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熊饼干要吗》陆由气

18、第 18 章

　　傅玉按照唐棠发来的地址，驱车到餐厅时，唐棠他们已经坐在了桌上。
　　傅玉没看到人，不确定唐棠是否在这里，只好把车停在路边，单手扶住方向盘，隔着窗紧盯餐厅的大门。
　　正值饭点，餐厅生意红火，进出的人很多，却始终不见唐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空也被黑暗一寸寸侵染。
　　车里的空气越来越闭塞，傅玉索性下车，拿出烟盒，找了个没人的墙角，背靠着墙壁，让自己隐在黑暗当中。
　　年少时，心里彷徨烦闷，就会去篮球场上发泄，但工作后没有这么多时间，精力，只能在四下无人之际，点一支烟，静静吞吐，给自己偷一些属于自己的休憩时间。
　　手机在口袋中明灭不息，找他的人很多，此刻却分不出心思处理，把烟送到唇边，用力地吸食了一大口，一支燃罢，又拿出第三支，第四支。
　　直到摸向烟盒的手摸了个空，惊觉已经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唐棠还没出现，肺部也有些堵的发胀，不知是不是因为第一次抽的这么猛。
　　烦躁的把空烟盒重新塞回口袋，耐心耗尽，昨晚梦中唐棠挽住阮枫的手臂的场景不断出现在眼前，傅玉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折腾了一晚上，他也不知道等在这为了什么，只不过朋友间吃顿饭，他就巴巴的跟了过来，心里也憋闷着，仿佛只有看见唐棠，晃荡一晚的心脏才能放下。
　　好在下一秒，唐棠和阮枫出现在门口，傅玉特意敛神看了一眼，还好，没有手牵手出来。
　　没等欣慰，阮枫立马拉住唐棠的手，他皱眉，不自觉向前一步，恍惚间却听见……
　　唐棠说……喜欢，喜欢谁？
　　哦，喜欢他，并且，只会喜欢他。
　　傅玉怔愣原地，良久，抬手松了松束缚的领带，他早该想到，两人相处时，唐棠给他的关注，会因他胃疼而紧张，会因他的夸赞而脸红，还有他对唐棠的特殊，一切都有迹可循，为何他昨晚只明白自己的心意，却没看见唐棠的。
　　如果，如果他早知道……
　　等从巨大惊喜回神，餐厅门口已经不见唐棠和阮枫人影。
　　傅玉却感觉心田似注入一池春水，泛起激动的微波，回了家，看见唐棠放在门口照明的小熊，没克制住，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小熊晃了两晃，敢怒不敢言。
　　他喜欢唐棠，唐棠也喜欢他，世上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动心的事了。
　　一门之隔，唐棠还不知自己幻想多次的告白就这么被傅玉听见，他仰躺在床上，疲惫像海水一样凶猛的向他涌来，覆盖住四肢百骸，让他呼吸都觉得累。
　　没有开灯，任凭黑色笼罩了房间摆设，寂静中，他听见客房房门打开的吱呀声，然后是大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
　　夜色已深，阮枫现在出门吗？他要去哪儿？
　　一个个问题在脑中浮现，身体却没动，阮枫的低落他看得见，也知道喜欢一个人，如果没有回应，心里会多苦涩难受，但没办法，他现在没有立场去关心阮枫，不能刚拒绝别人，又给别人关怀，这样不好，不道德。
　　静默的侧身，摸出手机，还是放心不下，唐棠给李文理打了个电话，三言两语说清今晚发生的事，没给李文理留咋呼的时间，讲完率先挂断。
　　房间又重归安静，唐棠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天没有睡着，脑中思绪纷杂，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在枕边叮咚作响。
　　他点开，凌晨五点，是李文理发来的信息，说是已经找到阮枫了，心情不太好，先回他家住两天，让唐棠不要担心。
　　唐棠叹气，回复：“这样挺好。”
　　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把枕头蒙在脑袋上不管不顾的睡到下午一点。
　　醒来也没起，躺在床上玩手机，直到饿的受不了，才起来随便做了个三明治果腹。
　　边吃边给自己安排行程，刚才打开冰箱时，里面剩的食材不多，晚上还有直播，所以等下还得去一趟超市。
　　又回房换好衣服，收拾妥当，踱步到大门，一把拉开，差点一头栽进门外准备敲门傅玉的怀里。
　　唐棠没防备，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打招呼。
　　今天傅玉和平时西装革履的样子不同，上身穿了件灰卫衣，下身运动裤，头发也没有用发胶，轻轻搭在额前，将眼部轮廓修饰得更加精致。
　　唐棠偷偷掐了掐手心，感觉傅玉今天又帅出了新高度，像大学里的学长，运动装扮，也让人多一份英气活力。
　　两人门里门外对持片刻，傅玉微笑，率先打破沉默：“不让我进去吗？”
　　唐棠回神，赶紧让路：“让，让的。”
