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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望舟 ...

  •   不知道为什么。
      何望舒开始沉默寡言。
      对任何事提不起兴趣。
      精神涣散,注意力甚至都不集中。
      时常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有时甚至浑身痛。
      又说不出哪痛。
      像被火烧一样的难受。
      每天晚上闭上眼。
      沈半舟就在她身旁。
      她多少次想伸出手求助。
      她去了医院做全身检查。
      医生只有一句话。
      “身体上没毛病,建议你去心理科看看。”
      何望舒愣愣的向医生道了谢。
      转身去了另一栋楼。
      【心理科】
      “最近的情绪怎样。”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坐在她对面。
      何望舒有些痛苦的抓了抓头发。
      “就好像,对任何事情提不起兴趣,哪怕是我最喜欢的活动,我也觉得索然无味。”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情绪就会突然低落,眼泪忽然就下来了。’
      医生点点头,又问。
      “你结婚了和丈夫的关系怎样”
      何望舒敛了敛睫毛。
      “结婚了。丈夫对我很好,但我最近总是发火暴躁,因为一点琐碎的小事。所以他最近开始在公司加班了。”
      医生叹了口气。
      “你现在还在工作吗”
      何望舒摇摇头。
      “没有了,从去年就没有,我先生说他一个人可以养起我。”
      医生又问。
      “那你是怎么想的”
      何望舒睫毛颤了颤。
      “我觉得,我像一个废人。”
      大概又过了半小时。
      医生给她开了确诊单。
      她看着那张薄纸,觉得有些可笑。
      “抑郁症重度”
      怎么可能呢。
      何望舒痛苦的开始。
      大概是从五月前母亲去世。
      得知母亲要走了。
      她疯了一样奔向医院。
      却没赶上见母亲最后一面。
      最后只能握着母亲冰凉的手。
      内疚,压抑,绝望。
      那天她没哭。
      最后跪在母亲的灵前落了泪。
      母亲慈祥的脸还留在照片上。
      可这辈子,只能留在照片上了。
      那天,她哭到呕吐。
      痛苦内疚都往自己肚子里吞。
      三个月前。
      她的父亲。
      成了植物人。
      何望舒还记得那是个晴天。
      父亲问她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她还留在母亲的阴影中。
      想着母亲总给自己带奶酪包。
      头也没回的说。
      “那帮我带个奶酪包吧。”
      父亲笑了,急忙出了门。
      驾车去东街面包店的路上。
      与一面包车相撞。
      就这样。
      她的父亲永远只能躺在病床上。
      何望舒无数个夜晚梦到。
      又是那个晴天。
      父亲笑着问她要吃什么。
      她说想吃奶酪包。
      父亲出了门。
      她在梦里声嘶力竭求父亲不要走。
      看着两车相撞,血流成河。
      最后梦醒时分,她又在痛苦流泪。
      以前对她温暖的哥哥开始冷眼讽刺。
      常骂她是害人精。
      周围邻居见到她都要绕路走。
      生怕自家人沾上晦气。
      她已经漠然了。
      可她没想到。
      自己的婆婆公公都要厌恶她。
      何望舒跟着沈半舟回老宅吃饭。
      饭桌上和乐融融。
      她低头扒着自己的饭。
      “嫂子怎么回老宅了还想克我们沈家人吗?”
      沈半音声音不大。
      却让全桌人都听到。
      何望舒猛的一僵。
      沈半舟在桌下握住她的手。
      安抚的拍了拍。
      何望舒咬了咬下唇。
      又低下头,不再言语。
      临走前。
      沈母两手抱臂。
      “望舒最近还是不要来老宅这边了,有事让阿舟一个人来就行。”
      何望舒点了点头。
      心中满是涩然。
      而时间回到现在。
      她已经一年多没有去工作了。
      最近有在投简历。
      那边的答复大部分说她资历不够。
      她从落地窗朝外看。
      美轮美奂的夜灯已经亮起。
      整座大厦都被点亮。
      真好看,她想。
      何望舒低了低头。
      似是自言自语。
      “这世界这么好看,怎么对我这么坏呢.”
