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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除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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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之虫是一种具有极高利用价值的非凡材料。
但时天使是一种极为危险的生物。
亲爱的非凡者啊,谨慎永远是活命的必要条件!
雅格平日的举止并无明显差错,却处处透着违和感。如地毯背面可能潜藏的血肉,鲜花下人面所做的肥料。
人人都不会叫破伪装,因为害怕鬼放弃做人,他们只能强行忽视那些违和感。
若鬼自己撕下伪装,人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坎瑟有些后悔了。
明知雅格有问题还凑近观察是她所犯的第一个错误,遭遇雅格后没有立刻消毒更是莽撞至极。
猎人固然热爱挑衅与冒险,却也时刻提防自己被当做猎物。
年轻的纵火家先对周围环境进行了一次生物灭绝,却不敢对雅格下手。
毕竟那还是一位子爵,除虫法案只允许她烧死周边的非人生物,“雅格子爵”是需要隔离并面谈解决的。
亚伯拉罕家族,收费提供除虫与消毒两大服务,实在不行,还可以选择跑路。
就连阿蒙公爵本人都尝试过呢,效率极高。
当身后突然打开一扇门,并将坎瑟和“雅格”拖进去的时候,她终于感到少许安心。
奇怪,怎么就那么“巧合”的想要去墓园呢。
……
拉劳利曾经是一个快乐的旅法师。
他像条咸鱼一样趴在软垫上挺尸,手边还放着美味的点心与甜枣茶。
“亚伯拉罕!救命啊!”
拉劳利的手一抖,甜枣茶洒了一地,弄脏了边缘绣有宝石的华丽地毯。
“除虫”业务又开始呼唤他了。
将唤来女仆收拾地毯,拉劳利则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扇门,担心自己的客户已经变成了阿蒙。
门外有两个脑袋,一个是戴眼镜的卷毛,另一个还是戴眼镜的卷毛。
拉劳利哀叹一声,本来打算关门,最后还是本着恪守职业道德的原则将两个疑似阿蒙的人形生物拖进了门里。
公爵大人说过,阿蒙的分身之间并不共享记忆,如果阿蒙的层次较低,就可以变现为时之虫。
但这种事情还是小心为上,阿蒙公爵本人寻求帮助的那次事故,就让一个可怜的亚伯拉罕戴上了单片眼镜。
将病毒传染源一样的人形生物投放进特制的隔离屋——往任何方向移动都会立刻被传送到很远的地方去,比如深海,再比如几万米的高空。
这是一个旅法师的个人爱好与修养。
拉劳利观摩了一下两位,颇为遗憾?欣慰?毕竟他可怜的客户还没有戴上单片眼镜,她鼻梁上那副眼镜是自带的。卷发也不像阿蒙那样卷成泰迪,更偏向于地毯上打过滚的幼猫。
这还是一个熟人,在拉劳利被糖分与酒精腌过的大脑里可以翻出三次以上的来访记录。
这是一个深切苦于阿蒙毒害的小朋友。
更为奇妙的是,每一个阿蒙——哦,准确的说是“雅格”——同她达成和解的条件里都含有“删除‘雅格’等同于‘阿蒙’这一认知。”
于是可怜的兰帕德小姐总是不断地与同一个“雅格”互相扯皮,也不知道烧死了多少无辜的乌鸦。因为“雅格”牵扯到了她的晋升,兰帕德小姐已经喝了三四份“纵火家”魔药,“挑衅者”也喝了两份。
“啧啧啧,可怜。”
但拉劳利只是一个可怜的甲方罢了,从不多管闲事,毕竟她已经给他送了这么多可爱的时之虫。
他回到躺椅上,魇足地吞咽了一口混有酒精的甜枣茶。
……
“你好,又见面了~”戴着单片眼镜的雅格笑着同坎瑟打招呼。
伴随那个可恶至极的“又”字,坎瑟混乱的记忆被唤醒了一点。
“我到底见过你多少次了。”
“隔几个月就见一次呢~如果不是经常删除印象,我们应该算是熟人~”
坎瑟站在隔离屋里不敢乱动,害怕把脑袋削掉,仍顽强地模拟出了呕吐的声效。
“抱歉,我还未成年,对变态不感兴趣。”
“是吗?”那满脑袋卷毛的人形生物将头前探,前额瞬间被传送走,空留一个形状规则的横截面。
他错愕地笑了一下,让那里重新生长出来。
“你不如仔细看看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
“然后被削掉脑袋?”
坎瑟本想竖起她修长优雅的中指,看了看对面刚长好的额头——粉红色的,强行按耐下去,改为翻白眼。
雅格,或者说阿蒙身上掉下来的一块时之虫,满脸无辜。
“其实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一个以为自己是小姑娘的男人而已。”
坎瑟被这个描述惊的僵直了几秒。
她带着不详的预感将手伸向一个关键部位,发现裙子下面多了什么奇怪的部件。
上半身也不对,她本来穿的是深红色长裙,现在却变成了黑色的甲胄;脸上的金边眼镜让视线开始眩晕,连对面的粉红色额头都模糊起来;身高已经是成年人水准,还多了一些来源不明的伤口……
“兰帕德先生,您还好吗?”
那条带有环节与卷毛的虫子笑着问到,像战地医生一样和蔼可亲。
坎瑟沉默了几秒,摘下没什么用的金边眼镜——也许纯金的镜框可以变卖。本来想砸到对面的粉红色额头上,最好塞到嘴里,又强行忍住,别在了腰间尚未消失的丝带上。
“所以,这里是我的梦?”
“对啊,这个葬礼已经来来回回进行几年了,我都看腻了。第一遍还算严格尊重史实,后面越改越面目全非。你父亲的身份都一变再变,从天气术士改成了灾难主祭。”
“哈?有趣。但我还有一点印象,比如第一次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谎称雅格的碳烤乌鸦。”
“对待你可怜的甲方,就不能保持一些应有的尊敬吗?”粉红色额头的乌鸦满脸难过地伸出手,却只移动了很短的距离就再次折翼。
坎瑟啧啧称奇,这次的伤口看上去像是胳膊被深海压力直接碾断了。
那只血肉模糊还夹带半截鱼嘴的手一翻,出现了一页黄铜色泽的“公证书”。
“按照约定,我将负责整合你混乱的无趣大脑,让你醒来的时候不至于当场失控,可以继续为我的兄……”他顿了一下,“为我的亲戚卖命。”
“未来的我居然没有找一位美丽的心理医生,而是找了一只面目可憎的卷毛乌鸦?”
“你刚开始找的确实是一位美丽的小姐,可惜她就是我。”
坎瑟很想踹他一脚,再次憋屈地忍住了。
“我操·你大爷的!”
“哦?”阿蒙颇为无奈地说,“这个要求……有点困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