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
-
龙头战争第四十六天，港口黑手党共死亡七人，重伤十五人。
太宰治拉了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坐在首领办公室里悠哉悠哉地翻看着一份分量不轻的特殊报告，手边的小桌上还放着另外几本已经看完了的。爱丽丝和他隔了大半个房间，在远离某宰科生物的地方趴在地毯上画着画。久作子拿着和太宰治手里同款的特殊报告坐在办公桌的桌沿，晃着两条小腿，津津有味地看着。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森鸥外一个人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让我们对森先生的发际线表示同情——哦，或许也不用，雪莱博士制作的强效生发仪在那位英年早秃的部下.身上发挥了令人惊喜的效用。[只要七七四十九天，秃子也能重获一头秀发，孩子再也不用担心您的发量，隔壁同事看见都馋哭啦。]或许将强效生发仪的使用权作为对全年无休随叫随到的港.黑成员们的奖励能大幅度激发大家的工作热情。
言归正传，那么让我们对森先生的肝表示同情。
“这个新人写的还可以嘛，难怪你喜欢。”太宰治看完自己手上的最后一本来自坂口安吾的[死亡成员人物小传]，跑过来凑到久作子旁边看她的。
用黑手党成员的人生经历讽刺挖苦时代和社会是再合适不过了，但细看却能从文字中看出作为“人”的真实。还真是能当作“文学作品”的程度。
“那可不，好不容易招进来了这么个高材生，能力好用，做事也蛮可爱的……”
“噗”太宰治闻言没忍住，“你管这叫‘可爱’？”
“怎么了嘛，我还挺喜欢坂口君的。”久作子一边翻着报告一边说着。
明明不是他的工作，却仍坚持记录下每个逝者的信息，还能让这种对战略毫无价值的报告出现在首领的办工桌上。如果是其他人来做大概只是值得被称赞一句“有人情味儿”，但是坂口安吾这么做简直是在危险的边缘大鹏展翅——在他是一名卧底的情况下。
想用这种方法得到首领的器重概率微乎其微，但坂口安吾还是这么做了，冒着不被首领待见和被质疑的风险，费力不讨好。这样的行为怎么不可爱呢？
“搞不懂在想什么。”太宰治鼓起脸嘟囔道，不知道说的是坂口安吾还是久作子。
“这样好了，久酱和我一起去看看这位新人君吧！”太宰治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突然一拍手把久作子直接从桌上举了起来。
“太宰！你干什么！放我下来！”久作子猝不及防之下被太宰治像对待婴儿一样举高高，恼羞成怒地卷起手中的报告敲他。
“你是闲的没事干了吗，我看你都摸了大半天的鱼了。”挣脱太宰治回到地面，久作子露出半月眼问。
“你不也一样这两天什么也没做嘛，有什么资格说一向勤恳工作偶尔才休息一下的我？”太宰治的语气好像他真的认为自己是偶尔才摸一下鱼似的。
讲个笑话，勤恳工作太宰治。
玩笑归玩笑，太宰这家伙虽然看起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但工作效率那是真的高，要论对组织的贡献也能算是港.黑劳模了。
“我这是奉命避避风头。”久作子反驳道。
横滨里世界的其他组织也不全是废物和傻子，一个多月了总有脑子清醒的意识到五千亿争夺战这么快打成一场混战是不合理的。横滨有奇效的异能数不胜数，终于有人发现了众多组织间发生冲突的关键战斗背后总有一个小孩的身影——一个幼年异能力者。
因为小孩的形象每次都不一样，关于对方的情报就传得千奇百怪。有人认为那是一个未成年异能力者组成的组织，有人说可能是拥有变换身形能力的成年异能者用未成年形象降低他人防备。
