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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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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去之后,苏筠筠就大病了一场,整日歪在床上。林夫人到苏筠筠的小院看了她几次,虽然没说什么,但能看出来也是心疼的。
林婉儿也过来坐了坐,只问了几句病情,便说今日还要去学府就先走了。
望着林婉儿离开的背影,苏筠筠怔忪地出神,也许日子就这样平淡下去,根本不会发生什么命案,什么柯南体质全都是子虚乌有呢。
林夫人只当是苏筠筠没有精神,接过桃香递过来的湿帕子放在苏筠筠额头上,又弯腰为苏筠筠塞好被子,嘱咐了一番。
等林夫人出了门,苏筠筠便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帷子。
苏筠筠在思考让林承修上学的事情。
南明朝风气开明,女子和男子一样上学堂,只不过女子读书多为明理知事,就像林婉儿就在风致学府读书。男子读书则大多为了功名、为了出仕为官。
南明朝学制分为官学和私学,官学就是朝廷设立的国子监,属于最权威的学府,每年举行选拔考试,择优录取。因为国子监的权威性和极高的门槛,基本上考进了国子监就等于半个官身了,并且在国子监的学习过程中也每月发放补贴。
除了国子监这个考试才能进去,要求颇为严苛的官学,还有百花齐放的各家私学。
私学多是由一些有名望的人士资助开办的私人学府,会有各科先生在学校里教授知识,有实力的私学还会有大儒坐镇。就像林承修的老师宋格非就在京城最有名的风致学府挂名,时常开学讲识。
私学没有官学那么严苛,只要缴纳一定束脩再加上长辈名帖介绍就可以入学,学习的知识也不像官学局限。毕竟官学主要功能就是为了培养出仕的官员。私学有各科老师教授知识,包含许多科目,诗文、算筹、骑马、射箭、琴艺、刺绣等一应俱全,男女都可入学。
达不到官学水准学子,基本上都选择私学进行学习知识。林承修小时候就很羡慕林婉儿可以去上学,只不过后来林夫人的态度让他意识到了自己没有可能。
无论是私学还是官学都是为了三年一次的科举准备的,官学虽好,但也有出名的私学中榜率极高。
通过了科举考试,就可以真正可以踏入官场。
一心想要出仕为官的林承修不放过任何方法看书学习,也幸好结交了宋大儒,让他有了不断学习的机会。
但这还不够。
苏筠筠清楚地记得原文中的林承修在明年报考了国子监,落选了。倒不是说林承修学识不够,而是国子监炙手可热又名额有限。许多官宦子弟本身实力不够,又想借着国子监这登天梯一步登天 。便有这暗箱操作之人,看到林承修没什么身份背景,不起眼的一个毛头小子,便偷龙转凤,将自家子弟替换了上去。
所以林承修明年是落选了的。之后又在家苦读了一年,才考上了国子监。
苏筠筠不想让林承修白白耽误两年去考那什么国子监,原书中等林承修到了国子监之后才发现 ,监内许多人甚至不经过考试,靠着家族蒙荫,捐了个监生就能进入,另类的他在那里吃了许多苦头。
苏筠筠记得原书里有一个天才少年,十八岁就考上殿试被选为状元,他就是从一家私学里出来的。那家私学没有名仕大儒,也没有殷实家族的财力支持,只是一家建在山脚下的小学院,其中也只有三个老师,教授的课业极其有限。
但厉害就厉害在这三个老师。
其中一个自称奇门山人也是书院的院长,名叫何道仁。他最是看不惯科举中的八股文一科。
八股文就是按照格式书写孔孟之道,丝毫不能掺杂学子的个人见解,十分死板。何院长就是看不过如此,但奇怪的是他又对孔孟颇有研究,也就对撰写八股文颇有研究,最擅长见招拆招,一招制敌。
整日上课就是批判孔孟,要是哪天喝了酒就直接开始骂起来了。奇怪的是骂着骂着,他的学生竟然都写得出一手极工整漂亮的八股文来,这也算另类教学了吧。
还有一位陈造化老师最擅长策论,针砭时弊信手拈来,最喜欢带着学生们面对大好河山,抒发感慨慷慨陈词。
最后是一位女先生谢灵昭,是名门谢家之女,传闻是被皇帝看中强娶,她不愿嫁入宫中便一气之下隐居山林,写得一手苍劲好字。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家神奇的学府就叫做白马书院。
苏筠筠就是想让林承修去这里上学。
但想让林承修上学还是有些难的。私人学府也需要花钱和长辈名帖。花钱倒好说,苏筠筠现在只剩下钱了。只是长辈名帖,还需要林夫人的出马。这也是为什么林承修一心想报考官学国子监的原因吧,毕竟只需要考试,而且进去了就每月发工资。
可是目前来看林夫人对他的态度,估计是不可能允许他去上私学的。可私学又极为讲究身份家世,必须得拿着名帖带着束脩才能办理入学,还真的得让林夫人心甘情愿的送林承修上学才行。
苏筠筠翻来覆去,放在额头上的吸热的帕子都掉了几回,桃香不停地捡起来重新放到小姐的额头上。
又一次,苏筠筠叹着气翻身,帕子掉到了床脚。
桃香着急道,“啊呀,小姐,你还想不想好了啊,你就别乱动了。”
桃香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洗干净了帕子,转身要将帕子重新放到小姐头上。
这时,苏筠筠猛地翻身坐起,哑着嗓子说道。
“不行,我得先去上学!”
