧了他身上的燥热。不行,他需要给自己降降温。
接着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很明显感觉到气温上升的不只有他一个,众多感官敏锐的森林居民们开始向同一个方向走去,散乱的人群开始汇聚。年轻人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不过直觉告诉他,跟着这些家伙绝不会错,他们肯定有降温解暑的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