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我们在一起（82）》苏宁暖

5、Side Niou >> 02

　　这个时候仁王才知道，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柳生的双眼异常明亮，灼灼的目光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烧，让他不断的往后面退去。他一步一步的往后面退，却每一次都被柳生逼得退无可退。甚至为了让他离自己远一点，他竟然化妆成了柳生的模样四处捣乱许诺，只盼望他在源源不断的麻烦中忘记自己的存在。
　　可惜，向来顺风顺水的他失败了。
　　仁王不明白为什么柳生会如此纵容自己，即使为他带来那么多的麻烦，他也一如既往的微微笑着。轻叹一声，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而他，竟然也逐渐沉迷在这种角色扮演中，用他的身份学习生活，用他的身份做事，有种自己与那个人成为一体的错觉。那个时候，他与柳生之间便是靠着这种奇怪的状态维系，直到那日，柳生紧扣他的身体，说出“我被你驯服”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掉入了他为自己编织的陷阱里。
　　从此一蹶不振，永无出头之日。

　　那个时候的他，是真的爱惨了爱疯了，以为这个世界只要有他在，再大的风雨再大的苦难都不是问题，以为这个世界，只需要他们两个的存在。一向精明的他，在这上面狠狠的栽了一个大跟头，疼得他连眼泪都流不出。
　　犹记得当幸村打电话告诉他柳生已经到德国的时候，自己心中那钝钝的痛，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无力握住手机，任由它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如同自己瞬间崩塌的心。
　　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明明是牵绊最深的人，却是最后一个知道他离开的人。
　　震惊之后，内心深处升起的是无法遏制的愤怒和伤心。
　　他那么努力，在柳生看不见的地方为两人在一起做出了那么的努力，他却在转瞬间不声不响的离开，连个招呼都不打，甚至连他的离开都是从旁人的口中得知。那种被背叛，被忽视，被不信任的心情，像是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可是，即使他不声不响的离开了，自己也无法遏制的想他，思念着他。
　　想着在一起的日子，想着他们一同握着球拍，站在球场的中央挥拍努力的时光。那一段共同努力拼搏不放弃的日子，是他永生都无法抹去会铭记在心的美好。

　　如果说柳生的家长是在高中毕业的时候才知道他们两人的事情的话，仁王的父母则是在最初一开始就发现了。既然能生出仁王这样聪敏的孩子，父母也不会迟钝到哪里去。
　　不过是在那之后的没多久，父亲就将他的两个弟妹和母亲遣了出去，来了一场父子之间的谈话。
　　父亲是喜欢茶道的，在谈话开始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茶具。从最开始的洗茶到最后的泡茶，都一丝不苟，严肃认真。即使内心再怎样的不安，仁王也只有安安分分的坐好，接过父亲递过来的茶杯，小心的品尝。
　　他从来没想过，一向温和的父亲会露出那样严肃的表情，本来就因为突如其来的谈话而忐忑的仁王更加的紧张。
　　父亲放下了茶杯，对他说道：“我记得曾经教导过你，人生路上岔口太过，要认真选择。那么，你现在告诉我，明知前方是错误的方向，为何还要执意前进？”
　　这个时候，仁王才知道父亲这样做是为了保全自己在母亲和弟妹前的面子。也是在这个时候，仁王才明白，即使自己再怎样努力掩饰，那样明显的改变依旧逃不出父亲洞察一切的双眸。
　　他跪在地上，深深的伏地弯腰，以示自己最深的歉意。
　　“对不起。我只是选择我觉得正确的方向。”他坚定的说着，“或许那条路充满了坎坷和荆棘，但是我相信我可以走过去。与他一起。”
　　“即使不被人祝福，即使无法光明正大的告诉旁人，即使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与他失去了联系和现在所有的一切，你也不会后悔？”
　　“既然是我做出的选择，那么在选择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我也有足够的心理和勇气去承担所带来的一切后果。父亲，请您理解我。”
　　“现在若回头，还来得及。”父亲苦口婆心的哀劝，他却铁了心的摇头。
　　“对不起。”三个字，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坚持。父亲幽幽长叹，手中的茶杯递了过来。
　　“你是我的孩子，我只希望你一生平安幸福。”
　　“对不起。”他再一次的磕头谢罪，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辜负父母的期望，更是因为自己的任性，为他们带来了无法估计的伤痛。

