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我们在一起（82）》苏宁暖

4、Side Niou >> 01

　　仁王雅治是最后一个听说他回来了的人。
　　柳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还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前一天晚上的彻夜工作，让神志不清的他没有足够的精力去研究电话里的消息，只是在黄昏时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才模糊的记起。
　　柳生回来了。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柳说的话，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那是个让他连呼吸都会觉得疼痛和心酸的名字，每一次的提及心中都会涌出巨大的愤怒，然而又总是在下一秒变成如潮的思念。那么多离开日本的人，就连其他学校的人都偶尔会有联系，只有他，曾经无比亲密的恋人，在离开的五年时间里没有丝毫音讯，甚至连他的离开和回来都是从旁人口中得知。
　　此时已经是初冬，日本的东京已经有了些微的凉意，抓着晚秋尾巴的风不断扫过，卷起无数的枯枝落叶在空中飞舞旋转。厚重的窗帘被他拉开，露出了擦拭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尘埃的落地窗。夕阳橘色的光穿透玻璃照进了屋子里，打在仁王的身上，在他的身后拉出一个长长的剪影。
　　他的身旁是一个一米左右高度的置物柜，上面散落着水杯药瓶和纸巾，唯一一个相框还被扣在上面，露出可怜兮兮的黑色的支撑架。
　　随手将相框拿起来，就能看见那些熟悉的脸孔。
　　有幸村，有真田，有柳，有切原丸井和桑原，有自己，还有那个离开了的柳生。照片中的他们是在全国大赛里面重获三连冠时拍的，所有的人都挤在一个小小的镜头前，为这巨大的荣誉而兴奋不已。那个时候他计划着要和柳生在假期里一起去度假，还计划着未来的大学甚至一生都在一起永不分离。还没等他将这一切规划好，柳生就不见了，仿佛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般。明明应该是最为亲密的人，却是最后一个人得知他离开的消息。
　　到现在，他又是最后一个知道他回来的人。
　　这样的他，在柳生的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他望着渐渐退去的夕阳，心中无限惆怅。
　　退去白日浮华的东京在黑暗中逐渐披上了一层彩色的外衣。霓虹闪烁，灯火通明，这个繁华的城市露出了黑暗中才有的喧闹和声色靡靡。
　　他不断的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有他和他的初遇，有他和他的爱情，也有他规划好了未来却找不到那个人的悲哀。

