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欧阳少恭：故人归》玉有瑶

14、表明心意

　　“你也不要掷弃我好不好？”
　　“我只有你了。”
　　润玉认真地看着欧阳少恭，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像是永远捂不暖一样。

　　他用温润的指腹轻轻地摩擦着欧阳少恭手背上冰凉滑腻的皮肤，将他冰凉的手贴在唇边，从冰凉的指尖轻轻地吻上去，吻过冰凉的手背，吻过同样冰凉的手腕，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玉白手腕上的道道伤痕上。

　　“为什么这伤痕还没好？”他抬起头看着欧阳少恭，问道。
　　润玉记得这伤痕来自于长琴的最后一世，在琴川所伤，是因为要用灵血滋养药草。可若只是取血，以他身体的自愈力，怎会还有这般触目惊心的伤痕。

　　欧阳少恭收回手，拢了拢衣袖，目光看向别去，没有回答。

　　润玉依旧认真地看着他，自从百年前，凤尾琴吸收灵气重回仙身之后，润玉便经常这般认真地看着欧阳少恭。

　　等待的岁月于他来说实在太过漫长了，这些年，他抱着凤尾琴独自看着世间生灵繁衍生息蓬勃生长，看着人间走向正道重回先世繁华，看着人间修仙者陆续飞升天界日益热闹。

　　而在这场由自己亲手造就的盛世欢歌的热闹之中，润玉的心中是极度孤寂的，他渴望那个人可以听到他说话，看到他做事，陪着他走过这漫长仙途。

　　他渴望那个人，能在他回到空荡的璇玑宫里时，站在琪树下等他，对他温柔说一句“玉儿，你回来了”。

　　当期盼已久的凤尾琴突然化形，当欧阳少恭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时，润玉竟不知所措起来。他害怕那只是一场美好的梦，梦醒了，却只是一场空。

　　所以，这百年来，润玉总是认真地看着欧阳少恭，触碰他，感受他，抚摸他，温暖他，只有将欧阳少恭抱在怀中，将头埋在他的颈间，闻到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沉檀凝香时，他才能感觉到一丝失而复得的真实。

　　而对于欧阳少恭的冷淡，百年来，润玉已经习以为常。
　　一个对世间毫无希望的求死之人，在死过一次之后，却发现自己仍好好地活在这无比憎恶的世上，换做谁都会觉得难以接受，更何况是他那颗伤痕累累的已经冷透了千年的心。

　　那颗冷透的心，润玉知道，他会在漫长的仙途里一点点捂热，如同他一点点捂热欧阳少恭冰凉的身体。

　　润玉俯身过去，重新握起欧阳少恭的手，将他握于掌心，一点点捂热。

　　欧阳少恭抽开手，动了下身体，面对润玉，静静看着他道：“玉儿，这些时日我想了一些事。”

　　听到欧阳少恭主动和自己说话，润玉心中有些激动，他认真地看着欧阳少恭明朗清澈的眼睛，“长琴哥哥，你说。”

　　“这些年，多谢你守护我的灵身。”欧阳少恭看着润玉，眼底没有任何波澜，“你是一位好天帝，你做得很好。”
　　“前尘往事，皆付烟尘，我也该走了。”他淡淡道。

　　听到这话，润玉心中有如峭壁山石沉沉坠落，他的心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要去哪里？”他抓着欧阳少恭的手，清澈眼睛里快要浸出泪来，“不要离开我，长琴哥哥。”

　　欧阳少恭似乎略带疑惑地看着润玉，“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道。
　　“为什么要守着我的灵身？为什么要对我这般？我如此凶残极恶之人，被天地吞噬才是最好的归宿。”

　　为什么会在将清霜剑刺进他心脏的时候心中悲痛？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地冲进明烈火光中寻找他的灵身？为什么会在浑浊河水中紧紧抱着烧焦的凤尾琴？为什么会数千年守着凤尾琴期待他重回仙身？
　　为什么只有在他身边，看着他明澈双眸沉静面庞的时候，才能安心？

　　润玉想，大概是因为他喜欢欧阳少恭吧，是真心喜欢。
　　榣山也好，湘阴也好，琴川也好，即使记忆丧失了，却还是一次次地喜欢上他。
　　一次次地喜欢上眼前的这个人，想永远和他在一起，真心想与他过一辈子。