　　等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唐棠突然想起今天是工作日，看向傅玉疑惑道：“你今天不上班吗？”
　　傅玉眉目沉静，答道：“嗯，今天有点事，我请假了。”
　　“哦，原来是这样。”唐棠点头，想到傅玉来找他，也许是和他有关，所以多问一句：”什么事呀，要我帮忙吗？“
　　傅玉笑笑，灼人的视线望住他，清淡开口：“是很重要的事，不过不用帮忙，我自己可以搞定。”
　　唐棠眨巴眼，突然感觉对面的傅玉很有侵略性，不自在的说：“那就好。”
　　傅玉又笑，主动提起：“你刚才是要出门吗，准备去哪”
　　唐棠这才想起要不是傅玉，他现在已经在超市了，拘谨道：“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嗯。”傅玉点头。
　　太阳透过玻璃窗悄悄从地板爬上茶几，又坐了一会。
　　唐棠抱着沙发抱枕无意识的把玩上面的穗子，一点起的，现在还是有点犯困。
　　傅玉却突然起身，抬手看了看腕表说，“现在时间差不多，我们走吧。”
　　啊？唐棠呆愣愣的，想到傅玉刚说有事要办，现在要走了吗？我们？叫上他是要顺路送他的意思？
　　没等想完，傅玉已经走到玄关，正微侧身，似在绅士的催促，唐棠看着他俊秀的侧脸，咽下去提醒他去超市只用步行十五分钟的话，乖乖跟着傅玉身后出了门。
　　管他呢，坐男神的车，就又可以和男神多相处一会了。
　　果然，车载广播一首歌还没放完，就看到了超市招牌，唐棠扶住车门准备道谢，傅玉却把车熄火，松开了安全带。
　　不是有很重要的事吗？怎么下车了？
　　傅玉态度太过自然，一派闲适，唐棠问不出你怎么还不走这种问题，只好莫名其妙并肩一起进了超市。
　　两人推了一辆车，先去的生鲜区。
　　唐棠很有经验的在柜台挑选，傅玉推车在旁边亦步亦趋。
　　扫了一眼货架，唐棠玩笑道：“你想吃什么菜，可以随便拿，我都会做。”语气带着活灵活现的小神气。
　　傅玉失笑，故意说：“这么厉害吗？”
　　唐棠受用的扬了扬眉梢，“当然了，我平时都是先看想吃什么菜，再决定菜谱的。”
　　傅玉从一旁冷柜中拿出一块牛里脊肉，放到车里，笑问：“那厨师长我们今晚吃西餐可以吗？”
　　牛排有啥难的，唐棠胸有成竹的点头。
　　又四处逛了会，买了些零碎的日用品和零食，结账时唐棠拿钱包动作慢了一秒，被傅玉抢了先。
　　唐棠不好意思，但两个男人谦让起来场面未免难看，只好想着回去再把钱转给傅玉。
　　一天就吃了个三明治，到现在早已饥肠辘辘。
　　回了家，唐棠没有休息，把牛排放在一旁解冻，然后动作熟练的准备配菜。
　　看到傅玉回家拿了瓶红酒过来，他惊讶，“我们晚上还要喝酒吗？”
　　傅玉唇畔浮现浅浅的一丝笑，说：“对，因为今天心情很好。”
　　“那好吧。”唐棠不明所以，只说“不过我酒量不太好，只能陪你喝小半杯。”
　　傅玉很温和，“没关系，你不喝也行。”
　　又随意闲聊几句，倒油煎牛排时，分了心，没看见锅里有水，炸起的油花溅到了手背。
　　傅玉本站在厨房门口，见状立马过来，抓住唐棠手腕，把人拉到水池边用冷水降温。
　　看着对方凝眉慎重的样子，唐棠心念一动，刻意道：“没关系，我经常被烫到。“
　　傅玉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把手拉到眼前确认只有几点红印，没有大碍。
　　才淡声：“以后不会了。“
　　言之切切，唐棠陡然心空。
　　什么意思？
　　傅玉没有解释，握住手腕的手也没松开，唐棠心慌，挣开时没有站稳，反而被顺势一拉，拉进傅玉怀中。
　　傅玉微微俯身，目光划过温软的唇，挺翘的鼻，还有此刻因为慌乱，不断煽动的眼睫……
　　两人近在咫尺，唐棠反手撑住吧台，后腰处的手掌温度灼人，他张嘴，不待有什么反应，傅玉就松开了他，后退一步，又恢复了有礼克制：“你去拿两个盘子吧，牛排我来煎。”
　　拿什么？
　　唐棠发懵，胡乱回答：”好的。“
　　头也不回的逃出了厨房。
　　今天一整天他都觉得傅玉有点奇怪，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只会让他无端的心慌，以往相处，他也会心猿意马，但那是出于自己对傅玉的心思，今天却反了过来。
　　他无心涟漪，对方却步步紧逼，那目光，那神情，下意识的关怀，还有刚才猛然发生的肢体接触……
　　他不敢多留，怕自己会因对方露出亲近，而贪婪的想要更多，因为他喜欢傅玉却没想过真正和傅玉在一起。
　　从高中到现在，傅玉的优秀有目共睹，他从不认为自己的暗恋是卑微的，但不能否认自己感情是世俗所不容的，从高中他性向暴露，周围人的态度，李文理和王敬的结局，都可见一斑。
　　所以这个沼泽，他不在乎自己沉沦，却不愿把傅玉拉下。
　　傅玉值得一个温柔漂亮家世相当的女孩子，结婚生子，坦荡接受周围人的祝福，而他作为朋友，远远看着就够。
　　而现在傅玉忙于工作，他在能力之内，能照顾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再进一步，他不愿，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