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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故渊念鸣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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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刹那间的绝望吗?
唐鸣月觉得。
大概是她失去孩子的那一刻,
也可能是她被埋在废墟下,
眼睁睁看着陈故渊抱着那个女人狼狈的身影。
她记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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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浑身是血的躺在地板上,
冰凉的地面让她一颤,
摸着手机费力地给陈故渊打了电话。
快接…快接啊。
时针滴滴答答的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
对面的电话终于接通。
“喂,你找故渊哥哥吗?”
霎时间,
唐鸣月感觉她的心都凉透了。
她轻声回,
“抱歉,我…我打错了。”
对面立刻挂断。
唐鸣月颤着手又拨通120。
鸣笛声很快在楼下响起,
她被抬上担架。
瘦弱的手从担架上落下,
萧瑟孤单。
—
她看着眼前的护士,
震惊的睁大眼睛。
“…流产?”
护士点点头,
看她苍白的脸也有些不忍。
“你身体太弱了,劳累过度,所以孩子没保住。”
唐鸣月呆愣的扶上自己的小腹,
昨天这里还住着一个宝宝。
她要喘不过气了。
缓缓又躺下,
死死咬住唇。
直到苍白的唇多了一抹血色,
有了痛意,她回过神。
“陈故渊。”
她轻喃。
陈故渊,你后悔吗?
失去了做父亲的机会,你后悔吗?
—
唐鸣月从奶茶店出来时,
看到陈故渊和一个高挑女人从饰品店走出,
两人有说有笑。
那女人还穿着高定礼裙。
陈故渊的视线与她对上,
她心里一跳。
陈故渊已经大步走来。
苏池鱼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他拽住她的手。
“手怎么这么冰,出来怎么不多穿点?”
唐鸣月没说话。
苏池鱼尴尬的开口。
“故渊哥,这是嫂子吧?”
陈故渊点了点头,
她才敢伸手打招呼。
“第一次见面,嫂子你好啊,我是苏池鱼。”
唐鸣月敏感的听到,
苏池鱼的话音末尾微微有些鼻音,
与那个雨夜,那个女人的声音完全重合。
唐鸣月笑了。
笑声里带着些尖锐的嘲讽,
不知她是笑谁。
苏池鱼,
池鱼思故渊。
连名字里都透着美好。
她勾唇一抹苦涩的笑漾起来。
“你好,池鱼。”
苏池鱼叫了家里的司机回老院,
只留下两人。
“故渊,分手吧。”
她轻声开口,
话语还是那样温柔。
陈故渊牵着她的手紧了紧。
“怎么了?嗯?”
唐鸣月又重复了一遍。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我们好像不合适。”
我们中间隔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在心底说。
陈故渊也失了笑。
“唐鸣月,分手是你提的,别后悔。”
她点头,
整个人在微微颤抖。
陈故渊气得扭头就走,
不知她在原地站了多久。
风吹的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轻柔的嗓音随着风飘散,
没有任何回应。
“故渊啊,七年了…”
你不说娶我,
我也在为我的未来打算啊。
—
苏池鱼听说了两人分手的消息,
约她出了门。
两人约在一家餐厅,
苏池鱼很活泼,
与唐鸣月性格恰好相反。
她正低头切着牛排,
一声尖叫。
“啊—地震!快!快跑啊!”
下一秒,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巨响。
整座城市在往下塌陷。
唐鸣月被卡在两块石头的合缝中。
只有一丝光芒露出来了,
照在她脸上。
视线很浅,
她不知道刚才在她对面吃饭的苏池鱼情况怎样。
她很痛。
一块石头此刻正磨着她的膝盖和小腿。
她甚至能感受到皮肉被切开。
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
她透过那一丝光明。
一抹熟悉的身影,
踏着废墟将苏池鱼拉出。
他背着苏池鱼,
一步一步朝安全处走去。
唐鸣月笑了。
故渊啊,你回头看看,
月月就在你身后啊。
头上悬着的巨石落下,
最后一丝光明被吞噬。
陈故渊,若是你知道我在身后,
会不会做出另一个选择。
最后一秒,
她自私的想。
—
砰的一声巨响。
志愿人员都在大吼。
“快离开危险现场,去安全场地!”