没有人能查到那些小孩背后的情报，损失最为惨重的横滨四大组织之一，海外组织[Strain]直接宣布禁止十四岁以下的儿童参战，贫民窟的儿童出行也必须两人以上，如果被[Strain]遇到了疑似那个诱发冲突的小孩，胆敢反抗的话格杀勿论。
这种外来组织才不管租界地区的贫民窟有多少儿童根本得不到这样的消息，也不管战争又制造了多少来自平民的孤儿，他们只在意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孩子愚弄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定要用血来清洗耻辱。
于是久作子让公关官制作了几个一模一样的□□，连挑[Strain]三个分部，而[Strain]追杀了三天都没碰到她一根毫毛。灭掉半个[Strain]，久作子那张易容的脸有了清晰的通缉令，而那时成功转移矛盾中心的久作子已经换下易容用本来的样子大摇大摆地回到了港.黑。
“嗯嗯，我知道嘛，[行走的灾难]、[活着的灾难]……外面现在是这么叫你的，”太宰治故意用浮夸的语气夸着，“[活灾难]，哦，多威风的称号，就适合你这种暴力啊不，可爱的小不点哈哈哈，[活灾难]，哈哈哈哈……”
“你闭嘴哇啊啊啊！”久作子抄起报告追着太宰打，而太宰早有预料地闪开。
两个加起来五岁不能再多了的人类幼崽以森鸥外和他的办工桌为圆心绕着圈打闹，终于在太宰治一个闪避没注意踩到了爱丽丝的油画棒，直接摔倒在爱丽丝身上，把惨遭无妄之灾的人形异能送走了的时候，森鸥外把手中的钢笔拍到桌上，露出“和蔼”的微笑：“太宰君，Q君。”
“嗨。”久作子马上立正站好，太宰也揉着自己摔疼了的手肘爬起来，“森先生，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森鸥外眼角抽抽，转过来看着闹腾的这两只，“既然你们都闲得无聊，那就去处理今天遇难的成员的遗体吧。”
“地点在废弃物处理厂，你们，”森鸥外继续微笑着，一字一顿地说，“亲·自·处·理。”
两个精力过剩的幼崽自知理亏，领了任务往出走。森鸥外看着两个分别处于“儿童叛逆期”和“青春叛逆期”的崽子的背影，用仅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叹了句“难怪说‘七岁八岁狗都嫌’……”然后反应过来“狗”在当下的场景中代指的是谁，又无奈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
唉，儿女都是债啊。
……
走出首领办公室的太宰治和久作子面面相觑，然后本着“有事为朋友两肋插刀，没事插朋友两刀”的有难同当精神，一致决定叫上有着丰富处理尸体经验的织田作之助帮忙指导。得知织田作之助正在那附近拆哑弹，太宰治叫了部下开车送他们过去。
横滨租界的废弃物处理厂，最显眼的是被丢弃在这里的运输用集装箱，像尸体一样杂乱地叠放在一起。空地上，淤泥和工业废油都无视法规胡乱排放，裸露的泥土混杂着各种非法倾倒的有害物质，以及近一个月新鲜产生的血。这样的地方别说警察、就连附近的居民都不会靠近，哪怕老鼠来了都要转身就跑。
织田作之助完成拆弹后，从发生战斗的地方走出来接他们。织田作刚一靠近，太宰和久作子齐齐倒退一步。
“织田作你身上什么味道啊！”久作子看向面色如常的织田作之助，“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概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吧……我还没有到嗅觉失灵的地步。往里面走就是这个味道，确实很难闻。”织田作摸摸鼻子，“就是因为大家都不想干，所以处理尸体这种事才会是我这种底层人员的工作。话说，你们两个为什么会来做这个？”
“因为我们两个太吵了，被森先生从办公室赶出来了。”久作子答道。
“早知道要来这里我昨天就该去入水，就算死不了，能感冒就不用闻到这里的味道了。”太宰苦着脸说。
