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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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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哨从花玛拐这里听说了来龙去脉,心下沉重,望着遍地死伤的情景也不禁对元墓机括感到胆寒。然而他们此行顺利找到了克毒金鸡,可以说对探墓又添了一层把握。只不过看着那边紧闭的房门,鹧鸪哨也拿不准卸岭如今的态度,于是只得拜托花玛拐分别向陈玉楼和罗老歪传话,请他们去前厅一叙,大家坐下来再商量何去何从。
鹧鸪哨回到厢房,看见小师妹花灵不过几天就瘦了一圈,着实心疼,他也知道那个死去的大个子昆仑与小师妹关系很好,只是他不善言辞不知要如何劝慰,好在李摇光在一旁小声地和花灵说着话,花灵看起来心情好了许多。鹧鸪哨对摇光又添了几分感激之心。
见时候差不多了,搬山三人带着装着金鸡的笼子,和李摇光一起去了前厅。花玛拐已经在那儿侯着了。
“总把头?陈总把头!”罗老歪带着他几个手下起势甚足地大喊着陈玉楼进了前厅。罗老歪在瓮城被流矢射瞎了一只眼,如今左眼戴了个眼罩,李摇光看他进来一路骂骂咧咧,精神头十足的样子也不禁佩服此人真是皮糙肉厚,只是如今瞎了一只眼再配上他脸上可怕的大疤瘌,这副尊容足以止小孩夜啼了。
卸岭与罗老歪因为瓮城一事冲突加剧,此时前厅里更是剑拔弩张。花玛拐和杨副官你一言我一语地讽刺威胁,眼见两拨人马怒火滔滔似要拔|枪|火并,鹧鸪哨无奈的看了一眼身旁就差嗑瓜子看热闹,满脸都写着“打起来!打起来!”兴奋不已的李摇光,他不得不出声制止,好言相劝,这才让卸岭与罗老两边收了|刀|枪|就坐。
“瓮城一事,我已知晓。这事说来怪我,没能如约返回攒馆。但我这一行,也确实找到了克制瓶山毒物的宝物。所以我想问问二位,是否真的要散伙。”鹧鸪哨说完,打量两方人马,罗老歪与陈玉楼只做沉默不答。
“若要散伙,大家就此别过。我搬山一向独行惯了,自己带着宝物照样下墓。”说着便作势要起身,李摇光眼睛一亮,连说:“好啊!我也去!”说着就要拉上花灵,鹧鸪哨差点没绷住要笑出来,赶紧又严肃了一张脸。
果不其然,罗老歪忍不住说话了:“等会儿,鹧鸪哨兄弟,着什么急啊?来来来,让哥哥瞧瞧,你带回来了什么宝贝?”
鹧鸪哨偏头示意老洋人,老洋人赶紧把装鸡的竹背笼打开,李摇光明白过来刚才一招是以退为进,扁扁嘴,但是还是唤了一声“小金!”,金鸡扑扇着翅膀飞到桌子中央,昂首挺胸地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一身华丽的羽毛与雄壮的身姿,仰着头在桌子上来回踱步。李摇光见它这骚包样儿,满眼都是笑意。搬山三人也具是忍俊不禁。
然而卸岭与罗老歪等人却没这么友善,左看看右看看这桌上的大公鸡,怎么也没觉得有什么神异,陈玉楼皱眉不解,罗老歪更是指着公鸡出言不逊:“这|他|妈|就是一只呆鸡,大呆鸡!鹧鸪哨,你|他|奶|奶|的说找着就是找着,没找着就是没找着,敢耍老子,小心我|毙|了你!”
要是以往罗老歪出言不逊,陈玉楼或许还会帮着找补,可这次因为瓮城一事,二人闹掰,陈玉楼也只神在在的坐着,冷眼旁观。果然他注意到摇光姑娘冷笑一声,暗道罗老歪要栽,更是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搬山的方向。
李摇光心知这罗老歪浑身死气弥漫,没几天好活也就不跟他计较,但是看小金怒气满满的样子也觉得不能让孩子憋坏了,让小金给他个教训也不错,于是她冷笑一声,“小金!看你的!”
金鸡刚才就一直强忍着怒气不发作,不给那个傻冒的大脸来一爪子纯属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在李摇光面前落了面子,这下好了,得了大佬的首肯,那还憋什么?!|干|他|丫|的!!
