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里棠生》二一九

6、第六节

　　“哇塞，这谁啊？”“A班大佬。”教务处门口的告示栏上此刻挤满了一年级的新生，甚至有些高年级学生也来凑热闹。
　　锦棠在队伍后面跳来跳去，跳上跳下，却连榜单的一角都看不到。
　　害，169的身高不该背锅，倒是此举有些多余……
　　A班既然十拿九稳，还不如先去班里探个地形，红榜告辞吧。

　　锦棠顺着牌子找到了A班，探个头发现班里空旷如也，貌似只来了一个人，坐在靠墙最后一排的角落。那女生有些驼背，微微抬了点头，并没有直视锦棠。锦棠感觉气氛有点冷，便也没有多说话，她坐在了和那女生一列的第一排。
　　锦棠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单词小本子，背了起来。陆续进来了几个人，班里的说话声渐渐多了起来。

　　“你……坐错了吧？”锦棠感觉有个黑影挡在面前，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留着板寸头的男生。
　　“不是随便坐的吗？”锦棠放下手里的书反问道。
　　“你没看榜？”那男生满脸疑问。
　　“啥？榜上有座位表？”
　　“……”
　　“额，主要是人太多了，看不到。”锦棠起身准备去看看那边情况。
　　“算了我帮你看吧，你叫什么？”
　　“锦棠，多谢。”
　　“锦……锦棠？”那男生好像有些没听清，锦棠只好又重复了一遍，谁知下一秒那男生激动地差点没跳起来。
　　“锦棠同学你好，我叫杨家辉，咱俩老对儿。”他一脸期待的看着锦棠，“哦……对了，你也太学霸了！”他有些不好意思。
　　惊讶之余，锦棠起身挪到了旁边的位子上，心想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坐还真就把座位蒙了个八九不离十，还有就是……自己的老对儿，貌似是个放浪形骸的憨豆……

　　一个熟悉的身影翩然而至，锦棠一下子想起了那天考场上的“友好帮助 ”。他走向锦棠这列的过道，坐在了第二排也就是锦棠的斜后方。锦棠不禁猜想：南园中学和其他中学的分座方式应该有所不同，可能不会按学霸带学渣的模式来。正想着，锦棠的视线忽然被一道美丽的风景吸引了去。
　　只见一名瘦高的女生挺着天鹅颈款款而来。柔顺的深棕长直齐腰而下，夏季校服外披着浅黄防晒服，气质非凡。这是锦棠对姜芊妹的第一印象。
　　她的身后跟着走进了一个同样不矮的女生，她将手里的一本书递给了姜芊妹，然后走向了锦棠的“友好前排”身边的位子。那女生将书包轻轻从背上拿下放到位子上，先转过头看了“友好前排”一眼，而后灿灿一笑坐了下来。“友好前排”礼貌的回了个不太明显的硬性直男微笑。
　　“你好，我叫张宁。”那女生半转身子面对着“友好前排”，腰板笔直，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一举一动都十分优雅，不过，看起来却有些不自然。
　　“钟廷恩。”
　　哦对！锦棠猛地想起来那天在登记表上看到的名字，怎么那时候平日里过目不忘的大脑就突然短路了呢？八成是被那个“年轻”的学长开了眼界才这样的。锦棠晃了晃脑袋，集中精力背起了单词。

　　“好了，同学都到齐了吗？”一名中年女人的声音在一堆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中格外突兀，吵闹声骤然减小。
　　那女人开始环顾四周，手指在半空中做出数数状，一点一点的。“五十二人，不多不少。”这句她像是自言自语。

　　“那么首先呢我要恭喜大家，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南园中学，来到这里的都是全市的佼佼者，你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优秀，为自己鼓鼓掌吧。”掌声雷动，锦棠感觉自己有点喜欢这个老师，身旁的杨家辉“吧唧吧唧”兴致勃勃的鼓着掌，一脸喜庆。

　　“但是，我想说的是，来到这里之前，也许你们都是被老师宠着，父母爱着的大家口中的好学生，但是有一点你们要清楚地知道：来到这里后你们一定要重新调整认知和心态，因为在这里，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教室里鸦雀无声，锦棠感受到了来自宝藏学校无形的压力，这是她初中三年从未感受过的氛围。

　　“大家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向我提问了。”
　　“老师，这次的分座方式和成绩有关吗？”张宁率先举手。
　　“问得好，”班主任回答道：“我们学校统一的分座包括分班方式完全是依照成绩的。成绩好的坐在一起，不好的自然就凑成一对儿。”锦棠敬自己料事如神。同时也惊讶自己老对儿的成绩竟然不像他本人看起来这么没心没肺。

　　“那么我说的意思也就意味着什么呢，你们考到了A班不代表能永远留在A班，也许一半的同学下学期就要收拾东西走人了。懂我意思吗？你叫……张宁，是吧？”
　　“明白了，谢谢老师。”