。。。
到了晚上,还在病中的苏筠筠让桃香打了灯笼,裹上厚厚的斗篷,二人去往林夫人的院子。
林夫人在宋婆子的服侍下正要睡下,听到门外有些动静便让宋婆子出去看看。
苏筠筠本就生着病,吹着风走了一路整个人都有些飘,无力地歪在桃香的身上,脸色冻得苍白。
“哎呦,我的好小姐,怎么这时间来了!”
打开门孙婆子被表小姐的模样吓了一跳,赶快扶了进来,又搬了椅子,让苏筠筠坐在夫人床前。
苏筠筠慢慢坐下,苦着一张小脸,眼睛里含着泪水直打转。
看到娇娇的苏筠筠此刻的样子,林夫人有些心疼了,“筠筠,怎么了。可是病得难受了。”
“姑母,姑母。。我。。”苏筠筠抽噎着,不停吸着鼻涕连话都说不清楚。
林夫人更是着急,“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苏筠筠转头看向 “姑母,我也想去上学。今天早上我看到表姐去上学,好羡慕。我在扬州只知道每天过得开心,到了京城才晓得自己多么浅薄,不过是识得几个字罢了,比起表姐差远了。”
听到这话,林夫人倒是缓和了,“只为了上学?也只当你这样。我来安排,你现下就赶快回去养病,病好了届时就能去上学,要是好不了,就只能继续在家里待着。”
苏筠筠瞪大了眼睛,泪痕还挂在脸上:“真的吗!” 不待林夫人回应,苏筠筠直接扑向林夫人,“你对我太好了,姑母!”
苏筠筠又在林夫人这里腻歪了一会儿,林夫人觉得夜晚寒凉,便留了苏筠筠一同睡去。
第二天,林夫人果然铺开纸笔,以督察院御史夫人的名义书写名帖。苏筠筠趁机向林夫人抱怨,害怕自己太过愚钝不想去表姐在的风致书院,想去个小一点的,顺便就提到了白马书院。
林夫人觉得白马书院没什么名气,觉得亏待了侄女,不过在苏筠筠宁当鸡头不当凤尾的坚持之下,还是心软同意苏筠筠去这小小的白马书院当鸡头。
事情成功之后,苏筠筠神清气爽,风寒也立刻好了大半。再过几天就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样子。
林夫人为苏筠筠准备的上学所需也差不多了。每日接送的马车和车夫是必要的,另外还有专门的笔墨纸砚和书箱也一一准备好,又叫来桃香训诫一番,本来林夫人是打算给侄女换个老成的丫鬟在身边的,但侄女不应也就只得作罢。
苏筠筠哼着小调,心情好到仿佛飘到云端,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上学那天,当苏筠筠蹦蹦跳跳出了大门,看到马车旁边披着白狐狸毛披风的表姐林婉儿。
“表姐,好巧啊。”
“不巧,我在等你。”
直到坐上马车走了很久一段距离,苏筠筠才完全消化掉表姐林婉儿刚才所说的姑母思来想去觉得白马书院亏待了自己还是让自己先跟着表姐一起去风致书院,因此自己今早才会和表姐碰面,以至于现在两人共同坐在一辆马车里。
苏筠筠低头看自己脚上穿着的酒红色的小羊皮靴子,正和林婉儿的素白绣鞋紧挨着。原本自己想着远离林婉儿,这下倒好了,二人简直亲密无间,这不是生生拉高了碰到命案发生的几率吗。
哎,长长的叹息。
苏筠筠正想着要不要掀开帘子看看外面大街上的景色,又犹豫万一冷风灌进来再感冒了就不好了。
突然一只苍白的手从窗外猛地攀了进来,四指紧紧抓住了马车内壁,枯瘦的手上满是青筋,就像垂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贵人,救...救救我...”
苏筠筠死死盯着这个手,又僵硬地转头看向身旁地林婉儿。
命案...命案不会真的发生了吧。
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