雄鸡引吭长鸣一声,伸展羽翼卷起一阵强风,它照着罗老歪的脑袋就一爪下去,罗老歪被吓了一跳,忙抓了一旁的杨副官到自己身前,杨副官举起胳膊自卫,然后就听得嗤拉一声,衣服被利爪划开,滴滴鲜血顺着手臂流到地面。他一脸惊恐地捂住伤处,看那大公鸡飞回桌子,踱步到李摇光身前,咯咯咯地扬着脖子像是求奖励一样。杨副官低头隐下自己眼睛里对罗老歪的怨毒神色,恭维着祝贺罗老歪喜得一宝。
李摇光笑眯眯的摸了摸它脖颈的彩羽,夸奖道:“好孩子!给你吃好东西!”说着掏出一个小瓷瓶,到了几颗药丸似的东西到掌心,老洋人发誓他绝对看见这鸡的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啄完药丸,雄赳赳气昂昂地在桌子上扫视了一圈,陈玉楼被这种“愚蠢凡人”的眼神扫视,突然手痒很想打这只骚包的公鸡。
鹧鸪哨心知李摇光师门出品的东西无一例外都是珍品,他看着她跟喂糖丸儿一样把几颗或许珍贵得千金难买的药丸就这样喂给了公鸡,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赶紧拉了她坐下,心道要教小姑娘如何谨慎行事还真是长路漫漫啊。
老洋人和花灵双手抱臂,得意洋洋地看着一众傻掉的人。老洋人心想这鸡表现真不错,回去就挖蚯蚓给它吃!(先吃高级灵芝后吃兽灵丹的小金:???丑拒!)
“此鸡看似平常,但并非凡鸡,名曰怒晴鸡。诸位都知道普通家鸡眼皮是由下而上,但这只眼皮类人生在上方,乃是世间罕见的凤种。”鹧鸪哨解释说。小金也配合着,抖抖翅膀挺挺胸,说道凤种时还高高扬起头,恨不得头顶鸡冠戳上房顶。
“搬山分甲术之根本在于生克制化四字,公鸡本就是蜈蚣天敌,更何况这只雄鸡又是凤种,其引吭啼鸣之声能破妖气毒蜃,正是我们要找的辟毒克蜃之物。”鹧鸪哨耐心解释完,陈玉楼一脸若有所思,“生克制化。。。妙哉妙哉!”
罗老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哈哈哈地大笑着,态度变得又是殷勤又是小意,李摇光见了他这副嘴脸不由翻了个白眼,这人身上皮糙肉厚不说连脸皮都厚的像猪妖的皮。
李摇光看罗老歪态度殷勤地找陈玉楼赔礼道歉,甚至下跪求原谅,她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叹,想起罗老歪的一身死气,怕牵连鹧鸪哨,便想旁敲侧击地提醒一下,她揪了揪鹧鸪哨的袖子,鹧鸪哨马上俯身侧耳倾听,“这罗老歪真是我下山这么久见过的最最最不要脸的人了!只可惜他平日行径早给自己埋下大祸,就算事后献殷勤,低眉顺眼也于事无补。你千万不要和他有任何牵扯哦!”
鹧鸪哨听了进去,冲着她郑重点头保证,换来一个甜甜的笑,他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脸看见陈玉楼与罗老歪二人已是重归于好,他却注意到杨副官在不远处捂着手臂看着罗老歪,双眼的恨意几乎都要化作实质,他不禁悚然一惊,心下暗自提防。
三方头领就再入瓶山达成协议,陈玉楼想杀生歃血举行仪式,但是鹧鸪哨被李摇光先前一番提醒,便婉拒了,没有明说,只爽朗笑着说他们搬山必会尽力又何须浮于仪式,陈玉楼心思玲珑,领会了他未完之意,虽有不解,但是也顺水推舟的把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当晚,搬山师兄弟睡前收拾过几天要带的东西,花灵和李摇光在东侧盘腿坐在床上玩游戏,女孩子们的地方用了一个帘子隔开,时不时女孩子们清脆的笑声就从帘子后头传出来。鹧鸪哨收拾完包袱后,打开了自己的游记册子,出神地望着停留那页上画的瓶山简笔图。
老洋人在一旁听着女孩子们在厢房另一头游戏时的笑声,一边完成自己每天的拉弓课业。金鸡卧在篝火旁打盹儿。
鹧鸪哨重新振奋了心情,叮嘱老洋人:“到时再进瓶山,又免不了一场恶战。跟他们共事不比跟咱们自己,凡事切忌莽撞。”
老洋人翻了翻白眼,不耐烦地说:“师兄,你都说了多少次了,烦不烦。我耳根子都生茧了!”
