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逍遥格格》清谈月岁

29、第二十九章

　　永和宫正殿，哭泣声，谈论声，脚步声，声声入耳。
　　德妃与四福晋两人一人坐在榻前，一人坐在椅子上。宫女们一个接着一个端着冷水，手巾，截然有序，太医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讨论药方，小太监们忙着找人。
　　“万岁爷到，太子爷到。”
　　这两位是最先赶到，四爷还在后面。
　　康熙带着胤礽大步向前，这时候也顾不上避嫌不避嫌了。“起来，都起来，情况怎么样了？”
　　太医还有其他人根本来不及请安，就被康熙制止，赶紧回话：“情况不太好，小阿哥现在还是高烧，用过多种方法还是不起作用。”
　　康熙看着包扎好伤口，脸烧得通红的弘晖，“用药了吗？”
　　“用过了。”
　　康熙走到德妃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也不要太操心，如果弘晖挺不过来就是不孝，既然不孝你也不必为他流泪。”
　　德妃红肿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丈夫道：“臣妾明白，当年小六，也是……”
　　康熙见德妃提到小六，也是连连叹息。当年小六去世，带走了德妃一半的精气神，要不是还有其他的孩子，也活不下来。
　　“老天爷这是惩罚臣妾，让臣妾失去儿子，女儿后又要失去孙子……”
　　“额娘，额娘保重身子，您就当没有这个孙子。”急匆匆赶来的胤禛看着伤心绝望的福晋，悲痛的额娘，硬着心肠道。
　　德妃立马站起来，冲到胤禛身前，用力捶打他的胸膛，哭叫道：“你怎么说话啊……怎么……说话……那是你儿子！你儿子！”
　　四福晋听着他们的交谈越发绝望，对于皇阿玛而言孙子多了去，根本不会在意，就是他本人都不值得死了多少儿子女儿；对于德妃而言，是移情，当年去了的六阿哥，十二格格都差不多大；爷，肯定是伤心，但是没了弘晖还有其他的儿子，李氏还怀着孕了，不缺儿子。“不，不……晖儿，你不能抛下额娘，额娘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四爷望着妻子疯疯颠颠，抢过宫女手中的药就往弘晖嘴里喂，边喂边叫：“喝啊，喝了就好了，快点咽下去！你倒是喝啊！”弘晖没有力气往下咽，全部从嘴角留了下来，福晋仿佛没有看见一样，继续往里喂。眼看着弘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赶紧来到榻边，用力捏住福晋的手，往外边扯。
　　“放开我，放开我，晖儿，晖儿。”四福晋凄凉地叫喊声，那里有平日的端庄娴雅。
　　胤禛抱着妻子不放手，任她捶打。
　　胤祯与胤祥两兄弟年岁还小，眼前沉痛的是他们的四哥，疯癫的是四嫂，濒临死亡的是侄儿，被这一幕吓楞了，特别是十四阿哥胤祯，从小就被宠着长大，什么时候见过这等人间惨剧。
　　胤礽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深深叹息，前些年他的大阿哥去世时也是这般。拉着两位弟弟，到偏殿等候。
　　“太子，弘晖真的没救了吗？”回过神的胤祯看着年长的二哥，开口问道。
　　胤礽只是叹息拍拍他的肩膀。本来弘晖在下午的时候就应该早早离去，能够拖到现在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胤祯还带着些许天真，见胤礽不说话，又转头去看胤祥。
　　胤祥抬头看着墙壁上的画卷，眼中闪过水光。“弘晖是被马踏穿胸膛，那么大的伤口，本应当场死亡，而今只是高烧，已经算是若仙给了他一线生机，如果挺不过去，那就算是天意。”
　　“不能再找若仙看看吗？”胤祯想起了那个神秘莫测的妹妹。
　　“不能，若仙已经付出了代价!”胤祥坚定地看着胤祯，他对弘晖的关爱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四哥，如果不是因为四哥，他根本就不会管！