　　第一次见到柳生，还是在几年前大家都拥有着热血梦想和无限未来的时刻。
　　那个时候的他们，都还只是国中生，明明是点儿大的孩子，却要故作成熟和风流。嘴角带着轻浮的笑容，把玩着脑后那一缕小小的辫子，用自己故意蒙上了一层布的双眼去看这个世界。
　　而那时的他，也是极其自信的。因为自己从小就接触的网球，还有无数人赞誉的天才，让他觉得那么大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才有那样的殊荣。虽然后来认识了幸村真田柳这三个人，也无法打消他从内心深处对自己的能力和外表的完全自信。
　　当然，如果你不满意的话要说他自负，他也是不会反对的。毕竟一个人要自负还是需要一定资本的。而他，也是完全拥有那样的资本。
　　所以当他站在天台上，伸出一只手仿佛要抓住天上浮云一般的说出“我想要找个搭档”的时候，就连一向沉稳的真田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雅治，你该不会是遇见挫折想不开了吧？”还记得丸井当时吃惊的模样，手中的蛋糕掉在了地上都不知道。
　　“Puri——”轻轻的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声调，他双手插进口袋，潇洒的转身走下了天台。
　　不是忽然的心血来潮，只是在一次无意中路过高尔夫球社球场的时候，看见那个人之后莫名出现的强烈愿望。
　　那天的他不过是为了翘训而随意乱逛，无意中就走到了高尔夫社的球场。靠在门框上他看见了握着球杆身体站得如同旗杆的柳生，挺直的背对着他，抬首望向远方，忽然间就觉得这个人并非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
　　有着强烈的愿望和强大的理想，却又冗自承受着不想要的寂寞。
　　如果自己的搭档是这样的人会是怎样有趣的情况？
　　然后就是看见他回身的样子，夕阳成为背影，缓坡成为画布，半蓝半暗的天际成为最后的衬托，于是处于正中央的他成为逢魔时刻时出现的拥有无限诱惑力的魔。如果不这样说的话，，仁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在那一瞬间目瞪口呆口干舌燥的反应。
　　只不过是一个充满了诱惑力的画面就让他生出了要和这个人站在一起的念头，想做就做的他直接找上了他，只用一句话便将这个人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说过的，他有强大的资本。
　　他也说过的，他有自负的能力。
　　所以将他带到自己的身边，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那个时候，仁王以为自己捡到的是一只没有伤害力的贵族猫，而柳生也如同他设想的那样安静的站在他的身后，乖乖的听话练习，不闹人不吵人，拼搏般的努力。他亲眼看着他从初学者逐渐学得有模有样，从被人削光头到逐渐得分，再到最后赢得比赛。仁王清楚的知道他是如何的努力，甚至单独留下来做个人特训。
　　所以在后来，他才会向幸村提出要和柳生一起做双打的搭档。
　　那个时候，他是如何回答幸村提出的疑问的呢？大概是用“能够和耐得寂寞和辛苦的人一起练习，就连懒散的自己也都会莫名的充满了力量呢”——这种让人觉得可笑却又无法反驳的理由。
　　双打不如单打那般轻松。两人之间的默契，两人之间的配合，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出现偏差。每次失误和挑战失败之后，柳生都会异常的沉默。无论仁王自己如何的去逗弄他，柳生也只会一言不发的望着他，明亮的双眸直直的望进他心底深处。
　　那个时候，仁王就觉得从自己的心底慢慢的涌出一股说不清楚的得意和自豪。
　　那个人的努力，那个人的挑战，那个人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那种“这个人属于自己并且只会永远属于自己”的心情，让他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他总是站在柳生的前面给他留下些许的暗示，让他看得见却又抓不着。
　　然而，柳生之后的表现，却超出了他的想象。那个人，并非如同他想的那样是一只慵懒的贵族猫。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掌控中的贵族猫逐渐长大，脱离了他的控制，成为了一只野心勃勃的豹子。
　　柳生想要从他的掌中逃离出来，所以他几乎不要命般的练习，忘乎所以，近似自虐。
　　仁王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技术越来越好，甚至到了不需要自己也依旧能轻松赢得比赛。心中隐隐约约的出现了失落，那样的柳生，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站在他的前面了。直到那一次看见他与幸村打成平手，他才最终确定了那种不祥的预感。
　　已经成长起来的柳生，被自己一手挖过来带进社团的柳生，已经不需要自己了。再干预他的世界，他将成为那人最大的绊脚石。
　　如同最初去请求幸村将他们组合成搭档一样，他私下找到了幸村，提出让柳生离开。
　　“那么强大的他，需要放手前进，而一直站在他前面的我，已经成为他最大的障碍。”他是这样对幸村说的，幸村也点头同意，本以为一切都会顺利进行，却在最后遇到了困难。
　　柳生站在他的前面，拉着他的手臂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看见他一如从前明亮的双眼，仁王莫名的觉得心虚。
　　“不是说要等我吗？不是说要一直做搭档的吗？不是说要一起站在全国大赛冠军的领奖台上的吗？那么现在，你却要丢下我一个人离开，那么，你是对我失望了，还是对自己失望了？”
　　他言辞犀利，脸上却挂着完全不相符的悲戚。望着那样的柳生，仁王口中喃喃，有很多的借口想要说出来，可总是在临了之前吞咽下去。他机械的重复着对幸村说的话，却不敢直视柳生的双眼。
　　柳生靠过来，握着他手臂的手掌如同钳子一般。他另一只手掌绕过仁王的脖颈到了脑后，扯掉他捆住头发的红绳，任由那一头银白的发丝被风吹散。他的脸紧紧的贴着自己的，鼻息喷洒在仁王的口鼻之间。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吗？”
　　那一瞬间，仁王想要堵住自己的耳朵，想要捂住那人的双唇，想要将他即将说出来的话遮盖住。
　　“因为，我想要一直一直站在你的身边啊。”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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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入坑望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