　　这数千年来，他孤身抱着凤尾琴开天创世行走人间，从末世混沌走向盛世繁华，时光将所有的记忆揉散，榣山的少年，湘阴的药庐，琴川的明灯三千。
　　最终眼前只真真切切地出现了长琴静然抚琴的样子，欧阳少恭行在自己伞下的样子，欧阳少恭沿河点灯的样子。

　　最终，这三个影子重叠在一起，化成了眼前的这个人。

　　“因为我喜欢你，想永远和长琴哥哥在一起，从小到大，这个心愿从未变过。”润玉握着欧阳少恭的手，放在心间，极其认真地看着他，极其认真道。

　　“少恭，我喜欢你。”润玉又道。

　　“喜欢？”欧阳少恭仍是淡淡地看着他，许久，淡淡苦笑了一下，“我翻覆天道，诛杀万民，算计人心，攻上天界，欺骗了你，还亲手杀了人间的你。”
　　“我做过很多坏事，也对你不好。你不该喜欢我。”

　　“你对我很好。榣山是你陪着我，湘阴也是你陪着我。”润玉心里涌出了一阵酸楚与心疼，两滴温热的泪珠落在欧阳少恭的手背上，“长琴哥哥，都过去了，是天道对你不公，你很好。”

　　“天道已经重建了，忘了这些，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长琴哥哥，我喜欢你，求求你陪在我身边，不要再离开我。”润玉握着欧阳少恭的手，声音带着哭腔，苦苦哀求道。

　　欧阳少恭静静看着润玉，面容平淡，他抬起手，摸着润玉的脸，替他擦了擦眼泪，“我陪在你身边，你便能开心吗？”

　　“嗯，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好。”

　　听到回复，润玉心中坠落的山石终于平息，他愣了一下，蓦地绽出了一个笑容，伸出手将欧阳少恭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他，像是在浑浊河水之中紧紧抱着那架焦黑的凤尾琴。他的脸埋进欧阳少恭的肩颈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沉檀凝香，他再次不受控制地哭了出来。

　　好像那些在数千年黑暗中孤苦独行不曾流落的眼泪，此时却在抱着这个人的时候，尽数落了下来。

　　“长琴哥哥，谢谢你。”他平复片刻，起身认真地看着欧阳少恭。
　　“好了，不哭了。”

　　他抚着欧阳少恭的脸，认真地看着他，“长琴哥哥，我喜欢你，在榣山的时候就喜欢你。”

　　说完，便看着他温柔笑了笑，微热的唇轻轻覆了上去。

　　润玉的唇一点点地触碰欧阳少恭冰凉的唇瓣，然后轻轻吮吻，一手抚过冰凉滑腻的脸颊，抚上他的耳畔，轻轻抚摸，一会儿，淡淡的红色自欧阳少恭的耳根慢慢蔓延至眼角、脸庞。原本玉白至极的皮肤终于慢慢有了温润的血色。

　　他细细舔过上下唇瓣，舌尖轻轻探进去，舔过上顎，与欧阳少恭舌尖点点交缠，舌尖感受着他身上令人心安的味道。

　　好像一场无边的秋雨落下来，将秋叶染得绯红，将枯叶洗得金黄，将山路浸得濡湿，将素伞研磨得风月无边。细密雨丝，冰凉蚀骨，却缠绵至极。

　　而伞下，却是万千风雨，侵不进的一方天地。

　　一吻终歇，润玉抬起头，看着欧阳少恭认真道：“少恭，我喜欢你。”

　　欧阳少恭睁开眼睛，对着他绽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清澈双眸如明朗月光，润玉便吻上了那双温柔明朗的眼睛。
　　温热的唇一点点地吻过欧阳少恭的眼角脸庞，吻过发迹，触碰到微凉的脖颈，他细细地舔吮着每一寸肌肤，直到玉白的脖颈肌肤泛着温润的血色，便舔吮着微凉的肌肤一路往下。

　　欧阳少恭眼睛微闭，身体与他贴在一起。
　　润玉睁着湿润的双眼，看到欧阳少恭清澈明朗的眼睛因qing yu撩拨而变得蒙眬，他抚摸着欧阳少恭被qing yu控制而泛着温润血色不再冰凉的身体。
　　他紧紧地抱着他。

　　那是润玉的全部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