　　“若仙付出了什么代价？”胤礽震惊，离开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两双眼睛直溜溜地看着胤祥，同样的丹凤眼闪过震惊的光芒。
　　“若仙付出了自由的代价！”胤祥低吼着，咆哮着，“如果……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二哥我后悔了！”他捂着自己的脸，失神落魄地说道。
　　胤礽与胤祯不解，却也想得到要想救回一个本该离开的生命是需要付出同等代价。
　　“爷，爷，若仙，若仙……”四福晋看着气息越来越弱的儿子，哀求着看向胤禛。
　　胤禛把头偏到左边，不看任何人。
　　四福晋绝望地躺倒在地上，眼神呆滞，嘴长得很大，张了张，发不出一点声音。
　　德妃听到四福晋的话，眼前一亮，也看向康熙，饱含希望。
　　康熙只是叹息，不看她。
　　“万岁爷，看在臣妾服侍您多年的份上，您就救救弘晖吧，他还是个孩子！若仙……若仙今后的喜怒哀乐皆由我永和宫一脉负责，只求她能出手相助，救救她可怜的侄儿，救救她可怜的四嫂！臣妾保证一定说到做到。”德妃不愧为陪伴康熙多年的妃子，一开口就打中康熙的要害。
　　就今天发生的事情，康熙不会把不受控制的若仙嫁到蒙古，最好的办法就是嫁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但是因为若仙的容貌，很多蒙古世子都上折子求娶，横竖都需要娶公主，何必不娶一个貌美如仙的。康熙本打算奇货可居，只是今儿这一出让他收回打算，却需要理由，一个能够让蒙古接受的理由！如果是永和宫一脉所求，那就足以让康熙答应！永和宫一脉的成年阿哥有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六阿哥，四位阿哥就是庞大的势力，其中救的是四阿哥的嫡长子，开口的是德妃。德妃是四阿哥，十四阿哥生母，其他两位阿哥的养母，十三阿哥是若仙嫡亲哥哥。
　　四福晋听到婆婆德妃的话，感激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德妃，毅然开口：“如果若仙出手相助，我乌拉那拉氏一族都会负责十格格今后的喜怒哀乐！儿媳以弘晖的性命起誓！”
　　正在这时刚刚提到的四位阿哥都跪在地上，“我永和宫一脉将负责十格格若仙今后所有的喜怒哀乐，以性命为誓！”
　　本来胤祥是不想过来的，只是没有想到太子亲自与他分析事件的得失。
　　康熙看着跪在眼前的儿子，儿媳，陪伴多年的女人，深深叹息：“好，只要你们不违背誓言，朕就让若仙一试，无论能不能救活，你们都将毫无怨言？”
　　“毫无怨言。”
　　“传十格格若仙。”
　　“不必，儿臣已经到了。”飘渺，清冷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定睛一看殿外站着的不是若仙还能是谁。
　　周身飞舞的蝴蝶，四散的花瓣，月光的笼罩，这一切都是那般的如梦如幻。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若仙走过的路，都以肉眼可见的方式飞快的长出嫩芽，开出花苞，结出种子，枯萎再重新长芽……一瞬间见证了生命的一生。
　　胤祥苦笑着望着若仙，如果自己没有把弘晖带到若仙处，是否就不会发生到如今的处境？
　　若仙每走一步就回想起当初的话：
　　他与我有缘。
　　你要救他？
　　如果要救，我将付出什么代价？
　　自由！
　　自由？
　　对的，自由！
　　一步一回想，一步一思量……最终得出不悔，不悔此刻做的决定，不舍胤祥左右为难，不舍自己在突破的瞬间短暂看到的众位哥哥的结局，如果需要改变就从眼前这个孩子，他是未来皇帝的长子，他是打破平衡的关键！
　　“所有人都出去吧。”
　　康熙带着所有人都出去，两扇大门慢慢的合上，遮住所有人的眼神，断绝所有人的思虑。
　　胤祥抬头望着圆圆的明月，耳边浮现出一道稚嫩的声音：“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仙人垂两足，桂树问团团……”
　　“十三哥，你眼睛怎么红了？哭了？”
　　“没有你看错了，刚刚眼睛里进沙了，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