“我以为废弃物处理场就是长满杂草、堆着一些废铜烂铁的荒地，谁知道是这样啊……一股下水道臭水沟的味道。”久作子郁闷地说。
“比臭水沟还糟糕吧，这味道冲得我恨不得把鼻子削掉……真难想象我居然在这里的中心区域住过三天。”
“对哦，你那次说要睡集装箱，居然是在这种环境里。”久作子向太宰治投去敬佩的目光。为了调换森先生被魏尔伦暗杀的顺序，竟能做出如此大的牺牲，阿治哥你真是林太郎的好大儿啊。
“是啊，久酱也觉得森先生应该补偿我点什么吧。”说着太宰轻松跳过面前的污水坑，“森先生答应的三个月份的蟹肉煲外卖现在才兑现了一半。”
或许你还记得安全屋的地点是你自己选的吗。而且连续三个月天天吃蟹肉煲你能受得了你的肚子也受不了啊，放过你脆弱的消化系统吧，得亏林太郎还得操心你每天吃什么。
“要抱吗？”织田作之助低头问久作子。前面的污水坑对久作子的身高来说似乎有点宽。
“这点宽度不算什么～”如今身手不比武斗派的那些家伙差多少的久作子自信满满地跳了过去——只是落点没选好，被污渍覆盖着的看起来是地面的地方其实是已经被污水浸泡得又软又滑的淤泥，久作子的鞋陷了进去不说，由于没站稳整个人都向后倒下去，向着身后的污水坑倒下去。
这下惨了。
在久作子召唤出人偶试图用这个小东西的浮空力挡一下自己的同时，伴随着“哗”的一声踩水声，她的衣领被一只手稳稳地揪住，像一只被拎住后领的小猫似的整个提起来放到了旁边的地上。
太宰在不远处一脸遗憾地摇摇头，“可惜了～”
“小心。”织田作从污水坑里走出来，他的裤子被匆忙溅出的水花打湿了。
“织田作，谢谢你！”久作子一站稳就转身扑过来抱住织田作之助。呜呜呜织田作真是天使！
“没什么。”织田作之助拉着久作子走到太宰治旁边，“看不清地面的地方尽量别走，说不定还有碎玻璃或者刀片之类的。”
现在织田作之助和久作子身上都沾了淤泥和污水，只有太宰治身上干干净净的在一旁幸灾乐祸。
“阿治哥啊，好兄妹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对不对啊——”久作子狞笑着靠近太宰治，“来感受我爱的拥抱吧！”
“有福同享可以，有难同当就大可不必了。”太宰治警觉地在久作子抱上来之前躲开，办公室里的一幕重演，只不过这次绕着跑的中心变成了织田作之助。
“赶紧完成任务就能离开了，你们不想回去冲个澡吗？”织田作之助一手一个精准揪住太宰治和久作子的衣领，把打闹的两个分开。
被织田作之助像牵小学生一样领到任务地点，交战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尽管已经习惯了污臭，但战斗区域混合着大量血腥味的臭气扑面而来时还是让久作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今天不是去拆弹了么，怎么收拾尸体还是你啊？要我说，织田君，你也太老实了点，不要别人把任务推给你你就答应啊。”似乎是个认识织田作之助的港.黑成员，在看到他之后拿着枪从附近的集装箱走了出来，向织田作之助打着招呼。
“不是我，我送他们过来。”织田作之助走上前，指了指太宰治和久作子，“他们两个今天的任务是处理尸体。”
“新人啊。”对面的港.黑成员只是扫了眼，“他们会吗？”
“我记得以前是要销毁有关身份的物品吧，但听说现在是收好遗物之后把尸体也带回去？遗物要交给一个名叫坂口安吾的新人？”织田作之助回想着他在底层人员中听说的消息。
“对，我们自己的人全都带回去，对面的要是有遗物也带回去，尸体就不用管了。”港.黑那人说，“虽然不知道那个新人要遗物干什么，但对方得了首领命令，把东西带过去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沿着海岸走送到组织的那家会计事务所就行。”
“尸体怎么办？”