　　这一次的谈话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仁王依旧是弟妹面前的好哥哥，父母面前的乖儿子，老师面前的好学生，同学之间的偶像，队友之间可以信任的同伴。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与他们之间并非想象中的那般亲密无间，那薄薄的一层膜阻隔在那里，模糊不清。
　　高中时的全国大赛他们终于蝉联了三连霸的不朽神话，他们站在领奖台上灿烂微笑，回忆起比赛中的事情，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在这之后，仁王有好好的计划过自己与柳生的未来，可还没等他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柳生就先一步离开。说不上心灰意冷，只是觉得淡淡的绝望，然后对着前来关心的队友微微一笑。
　　他是仁王雅治，无坚不摧游戏人间的仁王雅治呢。
　　联考之后，他并没有像幸村、像越前和手冢那样走上职业网球选手的道路。也没有像柳、真田和迹部那样进入大学，而是找了个职业学校，系统的学习调酒。学成之后，他到了一家酒吧里上班。
　　他犹记得当初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真田和柳他们有多么的惊讶，面对他们的疑问，一向伶牙俐齿的他竟然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只是固执的沉默以对，最后只留下他们在自己肩头沉重的叹息。
　　酒吧里的环境实际上很适合他。仁王在那之后不久想到，自己的性格与酒吧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异常的合拍。灯光闪烁的环境，来来往往失意快乐的客人，辛辣却香醇的美酒。只要与来酒吧里玩的人说说话，再表演一下技术调出口味美妙的酒，就能很快的将时间混过去。
　　或许醉生梦死说得便是这样的生活。
　　他已经许久不曾在绿草地上奔跑过了。

　　回忆当初，网球几乎成为自己生命的全部。无论是在怎样的日子里，他都没有说过要放弃的话。就算为此汗流浃背伤痕累累，他也甘之如饴，尤其是在与柳生成为搭档之后，因为是他站在自己的身后，为自己护卫背后空门，所以更加全心全意的信赖那个人。
　　也不是不怨恨，只是那思念总比埋怨来得更快。很多时候仁王都会觉得自己已经老去，喜欢回忆过去，总是对曾经发生的事情念念不忘。偶尔自己独自到立海大附中去，看着网球场里的少年们，他都会想起自己那段挥洒汗水和青春热情的日子。
　　那个时候有柳，有总爱笑的幸村，严肃的真田，头发卷卷的切原，欺负人和被欺负的丸井和桑原。还有那去了大洋彼端的柳生。那时的他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而奋斗而努力。明明说好要一起成长一起走到未来生命的尽头，许诺的那个人却是最先离开的，而他，也只给一起奋斗的队友们留下一个歉意的微笑就转身离去。
　　站在天台上，眼前似乎浮现出那时的画面。
　　他们总是在午休的时候到天台来，一边吃着便当一边说说闹闹，他和丸井总爱欺负切原，看着切原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就觉得异常的欢乐。切原也会因为吃的东西和他们争吵，不过每一次争吵最后都被真田用武力镇压下去。
　　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
　　慢悠悠的转身，仁王准备离开。还没来得及收敛笑容，就看见天台楼梯间入口那里站着的人。
　　是柳生。

　　身体在那一瞬间僵硬在原地。
　　柳生离开后，他也想过自己会在怎样的情况下与柳生重逢。或许是人来人往的街头，身旁人来人往，柳生就这样在重重人海中出现在自己面前。或许是在夜里，他在酒吧里上班，调好的酒为客人送去，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自己苦苦思念等待的人。也或许是还在他睡觉的时候，电话响起，耳边便是柳生的声音。熟悉且深情。
　　脑子里面还在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仁王就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人握住，不知何时靠近是柳生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手中微微用力，自己就朝他那边倒去。
　　明明是相同身高的两人，仁王却觉得自己被他护在怀里。鼻尖眼前权是柳生的气息和样子。那么的熟悉，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他都是那么熟悉。曾经的互相模仿，互相交融，满满的情深和恋爱，都在这一刹那如潮涌来。

　　你终于回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