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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下久别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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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里的二长老一大早就赶来看佐助,他已经七十多岁了,头发花白腰背伛偻,浑浊的眼里满是担忧。听说昨晚上佐助出事,他饭都没顾上吃就过来了。
佐助对这位老人十分尊敬,兄弟俩从小到大没少得他关照,就连鼬继承忍宗宗主,他也从中出力不少。
听哥哥说,因为自己与二长老已故的儿子长得特别像,所以二长老才对自己兄弟另眼相待的。
昨晚事发突然佐助没来得及细想,今天这么一琢磨才品出不对味儿来。有件事他没想明白,要去问问兄长来解惑。
送走了二长老,佐助直接出门去了清辉阁后院儿,这时候哥哥应该在那练功。
兄弟俩见了面也没客套,各自问候了一声后,佐助直接开门见山:“兄长昨日为何故意放走漩涡鸣人?”
佐助虽甚少出入江湖,但他天资聪颖思维活络。昨晚那轮埋伏好的箭雨固然看着骇人,不过鼬哥从头至尾都没出过手,否则鸣人未必能全身而退。
要说鼬和鸣人认识,佐助觉得又不像。自己和鸣人在亭中时,兄长分明很是担心。他们要真有什么交情,兄长哪有必要紧张自己的安慰?
听了佐助的话,鼬不禁一笑,弟弟如此聪慧他心里高兴得很。不过他还是想听听看佐助能细心到什么程度,便问道:
“哦?怎么说?”
“如果兄长真想杀他,早就亲自动手了,可他使出那套诡异的身法后,兄长仍旧旁观。他最后出院子的时候,曾与弟子们纠缠了片刻,兄长那时也没有出手。除了有意为之我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说到这佐助沉吟了下,又接着道:“兄长与他并不熟识,昨日手下留情想必这当中是有缘由的。江湖传言漩涡鸣人师承飞雷神千手扉间,昨夜见他轻功如此奇异,难道这传言是真的吗?”
“没错。”鼬笑着点点头:“昨夜他用出的轻功身法,的确是千手前辈的成名绝技。”
见佐助皱眉,鼬不等他发问便接着说道:“千手前辈与前宗主…关系…嗯…他们曾有一段师徒缘,而且千手前辈对忍宗也有恩情在。所以为着这层关系,我也要对他手下留情。”
还有一点鼬没说,亏得鸣人对佐助没恶意。不然就算有扉间那层面子在,他也得扒了那家伙一层皮再说。
“原来如此…”佐助了然。只是师徒就师徒呗,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怎么兄长说话吞吞吐吐的,语气还这么古怪?
佐助还想再问几句,鼬那边就就送客了。无法,他只得悻悻离去。
兄长对他哪里都好,只是总把他当孩子,保护的太过。佐助知道兄长是为他好,但他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庇护下。
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漩涡鸣人。想起他神采飞扬、无拘无束的样子,佐助心底有些羡慕。
羡慕那份他所没有的自由。
晚上,佐助鬼使神差的又备了壶女儿红在后院儿。也许今天他还会再来呢。
可惜,之后整整一年多,他都没有等来那个从桃花树上落下,朝自己讨酒喝的人。
第二年夏天,火之国的武林各派在铁之城举行武林交流大会。这活动三年一次,是武林中少有的盛事。
这事儿热闹归热闹,忍宗却是不参与的。一则他们分属两国,身份敏感往来不便。二来,忍宗是大筒木王朝内唯一的武林势力,其底蕴远不是火之国内那些一盘散沙的武林众门派可比的。
如此,参加这种聚会实在是毫无必要。
佐助17岁了,个子高了些,武艺也愈发精进。他说想去火之国看看武林大会,意外的兄长并未阻止。
“你差不多也到了出门见识的时候。”
那时兄长是这么说的。
说实话佐助挺意外的,原本他已经想好了多种说辞,结果一个都没派上用场。
也许是兄长最近太忙了吧,佐助这么想着。然而这念头一转即过,马上便被即将出远门的兴奋代替了。
身边明里跟着的侍卫有六个,暗里还有三个。带着一大帮子人出门儿佐助觉得有点夸张,不过好歹能出去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从忍宗到铁之城路途十分遥远,走到两国交界的神女峰时,一行人在木叶村停留了两天。
这里没有寻常边境地区的荒凉,反而繁荣的堪比商贸大城。
“真热闹啊。”水月左手一包茯苓糕,右手一竹筒酸梅汤,吃喝的好不自在。