      门口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她没动,知道是沈半舟回来了。
      沈半舟换了鞋。
      看她缩在角落也不开灯。
      又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事。
      走向她,摸了摸她的头。
      随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糖。
      是上次于淼找他时塞在他包里的。
      他递给何望舒。
      “望舒,吃糖。”
      她抬眼看着他。
      伸手从他手里接过。
      露出一个笑。
      沈半舟愣了。
      他有多长时间没见她笑了。
      看着她笑。
      他忍不住扬起唇角。
      最近她接到了投简历的公司的答复。
      说让她去面试。
      何望舒面试完出来大楼。
      那种恍惚的不真实感已经跟随她好久了。
      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想起。
      “那就去吃日料”
      她扭头看。
      沈半舟怀里抱着个娇小的女人。
      女人似乎在撒娇。
      沈半舟低头亲了亲她的脸。
      何望舒浑身发冷。
      她闭了闭眼。
      想起自己前两日给医生的答复。
      “我的丈夫对我很好,不让我去工作,说他能养起我的。”
      不让她去工作。
      是怕被看到出轨吧。
      阿舟,怎么连你也不要我了。
      她定定的看着那对璧人。
      那女人从自己包里翻出一颗糖。
      剥了糖纸,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
      糖纸被人随地扔在地.上。
      何望舒只觉得讽刺。
      他就连给她的糖。
      都是外面女人的。
      她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大闹。
      也没有哭着要离婚打小三。
      何望舒只觉得孤寂。
      这下,世界上真的没有人在爱着她了。
      她静静的在卧室角落。
      窗帘拉的严实。
      外门响了。
      她没有动。
      只觉得更累了。
      脑子仿佛要爆炸。
      沈半舟开了卧室门。
      手摸到灯,往下一按。
      整个房间亮起来。
      何望舒静静地看他一眼。
      沈半舟莫名心虚。
      “怎么关着灯。”
      何望舒抿了抿唇。
      “想睡觉了。”
      沈半舟也没问她吃没吃饭。
      径直去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
      何望舒收拾着自己的衣服。
      她正一件一件往行李箱里塞。
      沈半舟皱了皱眉头。
      上前拉住她的手。
      “你干嘛”
      何望舒扯了扯唇角。
      “太乱了,我把它拾起来。”
      沈半舟松开了手。
      拿着毛巾继续擦头发。
      何望舒就这么看着他。
      他毫无察觉。
      她有那么一刻。
      想吼出声。
      阿舟,你怎么能不要我呢。
      怎么连你也不要我了。
      沈半舟照例去了公司。
      最近何望舒的行为让他有些心慌。
      他给于淼打了个电话。
      于淼是销售部的。
      离他的办公室很近。
      她穿着包臀短裙。
      “沈总”
      沈半舟没心思和她哄闹。
      他揉了揉眉心。
      “我们断了吧。”
      于淼满眼震惊。
      “为什么!”
      沈半舟想起何望舒不悲不喜的脸。
      “我有妻子。”
      于淼还想质问。
      沈半舟皱着眉头。
      “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希望你把嘴守严实点。”
      于淼红着眼出了办公室。
      她走后。
      沈半舟的手机响起。
      “你好,我是沈半舟。”
      “您好,何望舒和您是夫妻关系吗是的话麻烦您来一趟中心大楼天台。”
      沈半舟心猛的一跳。
      中心大楼...
      是最高的大楼。
      他狂奔到市中心大楼。
      到天台时一眼看到她单薄的身影。
      还有消防员们。
      他颤着身子朝她靠近。
      何望舒披肩的头发被吹起。
      露出她整张脸。
      “阿舟,你来了。”
      沈半舟红着眼。
      “我来了。”
      何望舒似乎还很轻松。
      “阿舟,你后不后悔呀。”
      沈半舟懂了。
      她知道他出轨了。
      “我后悔。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了。你下来,下来。”
      何望舒俯视着整座城市。
      “可是阿舟,有些东西不是你后悔了,就能挽回的。”
      她轻声说。
      “如果真的都能挽回,世上的人哪来这么多遗憾呢”
      沈半舟整个人都被恐惧淹没着。
      “望舒,你累了是不是。我带你好好休息,我好好陪你,我们治病好不好。”
      何望舒深深的看着他。
      “阿舟,我好难受啊。”
      沈半舟眼睛赤红。
      “下来好不好”
      何望舒眼神怔愣,没有任何聚焦。
      她轻轻抬起右手。
      粉钻戒指在阳光下熠熠闪耀。
      “阿舟,我活不下去了。”
      生活的压力。
      事业的打击。
      家人的讽刺。
      还有你的背叛。
      活着可真难。
      左手附上右手,轻易的把戒指脱下。
      沈半舟颤抖着身子看她动作。
      何望舒手慢慢松开。
      那戒指落在地上。
      就像他的心。
      被狠狠砸在地上。
      她没有丝毫犹豫。
      张开双臂向后仰去。
      沈半舟猛的睁大双眼。
      身后的救援队蜂拥而.上。
      “..不会的。”
      他声音像是从喉咙挤出来。
      何望舒死后的第二天。
      沈半舟一天一夜没休息了。
      自从看着她跳楼自杀。
      又被医生告知死讯。
      他哽咽着蹲在医院哭。
      “为什么啊。我的望舒。”
      男人的哭声悲戚。
      嘶哑的绝望。
      “望舒...”
      他的望舒没了。
      就这么,没了。
      毫无征兆的逃离了他。
      —
      何望舒死后的第三天。
      她哥不愿意领她。
      沈半舟亲手把她带到火化场。
      把她变成了一个小盒子。
      把她安葬好。
      他回到家。
      卧室中央赫然摆着一个箱子。
      是那天晚上她收拾的。
      上面贴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她娟秀的字。
      [阿舟,我的东西都在这个箱子里了,你可以直接扔掉,协议书我签好了,户口本在我哥那里,不过我想着,到时我人都死了,户口应该直接就注销了,你直接娶她就好,我看到啦,她长得很好看,你们很般配,希望我的阿舟开心幸福。]
      纸条底下压着一份合同。
      离婚协议书。
      她已经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几乎要窒息。
      望舒。
      何望舒。
      你为什么不愿意再等等。
      这个世界就这么让你厌恶。
      他翻遍了整个公寓。
      翻到了一张确诊单。
      他笑了。
      笑的讽刺。
      眼泪顺着眼眶流下。
      他一字一句的念给自己听。
      “何望舒,女,二十五岁,确诊为重度抑郁症心理障碍患者。”
      沈半舟跪倒在地。
      他声音轻而无望。
      “望舒,你怎么不跟阿舟说啊…”
      “望舒,你那么难你怎么不说。”
      “望舒,这世上还有我爱你。”
      望舒。
      你回来再看看这个世界。
      这个令你厌恶肮脏的世界。
      你再看看我。
      看看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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