陈故渊下意识扭头看着巨石塌落那处。
听到这话,抿了抿唇。
看了最后一眼,
继续背着苏池鱼朝安全场地走去。
他不知道,
这一眼,真的就是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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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我的太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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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太太了。”
—
陈故渊走进商场最大的饰品店内
“我想看看你们最贵的戒指,最好要独一无二的。”
店员瞧着他身上不凡的气质,
毫不犹豫的应下。
戴着手套将铂金戒指摆在他面前。
“先生,您看看。”
他身旁的苏池鱼笑了。
“哎故渊哥,要不全包了吧?嫂子不喜欢的扔给我啊。”
陈故渊扯了扯嘴角。
“快点,叫你来干嘛的?”
苏池鱼接过那戒指一个个对比起来,
最后选定了一颗粉钻。
—
陈故渊刚从饰品店走出来,
对面奶茶店走出一熟悉的女人。
他惊喜地向她走去,
抓住她手的瞬间注意到她手冰凉。
“手怎么这么冰?”
他问她。
唐鸣月低了低头没回答他。
他摸了摸她的头顶。
旁边的苏池鱼开口。
“故渊哥,这是嫂子吧?”
陈故渊感受到怀里的女人身子一僵,
他皱了皱眉,
略略疑惑。
才想起低低嗯了声。
苏池鱼想缓解尴尬。
“第一次见面,嫂子你好啊,我是苏池鱼。”
唐鸣月声音还是轻轻柔柔的。
“你好啊,池鱼。”
她笑了,
却有些讽刺。
苏池鱼给司机打个电话回去,
只留下两人。
唐鸣月脸上的笑褪去。
“故渊,分手吧。”
陈故渊愣了。
西装口袋里那方方正正的盒子突然有些硌人。
瞧见她毫不在意的眼神,
他怒气上头。
“唐鸣月,你提的,别后悔。”
他转身上了车,
再没回过头。
唐鸣月还留在原地,
站了好久好久。
夏日的风突然有些刺骨的凉。
她用手摸了摸眼角,
回了新住处。
—
陈故渊接到苏池鱼电话时在中午。
发生了地震,
苏池鱼哭着给他打电话。
她意识不清。
“故渊哥,我被压住了,快救我。”
报了地址。
陈故渊不知道她和唐鸣月在一起。
苏池鱼给他打了电话。
她本来准备说她和唐鸣月在一起的。
可身体传来的疼痛一阵阵压缩她的意识,
只能本能的呼救。
陈故渊和救护人员将她从废墟里挖出来时,
苏池鱼已经晕过去了。
他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回去。
身后突然传来砰一声巨响。
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不知为何,
他回头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
一片废墟。
心口微微发闷。
直到医护人员大喊着让去安全场地,
他才扭头继续前行。
—
陈故渊嘲笑般看着她,
“你别开玩笑,苏池鱼。”
苏池鱼坐在病床上,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他唐鸣月。
她说她和唐鸣月一起吃饭。
那她平安出来了,
唐鸣月呢?
苏池鱼让他去查地震受难者名单。
第四张。
第七行。
唐鸣月,女,二十八岁。
这条数字,陈故渊记了一辈子。
—
整个世界像是跟他开玩笑一般。
他抓着苏池鱼的领子。
“你他妈为什么打电话不说!”
最后只能无力地松开她。
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他们都说唐鸣月死了。
他不信。
他都准备好求婚戒指了。
他们明明很快就要结婚了。
怎么可能啊。
苏池鱼本不想给他施加压力。
看着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心里愧疚。
“哥,最后一次吃饭。”
“嫂子说。”
想起唐鸣月最后的模样,
苏池鱼努力咬了咬下唇,
将眼泪憋回去。
鼻子一酸。
“你要做爸爸了。可是,你们的孩子…因为那天你应酬,我替你接了电话。”
“她说打错了,我就以为真的打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她说她跟了你七年,你不说娶她,她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陈故渊握紧了手。
他不知道,他们有过一个孩子。
他闭了闭眼,
那现在呢,再也没有以后了。
—
他喝的醉醺醺,
蹲在路灯下。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他眼前晃过。
看到他脚步又回来。
“叔叔,你怎么在路边喝酒?”
陈故渊看着他精致的眉眼,
摸了摸眼睛。
“在等我的太太。”
那小孩托着脸。
“那你什么时候能等到呢?”
他笑了。
“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我的太太,死在了一场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