这里道路宽阔还全都铺着干净的青石板,街两旁的门面房宽敞有序,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天南海北的特产物什,随处可见。往来的人穿着也是五花八门,各个民族都有。
佐助还看见了好几个异色头发眼睛的人。只是没见到一个像漩涡鸣人那样,金发灿若明光,眼睛碧蓝如洗的。
一年多没见,其实佐助早忘了那人长得什么相貌。
“啧,还说欠我一壶酒呢…”佐助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佐助?”一直寸步不离跟在佐助身边的重吾问道。
水月和香磷都快跑没影了,穿梭在人流和各摊位中。只偶尔能见到他们从远处挥两下手臂,通知这边他们还没失踪。
“没什么…”佐助摇头应付了句。
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可能这辈子都见不着了也说不定。这么一想,出门游玩的兴致顿时消减了不少。
出了神女峰再往中原走,路上反而荒凉。中原内乱了几十年早已元气大伤,改朝换代后人们才慢慢开始休养生息。
佐助第一次入中原,对这边很是好奇。不同的风土人情地理地貌看得他兴致勃勃。
忍宗所在的北境平原幅员辽阔,多是平原地。中原这边却是不同,山高树密的,风景秀丽。
越往铁之城的方向走,路上遇到的江湖人就越多。各个手里长刀短剑的,拎着家伙事儿。还有三五成群一起行动的,多是一个门派的弟子。
江湖人聚集的地方是非也多,冤家对头们撞上了免不了一场争斗。初时佐助遇上了还看热闹看得兴致勃勃,后来便渐觉无趣了。他们寻仇的理由千篇一律,说穿了总不过是为了名和利。
武林大会开始前的三天,佐助一行终于来到了铁之城。这里热闹的跟过年似的,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忍宗在这里有生意,已经提前接到通知给佐助一行备下了落脚的地方,不然城内客栈爆满,他们可寻不到满意的落脚处。
三进的四合院布置考究,环境清幽雅致,已被打理的干干净净,是个相当不错的住处。
走了这么些天大家都疲累了,晚上接风的酒宴过后,也各自安顿下来睡去。
夜里,佐助迷糊间听到外面有嘈杂声,立马便被惊醒了。从床上翻身而起再竖耳一听,不是自己院儿里的动静。
水月在房门外轻叩了下门,悄声叫了句:“少主?”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佐助问。
“隔壁岩隐的领队被杀了,不知道是谁干的,现在正闹着呢。”水月回道。
佐助对此兴趣缺缺,不过还是嘱咐水月,外边的动静多留意,有什么事及时通知。
清梦被扰,佐助一宿都没睡好。而且连着两天,外面都时不时的有吵嚷声传来,烦人的紧。
“岩隐那边死的是个地位颇高的长老,听说这趟出来身上还带着什么门派至宝…好像是块珍贵的陨石。害,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我看就一块破石头。老头儿死了石头也没了。这事儿闹大了,听说他们掌门已经往这边赶了。”
早饭的时候,水月照例跟佐助汇报了一下各门派的动向。末了又嘟囔一句:“这漩涡鸣人也是真有种,那些有头有脸的门派差不多都让他得罪遍了…”
冷不丁听到“漩涡鸣人”,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佐助顿时精神了:“什么?”
“啊?”水月一愣,以为佐助没听明白刚才说的事儿,便又说道:“我说岩隐那边…”
“不是,你刚才说…漩涡鸣人?为什么提到他?”佐助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难不成岩隐的事跟他扯上关系了?
果然,水月道:“岩隐那边传,是漩涡鸣人杀人夺宝。那家伙可是个狠角色,武功深不可测,行踪还飘忽不定。他精通易容,到现在连他真正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嘿,听说呀,这人只要看上什么宝贝,就一定有办法拿到手。就是作风残忍了点儿,有时候不仅抢东西,还抢人性命呢。”
说起江湖八卦,水月可打开了话匣子,一阵的滔滔不绝。好似那漩涡鸣人杀人夺宝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不是他。”
“啊?什么?什么不是他?”水月正说的兴起呢,听佐助突然来这么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
“岩隐的事不是他。”佐助笃定的说道。
水月眨巴两下眼睛,少主平日多寡言冷漠的人呀。跟了他这么多年少见他管过闲人的事儿。
“少主…认识漩涡鸣人?”
佐助想了想,一面之缘算认识么?