鹧鸪哨被气笑,“总跟你说还不是因为你做事情太冲动。”
“冲动不冲动有什么区别啊?我觉得这就是咱们扎格拉玛族做的孽!这就是命!咱们得认!早晚都得死,咱怕什么呀?冲动点儿怎么了?”老洋人放下弓,颇为不忿的道。
花灵和李摇光拍手游戏也停了下来,互相看了看,花灵有些担忧地掀起帘子,看着对面。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你再这么说!”鹧鸪哨扔下手里的本子,语气严厉。
“雮尘珠都找几千年了,找着了么?连影子都没摸着!谁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雮尘珠啊!”老洋人梗着脖子说。
鹧鸪哨气急,一把将手边的本子扔过去,双眼怒瞪。小金吓了一跳,咯咯咯地站起来跑进了帘子里。
“我说错了吗?我就不信你没这么想过!我觉得,雮尘珠根本就没有!”老洋人不畏惧于师兄的眼神,继续说着。
鹧鸪哨噌的站起来,咬着牙关,目光里好似有烛火晃动又好似是水光微闪,“你再说一遍。”
老洋人见师兄这可怖的神情,终于不再梗着脖子,深吸一口气,低头道:“你就是不敢面对现实。”
鹧鸪哨背过身,声音有些颤抖:“雮尘珠我们必须找到,这是我们的使命。其他的,不是我们应该想的。”说完,大步出了屋子。
花灵赶紧推了推李摇光,“摇光姐姐!你快去!师兄现在肯定不愿见我和老洋人。。。拜托你了!”
李摇光赶忙撩开帘子,追着鹧鸪哨出去了,连鞋子也没穿。花灵看见老洋人似乎有点后悔和师兄逆着来,在那儿擦着弓十分消沉,她叹了一口气,没像往常一样和他斗嘴,她的手无意识抚摸着小金的彩羽独自出神。
李摇光在一片及人高的草丛边看到了双拳紧握全身紧绷的鹧鸪哨,她慢慢走近,足袜踩在地上有些凉还有些硌脚。鹧鸪哨听见来人的脚步声,知道是李摇光,深吸一口气,仰头望天,把眼眶里几乎要掉落的泪水逼回去。
李摇光走到他身边,不戳破他的掩饰,只软软地说:“你之前说信我,那我也信你。雮尘珠肯定能找到的。更何况你还有我,我知道的可多啦!我回去翻翻师祖们的手札说不定就有线索呢!”
李摇光看鹧鸪哨还是望天的姿势,抿抿嘴,继续说:“我还没和你说过我师父,他啊,别看年纪那么大了,却像个小孩一样,跳脱的很。他从小就调皮捣蛋让我师祖头疼的不行,后来一有机会下山就到处惹事。后来还为了一个宝物去墓里走了一遭,幸好那时我师祖已经去世了不然肯定要气出个好歹。”
鹧鸪哨闻言讶异的看了她一眼。李摇光笑了笑,说:“没想到吧。我师门一直都对盗墓掘宝一事敬而远之。但是出了我师父这个不走寻常路的人。他那时为了炼器,只缺一样主物便能炼出仙品,他年轻气盛非要寻得最好的,于是遍寻古书和先祖手札,确定了一样宝物,而后便去探墓,经过一番周折终于取到了手,然而因为大意,还是在墓里受了不小的伤,损了根基,因此到最后修为不得寸进,这才离世。他去世前告诫我要远离陵穴之事,想来也是自身经历的原因。”
鹧鸪哨拍了拍她的头以示安慰,心里同时也涌起巨大的愧疚,因为他的缘故,眼前的姑娘也卷进了瓶山元墓的事,若是她的师父还在一定不会允许的。
“我师父虽说跳脱,可是他下山的时间不少每次都细细留了手札,里面肯定有线索的。你别急,若是瓶山没有,你可以跟我回师门,肯定会有结果的。”李摇光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一向冷心冷清,现在却不自觉的想要帮他,护着他。是因为他是自己仅见的修炼苗子吗?但是好像也不是因为这个。。。李摇光拉下覆在头上的大手,无意识拉在手里捏着,被鹧鸪哨反握住。
鹧鸪哨把温温软软的小手握在手里,“嗯”了一声,觉得整个人都被抚平一样,他视线下移突然发现小姑娘只穿了足袜都没有穿鞋,
“怎么没穿鞋?!凉不凉?!”
