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糖》扶姿

5、她不是你女朋友?

　　一行自行车消失在拐弯处，苏萌萌站在台阶上一脸悲痛地看着前面那道单薄的背影。

　　许悦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用这种眼神盯着人家肖筱看干嘛？”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吊丧呢。

　　“我想给她撑伞。”苏萌萌继续盯着那道背影看，悲伤中带着浓浓的怜爱。

　　“啊哈？”抬头看了看天，“没下雨啊。”

　　苏萌萌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她的心在下雨。”

　　“……你怎么不直接说她的心在滴血啊。”

　　苏萌萌：“是的，她的心就是在滴血！”
　　“……”

　　许悦怜爱地摸了摸自家同桌的头，“血滴多了怕是会休克，要不我们待会一起把她送医院吧。”

　　苏萌萌终于挪开视线看向她。
　　许悦咧了咧嘴：“顺便给你挂个脑外，拍个头颅CT什么的。”
　　“……”

　　“不是，我是怕你嗑那些邪/教CP嗑傻了，同桌，你老实交代，你该不会是喜欢…”

　　“不喜欢!你别乱说!”

　　“我乱说什么了?”许悦古怪地看她一眼：“脑子坏了吧你。”

　　她说完撒腿就跑，机智地躲到了肖筱的身后，苏萌萌只好停在原地瞪她，等她又跑了才追上去。

　　“不闹了不闹了，下午约吗？”
　　“我要去画室。”
　　许悦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学美术的，成天往画室跑干嘛？”
　　苏萌萌明显低落下来：“以后就去不了了，我爸妈让我收心准备高考。”

　　看着走远了的两个人，肖筱默默地收回视线。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颗季明珠早上塞进去的糖，剥开放进嘴里，转身去了公交站。

　　暑假报的班，开学后画室每周六下午上四个小时的课，下课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快速收拾好画具，肖筱站起身。
　　突然想到什么，她又坐回了原位，侧目看着走廊里的人流。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季明珠，其实她不想一下课就往外跑，因为画室里的走廊太窄人又太多，摩肩接踵，每次一群人都要一步一步慢慢挪出去。

　　只是，一想到她正坐在对面的奶茶店甚至是站在画室门口等着自己，她就都无所谓了。
　　挤就挤吧，早点见到她就行。

　　反正也不着急走了，她干脆重新把画具摆回桌上，坐着给画上色，再次起身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七点半，晚霞穿破天际，现在画室里应该只剩保安大爷了。

　　她收拾好东西出去。
　　其他教室都关了灯，唯独最后一间还亮着。

　　“就是这样，你说她们是不是不可能了？”
　　“你靠近一点，我跟你说……”
　　聊天声随着“咔嚓”一声戛然而止。

　　里头两个脑袋凑在一块的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肖——筱！”
　　苏萌萌瞪大眼睛，梗着脖子结结巴巴道：“我们刚刚，没在说……”

　　见她就要不打自招了，高佳琳及时捂住她的嘴：“你先走，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苏萌萌迟疑地看了她一眼，抱着书包走到门口看都不敢看面前的人。

　　肖筱没想到里面还有人，而且两个人她都认识。
　　她自觉后退一步让出道来，就见苏萌萌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肖筱，一起走吧。”
　　身后的人迅速拿上书包追了出来。

　　肖筱停住脚步。

　　两人从画室出来前都没再说话，似乎就真的只是一起走而已。

　　高佳琳是三中的，之前她们一起参加过几次比赛，但只能说是互相认识，因为统共也没说上几句话。

　　出了画室，高佳琳往周围寻了一圈，笑着问：“你女朋友今天没来等你？”

　　“什么？”肖筱皱眉看着她。

　　高佳琳：“就是每次都来这儿等你，高高瘦瘦挺漂亮的那个女孩子，她不是你…”

　　“不是。”肖筱打断她。

　　“是吗？”
　　高佳琳瞟了一眼她脖子上的咬痕，眼角极轻地挑了一下：“那就是我误会了，你们看着太般配了。”

　　肖筱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般配？”她蹙着的眉头紧了紧：“我们俩都是女生。”