“算是吧…他不算良善,却也并非传言中那般狠辣的人。”要是真心思歹毒,当初大可以挟持自己出忍宗,岂不更省事儿?
况且那个人的眼睛那么明亮清澈,佐助相信江湖上的传言定是多有不实的。
“他啊,只喜欢做有意思的事情。”
武林大会开始的头一天,佐助出门只半日不到就回来了。各门派互相吹捧又话里有话的客套了一上午,看得佐助差点儿睡着了。
比个武而已,讲究还不少。
好在下午的几场比斗可圈可点的还有些看头,不然佐助就直接等最后一天再去看了。
各门派的成名人物和他们的武功路数,佐助其实早就了然于胸。他虽不出入江湖,但这方面却很是灵通。
白天香磷出门,为佐助寻了坛上好的女儿红。她知道佐助好这一口,特意跟本地的管事打听了,费了番功夫才弄到手的。
“香!真香啊!好酒!”水月凑过来闻酒香却被香磷一巴掌拍开。
“去去去,这可是我费了千辛万苦才买到手的!你这家伙别给我弄脏了。”
看着香磷雀跃远去的背影,水月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的心思谁都看得出来,可少主对她根本没那个意思,可怜她这一片深情喽。
近些时日,大盗漩涡鸣人,和岩隐呼声最高的掌门候选人,可算是名声大噪了,不过二者都不是好名声。
借着武林大会群雄聚集,岩隐的事儿闹得愈发不可收拾。他们一口咬定行凶夺宝的是漩涡鸣人,张罗着武林同道们一起为民除害。
结果就在今天,那件传言中被漩涡鸣人盗走的岩隐至宝,突然从那个叫嚣着要铲除江湖败类的岩隐掌门候选人怀里掉了出来。
这发展可太刺激了,众目睽睽之下任他怎么狡辩也无济于事。出来混江湖没几个糊涂的,往名声狼藉的大盗头上甩锅也不只他一家干过。
武林大会才进行到第三天,一出接一出的闹剧就轮番上演,也是够精彩的。
今儿心情好,佐助又提着酒坐房顶赏月。也刚巧今儿是十五,月亮又大又圆的。在这深夜时分,月光铺洒进城中,瞧着景色神秘又美丽。
“兄弟,在下口渴的紧,向你讨壶酒喝可否?”
佐助正喝得自在,忽然,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他听了先是一愣,随即不敢置信的转头去看。
月光下,那个笑得吊儿郎当的金发人,就那么站在不远处,还朝他摆了摆手。
“你…”佐助愕然,这家伙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打得人措手不及。
“现在全武林都在找你,你居然自己往上凑。”
鸣人乐呵呵的走到佐助身边坐下,毫不见外的拎起他放在身边的酒“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
“喂!那是我的酒!”佐助不满的抱怨着,却也没动手抢回来。再次相见,尽管心情复杂,但无疑还是高兴多些的。
“好酒!”鸣人说着又仰头灌了几大口,瞧他这样子,好像方才说的“口渴”也并非托词。
“就是因为知道小兄弟这里有好酒,我才无论如何也要过来尝上一尝。”鸣人拎着酒瓶子笑得十分开怀,仿佛遇到了天底下最开心的事一样。
“就为这个?”指了指鸣人手中的酒瓶子,佐助也笑了。
“就为这个。”鸣人回他。
月光下的屋顶上,俩人都没说话。只默默的坐在一块儿,分吃了瓶中酒。
半晌,酒瓶见底。佐助叹道:“你不该来。”
这话所指何事鸣人自然心里有数。他也算名声在外了,行走江湖多年,干的又是个得罪人的活计,不知有多少人惦记他的项上人头呢。
这回岩隐的事儿闹的沸沸扬扬,他现在可是身处暴风眼儿了。就这么贸贸然现身,还不知会引来怎样的杀机。
“不该…哈哈,天下之大,哪里我去不得?”
“你!”佐助气结。好心当成驴肝肺,自己管他死活做什么!一拂袖,起身就要回屋睡觉。
“你不怀疑是我?”鸣人问。
佐助走出去两步了,还是气哼哼的回他:“你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也不知这话哪里就戳中了他的笑点,鸣人听后突然笑得前仰后合的。
“你……”笑什么?
话还没问完,只见鸣人忽的站起身朝佐助一笑:“佐助,今天谢了。”说完人便纵身朝房下倒了过去。
等佐助三步并两步的追上前查看的时候,那人已经踪影皆无。
“欠你壶酒,下回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