“搬到外面就行，给后勤打电话管抚恤的会来接手的。得亏我们死得没那么多，不然跟其他组织一样哪来的精力管这种事。”、
在织田作之助询问的时候，太宰治已经来到了港.黑死亡的成员身边。
蹲下来伸手从外套内侧的口袋和左边裤子口袋里取出钱包、钥匙、手机，拿走对方手中的枪，除此之外再没有翻动尸体的任何部位。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了，但太宰的手上还是沾上了血迹和污泥，大衣的下摆也拖到了地面。
“遗物取完了，如果不用连衣服也脱掉的话就可以搬尸体了。”太宰说着，把遗物装进一个口袋里。
留在现场的那个港.黑成员还在和织田作之助说着话，太宰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这么快？你认真搜了没有？”
织田作之助拉了拉对方，对太宰说：“不用脱衣服，但敌对组织的遗物也要带走。”
太宰点点头，瞥了眼那个港.黑成员，转身对久作子说：“我亲自动过手了，该你了。”
“知道了。”久作子走到另外的两具尸体旁边，没有直接下手，而是先观察了起来。
右边的裤子口袋鼓了起来……左脚靴子的形变不符合倒下的姿势……左手中指侧面有茧说明是左利手，那么东西放在右侧胸前口袋的可能性更大……从尸体上分别取出了钥匙、匕首和门禁卡，久作子抬头看向太宰治，“还有吗？”
太宰治摇摇头，久作子对自己的观察力很满意，斗志昂扬地走向另一具尸体，结果第一次漏掉了那具尸体外套内侧缝着的纽扣。
“谁想到这个纽扣是重要的遗物啊！我以为是衣服出厂的时候厂家缝着的备用扣子啊！”
“你居然连‘毕业时要送给喜欢的人离心脏最近的衬衣第二颗纽扣’这种事都没听过吗？而且这个扣子和外套的扣子也不是同款，还是很明显能看出来的吧。”
“好吧，没看出来是我的失误，但是，我只是个小孩子啊，为什么要知道那种事！”
太宰治和久作子吵闹着拎着一袋遗物回到织田作之助身边，旁边的港.黑成员被太宰之前的眼神吓到了，本来想说什么但没敢说。织田作之助拿出裹尸袋递给太宰治，“装上尸体带去门口就行，我可以帮你们背。”
“不用背，我有一个超棒的想法。”太宰治看向久作子，“织田作再帮我找两根绳子吧。”
久作子和太宰治配合着把尸体装进了裹尸袋，织田作之助也拿来了两根麻绳。
“给，太宰。”
“太……太宰！？”旁边的港.黑成员听到这个称呼一个激灵，小声惊呼，趁太宰治拿绳子捆裹尸袋的时候把织田作之助拉到旁边，悄悄问：“你叫他，太宰？是……是那个太宰吗？”
“如果你指的是港口黑手党的太宰，应该只有他一个吧。”织田作之助说。
居然是[首领的怀刀]、[港口黑手党的黑色幽灵]太宰治！绷带缠住右眼，这么明显的特征自己居然因为他是和织田作之助一起来的就以为是巧合，自己刚才居然还敢质疑太宰先生的判断，不会被太宰先生砍掉四肢沉进东京湾吧QAQ
另一边，太宰治捆好裹尸袋，两端各留了一个绳圈，满意地对久作子说：“现在发动你的能力。”
久作子不明所以地召唤出人偶发动诅咒，人偶飘在空中正发出诡异的笑声准备撕裂自己的时候，太宰治眼疾手快地把两个绳圈套在了人偶脖子上。
“Q酱，让它再飘高一点儿。”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横滨。
“太宰啊，人不能，至少不应该……”久作子面色沉痛。
“你不觉得这是个超棒的想法吗？难道你想让柔弱的我，或者劳累了一天又湿又臭的织田作，或者还没裹尸袋高的你自己背着这么沉的玩意儿走到外面？”
无语，只有你觉得这个想法超棒吧。但是……
久作子转身面对自己的人偶，双手合十鞠躬，大声地说：“拜托了！”
不好意思亲爱的异能，你的主人也叛变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 4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