　　下课铃有些熟悉，锦棠觉得自己一定在哪里听过，难不成是在小学？
　　往旁边一瞅，杨家辉早已没了踪影，锦棠感觉自己有必要去看一眼红榜，顺带对一下班里的座位和名字。

　　果不然，现在教务处门口的人明显少多了。
　　额……好吧，又是第一，不过领先第二只有十分。她中考可是甩第二一条街呢，最重要的是，这还是个假第一。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叫什么……对，钟廷恩，此刻她很想知道那个助自己一臂之力荣登第一的男生的成绩。

　　锦棠在十七号下面找到了他的名字，也就一般嘛，不差，也算不上优秀，除了长得好看一些话少一些字潇洒一些数学好一些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锦棠揉了揉鼻子，正准备看座位表，忽然感到有人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真的好疼……
　　她惊恐的回过头，看到了卷毛女孩。“你哪班的？”那女孩倒也直爽，还记得锦棠。
　　“我在A班，锦棠。”
　　“哦。”那女孩凑到锦棠身边眯起眼睛在榜上找起了自己的名字，脖子一上一下的，看起来十分有趣。

　　锦棠有些惊讶，她是第一个没有关注自己成绩的人。揉着肩膀，锦棠说道：“不过……下次记得轻点拍我肩膀好的不？”
　　那女孩侧过头，笑脸盈盈的看着锦棠：“他们叫我女大力士呢！”
　　“刚才那一下见识到了。”锦棠有些喜欢这个风火轮一样的女孩。

　　上课预铃猝不及防的响了起来，那女孩看起来有些着急，脖子动的更快了。“怎么？你还不知道自己在哪班？”锦棠疑惑。
　　“对呀对呀，这榜也太长了……”
　　竟然有比自己还迷糊的人，那她上节课去了哪里呢？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锦棠问道：“你叫啥名，我帮你找。”
　　“颜才佳。颜料的颜，有才的……，啊不对，那个……”
　　“知道啦，颜才俱佳的‘颜才佳’。嘿，找到了，在这里。”锦棠指着D班最下面的一个名字给她看。
　　“哇塞谢谢你锦棠，那个……我先走了，回头找你！”她转身飞走。
　　“哎等一下，你还没看座位表吧？”锦棠赶紧叫住她，真是个风风火火的女子。
　　“啊？还有座位表？”她在不远处回了头，神态像个傻狍子，锦棠却感觉好像看到了刚才的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
　　颜才佳赶紧原路折回，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找名字旅程。

　　“快上课了，佳佳，你用手机拍下来吧。”锦棠提议道。
　　“哦。”颜才佳将书包放在地上，一顿翻找拿出了一款旧式三星，屏幕上还有几条裂纹。
　　“咱俩手机一样诶！”锦棠从兜里拿出了自己的旧式三星，两人手机的型号，款式，颜色巧合般一模一样。
　　“这是我妈不用的给我了。”颜才佳一本正经的拍着照。
　　“巧了，我也是。”
　　还有一分钟上课，颜才佳约锦棠下课后到红榜这里找她，两人闪回教室。

　　接下来的一幕让锦棠甚是无语，杨家辉被教英语的班主任拎到眼前正在进行思想教育。才刚开学这就……锦棠都为他抹了把汗。

　　见杨家辉垂头丧气的回了座位，锦棠准备等下课再问他。
　　天杀的下节课偏偏是班主任的英语课，锦棠偷偷瞄了杨家辉一眼，坐在第一排的他是真的难，一节课目光都不敢跟班主任直视。不会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阴影吧，从此我们的杨某某就变成了杨忧郁？

　　当然不会！果不其然，那个没有心的家伙下了课又开始满地乱窜，锦棠发现他待的最久的地方不是自己的座位，是钟廷恩的座位。一口一个“钟哥”，呆，他俩俨然一副青梅竹马，啊不是情同手足的样子。
　　锦棠正往那边望着，钟廷恩转过头向她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秒，锦棠赶紧把头扭了回去。

　　“所以老对儿，真的刚才我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锦棠问赶在上课前一分钟回到位子上的杨家辉。
　　“哎呀这你就别问了，也没啥好讲的。”他心不在焉的从包里掏出下节课的教材。
　　下一秒锦棠却发现他在数学课上写着一串类似英文的鬼扒拉符号。这么说，他应该是被班主任……罚写了。

　　“呼”“哎”……这一节课锦棠感觉身边坐了个老年人。这会儿，锦棠的余光又看到杨家辉甩着抄罚写抄到残废的手，一脸哀怨。数学老师都没说什么的好嘛，锦棠无奈：“喂，要不要我帮你。”
　　这下杨家辉转过头来了精神：“不是帮我检举就行。”锦棠撇了撇嘴，无语的拿出了一张纸：“几遍？”
　　“不多不多，十遍就好。”

　　十……锦棠在心里默念数学爱我，先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