　　高佳琳笑了起来，低声反问：“两个美女站在一起怎么就不能说般配？”

　　她舔了舔唇，又问：“你应该知道有我这类群体的存在吧？还是说，你觉得这不正常？”

　　肖筱呆了一瞬。
　　出口的声音却很淡，不答反问：“你想说什么？”

　　高佳琳乐了，笑得更开了：“我想说，我们这个群体虽然少见但也不至于见不得人吧，存在即合理不是吗？”

　　肖筱突然抓紧书背肩带，没有对“我们”这个用词做出任何反驳。

　　高佳琳还想说点什么，就听见马路对面传来季明珠的声音。

　　“肖筱!”
　　程宇哲拉住季明珠：“慢点，小心车。”

　　瞳孔骤缩——
　　直到一辆轿车行驶而过，肖筱看见对面的人安安稳稳地站在那儿，高高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了实地。

　　手松开的时候
　　掌心里沁出了一层汗。

　　高佳琳看着马路对面牵着手的两个人，路灯下一高一低的影子都显得格外的和谐，俊男美女确实也般配，她遗憾地说：“看来真是我误会了。”
　　说着又打开手机：“加个好友呗。”

　　肖筱看向她。

　　“人家都有男朋友了，你不至于吊死在一棵树上，总得给其他人点机会吧。”
　　见她不为所动，高佳琳收敛了不正经：“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她又添了句：“如果你想的话。”

　　肖筱这才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来，一解锁屏幕上就跳出了一连串未接来电和消息。

　　她下意识看向已经朝这边走过来的人。

　　“为什么不接电话？要晚回家也不发个消息，你不知道我和姥姥都很担心吗？姥姥做了晚饭现在还坐在客厅等你回去。”

　　声声质问，季明珠是真的着急了。

　　今天他们吃完午饭又去了电玩城和海洋馆，玩到尽兴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一回去就去找肖筱，紧接着就被告知她还没回来。

　　没道理的，画室的课明明五点半就结束了。

　　“手机静音了。”肖筱简单解释了一句，没再说别的，转身加上了高佳琳的号。

　　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季明珠刚刚联系不上人的担忧已经渐渐弱了下来，蹭蹭蹭往上冒的火气占了上风，太过生气了，她面上反倒平静了下来，心平气和地对一旁的程宇哲说：“今天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明天见。”
　　***
　　高佳琳饶有兴致地看着路边走在一前一后的两个背影。

　　刚刚她好像看见肖筱眼睛里的红血丝了。
　　真是活久见。

　　消息提示音一声接着一声——

　　苏萌萌：【我到家啦。】
　　苏萌萌：【好尴尬啊！她都听见了吗？】
　　苏萌萌：【你们说什么了么？】
　　苏萌萌：【在吗？在吗？在吗？】

　　就一会儿功夫，苏萌萌又发进来一条消息，是一个表情包，一只幼猫趴在门板上探头。
　　还怪可爱的。

　　高佳琳笑着回复：【放心吧，她就是进来关灯的，什么也没听见。】
　　【你这么想知道她们之间的事怎么不直接问？】

　　苏萌萌：【……】
　　【会被当成神经病的。】

　　高佳琳：【不直接问也行，我帮你验证一下肖筱是不是喜欢女生不就行了。】

　　苏萌萌：【这要怎么验证？】

　　高佳琳：【我去追她呗，如果她不喜欢女生通常是会直接告诉我的，你之前不就是这么拒绝我的。】

　　苏萌萌：【啊……你前几天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打算追肖筱了？】

　　高佳琳：【怎么，你都拒绝我了还不许我追别人了？再说，你也知道我这个圈子本来就小，不多试试怎么能碰到真爱。】

　　页面上方始终显示对方正在输入，高佳琳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面的人此刻有多难为情。

　　良久——
　　苏萌萌：【哦…】

　　高佳琳被她的没心没肺逗笑了，散漫地靠在路边的树上打字：【帮你也成，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苏萌萌这下倒是回复的很快：【什么？】

　　【你画的那本小漫画明天带给我。】

　　对面久久没了声响。
　　高佳琳弯腰笑得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