“嘻嘻,没事,我不冷。一个保暖符搞定!”说着李摇光拍了一张保暖符到鹧鸪哨身上,朱砂符接触衣服的瞬间消失不见,鹧鸪哨顿时感觉一股暖流从符纸处流遍全身。
“要回去吗?”李摇光摇了摇一直被鹧鸪哨握着的那只手,鹧鸪哨轻咳一声,松开手,带着点难得的赌气,说:“不要,还不想看见老洋人。”
李摇光瞬间笑出来,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的信念每天都把自己绷成一张弓,今天真是头一次见带点孩子气的赌气。她笑眯眯的拉着他找了一块儿空地,凭空抽出一张毯子铺在地上,鹧鸪哨居然一点讶异都没有,淡定地和她一起坐下。
月亮莹莹的挂在半空中,耳边微风送来了阵阵蟋蟀振响,鹧鸪哨平复了心情,问起李摇光她童年的事,这可把李摇光难住了,拼命从记忆深处找自己小时候的事,“唔,记不大清了。。。好像是十岁的时候,我师父从河边救了我,带我回了师门。我爹娘都被土匪杀害了,我坐的小舟也沉了,我师父说因为听见岸边草丛里的鹧鸪叫个不停才发现我的。哎?是鹧鸪呢!”说着用肩膀顶了顶身旁的鹧鸪哨。
鹧鸪哨抿嘴笑了笑。李摇光和鹧鸪哨坐在一起天南地北地聊着。花灵和老洋人因为久等他们不至出来寻人,远远看见二人坐在那儿的背影,两人看着并未作声,互相看了一眼回了屋子。
在经过几天的休整后,所有伤患都安排妥当,那些去世的兄弟也都火葬入土。三方人马调整好心情,吃饱喝足,弹药武器备得足足的,在凌晨天还黑着的时候,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再一次深入瓶山。
待到晨光微晞,众人已快接近山顶,远远能看见那个好似倒插着的瓶子一样的山巅,被彩雾环绕,透着股邪气。“可惜搬山和卸岭不会摸金校尉那套外观山形,内察地脉的本事。以我们卸岭一贯的手法会在山脊处找一个薄弱的位置,铺设炮眼把地宫给炸出来。不知道鹧鸪哨兄弟有什么高见?”陈玉楼望着瓶山彩雾,问着身后的鹧鸪哨。
“山上进不去何不从山底下进?陈兄你看,这瓶山山底,千百年不见阳光,正是背阴之地。可里面藤萝密布,说明山根处并不全是岩石,依我看,从这山底死角处往上挖,要比从上往下更省力气。”鹧鸪哨仔细观察了山体,说出自己的推测。
“哦?有把握吗?”陈玉楼点头。
“只是推测,不敢妄断。”鹧鸪哨话不说满。
“好,那咱们就分兵两路。我和罗帅带着人马在山脊处铺设炮眼,我再派一队人陪着你在山下寻找地宫入口,双管齐下,如何?”陈玉楼敲着扇柄,胸有成竹。
“也好。”鹧鸪哨点头答应。
“那好,我让红姑娘带一队人马随你去,她是我的左膀右臂,还积善机括,应该能帮到你的忙。”陈玉楼一指身旁的红姑,红姑抱拳领命。
红姑点了一队卸岭力士,跟着鹧鸪哨一行来到了山底。李摇光对于如何勘察地势寻找地宫是一窍不通的,当初因为不感兴趣她对闻地术学得吊儿郎当,闻地术乃是师父李开阳最得意的术法之一,奈何小徒弟实在提不起兴趣,他也只能呜呼哀哉地任由她去了,其实说起来还不是因为宠徒弟。
李摇光帮不上忙,一路只管跟着鹧鸪哨走,期间摘摘草药看看花儿,旅游一样惬意得不行。因着她这副模样,倒是让这一队人消了不少紧张感。
众人来到一片镜湖面前,湖水碧波荡漾水波粼粼,鹧鸪哨凝神望过去,说:“前面就是山脚,咱们得想办法过去。”
“扎筏!”红姑一声令下,卸岭人多势众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众力士自行分了小组去林子里取木,李摇光问老洋人要了一把砍刀也兴冲冲地跟去,她还记着不能随意暴露法术,便跟普通人一样,找了丛竹林,撸起袖子干活儿。
老洋人远远看着李摇光使出吃奶的力气一下一下砍竹子,不由得用胳膊肘顶了顶自家师兄:“师兄,你看摇光姑娘那儿多费劲啊!你也舍得?”说着挤眉弄眼。
鹧鸪哨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踌躇了几秒,大步朝着李摇光而去。老洋人在后面笑弯了腰,扶着花灵的肩膀,哎呦哎呦叫唤着肚子疼。花灵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抖了抖肩膀,说:“老洋人你别老拿师兄开玩笑,师兄好不容易意开了窍儿,小心他被你吓回去!”
“???”老洋人一脸懵逼,“你,你怎么知道?”
花灵故作成熟的掸了掸袖子,“我什么不知道啊?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只知道吃!”啊,把平时老洋人说自己的话回击给他,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