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警戒[无限]》Pecado

3、封城大屠杀（三）

　　砰！

　　一声清脆又刺耳的巨响，沈池鱼将原本要从后方袭击女人的铁球一棒击中，还未来得及长出刺的铁球就像棒球似的飞了出去，顺便撞上了另一个铁球，一箭双雕。

　　“啊！”女人吓得抱头缩起上半身。

　　沈池鱼的视野右侧出现一列提示：

　　——23：54。ID沈池鱼，积分加10。当前总积分为1230，全市积分排名32095。
　　——截止目前为止，已成功解救23个人。

　　沈池鱼的视线定格在右上方，全市幸存人数，仅剩五百五十万。

　　“谢……谢谢你……”女人苍白的脸混着灰泥，精致的妆容全都化成黑灰在眼睛下面流淌，看起来比那些死人还吓人。

　　沈池鱼对她露出笑容，说：“举手之劳。”

　　沈池鱼给人一种很强的少年感，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看起来清爽干净。一双比寻常丹凤眼要大一些的眼睛纯澈，微微上挑的眼尾泛红，皮肤白皙，鼻梁高挺，鼻尖圆润翘挺，是个罕见的美人鼻。他这种相貌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所以沈池鱼不仅在女性群体里受欢迎，在男性群体中也是如此。

　　在吊桥效应下，女人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依靠，正寻思着怎么开口让他带自己一起走，一抬头，沈池鱼却忽然变了神色，对她厉声说道：“低头！”

　　她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沈池鱼用力揽住，女人感觉自己被他带着转了半圈，然后迷迷糊糊地被他使用巧力轻轻一推——“靠墙蹲下抱头！”

　　女人跑到墙根处后立即听话照做，从手臂间抬头看沈池鱼一人对付三个铁球，其中一个浑身长满了刺。

　　他身体的柔韧性很好，看似柔弱实则爆发力很强。宽肩窄腰，穿着一件很薄的蓝色连帽卫衣，灰色宽松收腿运动裤，在他的每个动作细节中都能看出他悍利修长的身材，是和肌肉型美男不一样的劲瘦型。

　　可是她此刻却有点畏惧沈池鱼了，并不只是因为他在对付铁球时流露出的狠戾，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沈池鱼的眼睛。那是一双淬了寒冰的眼，眸底映出的不是春风和煦，而是凛冽深冬，隐隐透出些许锋芒，就连他天然泛红的眼尾也划出一道锐利的弧度，像一柄出鞘利剑要将人的灵魂刺穿。

　　忽然一个刺猬型态的铁球趁另外两个纠缠着沈池鱼的时候绕到了他身后，趁其不备进攻——

　　“小心后面！！”女人爆发出饱含内力的大吼。

　　就在刺猬球离沈池鱼只有10厘米时，沈池鱼忽然转身，反手用力将钢棍击在铁球身上，钢棍瞬间弯曲变形，被扎穿两个洞。

　　沈池鱼觉得遇到棘手的了，飞快将自己的背包卸下来扔向后面，头也不回地大声说：“我包里有瓶油和打火机！把它拿出来扔给我！！”

　　女人浑身发抖，恐惧感几乎要淹没她的头顶，闻言缩了缩，但还是跪在地上去将背包捡了回来，又飞速连滚带爬地跑回墙角，颤抖着手打开包链，翻出一瓶用矿泉水瓶装的油和一个打火机，紧攥在手心里，焦灼地看着陷入苦战的沈池鱼。

　　她目视了一下距离，很怕自己一扔扔过了头，也怕没扔到地方。她得离近点。

　　可……她震颤的瞳孔中倒映着高速运转的铁球，锋利的刺尖闪过一星寒芒。她的手反反复复攥紧又松开，下唇都要被她咬破。

　　“……我能行的……我可以的！”她抱紧油瓶和打火机，给自己加油打气。

　　沈池鱼的体力快接近极限，汗水越过眉毛流进眼眶，他一没注意就被一个铁球一头撞在胸口，往后跌倒，咳嗽两声沙哑道：“还没找到吗？！”

　　这些铁球有意耍他，每次的攻击都没有使出全速，只是撞在沈池鱼的身体各处，让他体会着被车辆碾压却死不了的疼痛。

　　沈池鱼有种被愚弄的恼怒。刚才他被伤及心肺，呼吸时胸腔一阵刺痛。他紧握钢棍撑着地面站起身，用手背蹭去下巴上的灰，眸底竟有一丝笑意。

　　“接着！！”女人双腿发软，用强大的意志力迫使自己缩短了和沈池鱼的距离，大喊地同时将手中的油瓶和打火机抛向沈池鱼！

　　沈池鱼转身接入怀中，抬眸时，身后的一个铁球已经擦过他向女人袭去——

　　女人瞪着飞速冲来的铁球浑身僵硬，脑子死机。

　　“跑！”

　　沈池鱼在铁球擦身而过时已经跑了起来，同时拧开油瓶盖，拿出打火机，就在女人回神往右边跑的时候，他将汽油泼向铁球，拇指划开一簇火向它抛去——

　　轰——

　　铁球呼地燃烧起来，火焰越烧越旺，一瞬间火光冲天！

　　在持续不灭的大火中，铁球慢慢融化，最后化成一滩浓稠的液体坠落在地。

　　可沈池鱼来不及喘息，因为身后还有两个紧追不舍地铁球，其中还有一个是具有极大杀伤力的刺猬形态！

　　女人的瞳孔中映出生生不息地火焰，又僵着脖子看向再次陷入酣战的沈池鱼，忽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强烈地愧疚感油然而生，她控制不住眼泪，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她用力揩去眼泪，倔强地目光投向被火包围其中的打火机，只要有了那个，沈池鱼还有机会再战胜它们！

　　这时从旁边路口上冲出一辆白色桑塔，忽然一声嘭响，它的轮胎阒然爆炸，车轮打转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呲——！

　　“啊！”

　　失控的桑塔旋转着从女人身边擦过，一头撞上电线杆！车头裂成两半，车前盖顶起变形！

　　额头流血的妇女刚下车还没来得及逃跑，一个刺猬铁球从车盘下面窜出一头扎进她的头！

　　妇女瞪圆双眼，鲜血从头上如溪流般哗哗流淌。

　　轿车后座传出女孩嘶哑的哭声，铁球转身，鲜血沿着长刺连绵滴落，它快意地伸缩着长刺，迅速撞碎玻璃钻入后座，女孩的尖叫声更凄厉，像利爪抠挖着听者的心。

　　女人的全身发软，已经完全不能动，她脑海中不断闪过刺猬铁球疯狂又兴奋地用密密麻麻的长刺一次又一次不满足地在女孩的身体中来回穿梭。很快，桑塔安静了，刺猬铁球从车窗里飘出来，在半空中悬浮。

　　女人睁大双眼，瞳孔剧烈震颤，她快要窒息了。

　　好在那刺猬铁球吸饱了血，又对沈池鱼以一敌三的混战不感兴趣，更值得庆幸的是它没有发现女人的存在，飞快地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女人艰难地松开紧缩的喉管大口喘气，胸腔发出破风般的嘶响，她不敢去看从车门下蜿蜒的浓浓血水，因为没能去救女孩而生出罪恶感，那感觉快要将她的意志压垮。这时远处传来沈池鱼爆发的怒吼，女人浑身一震，由心底又突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决心，强忍着灭顶的恐惧，用力用鼻孔呼吸，目光变得坚定，她再次挪向烈烈燃烧的火堆。

　　她的高跟鞋在跑的时候扔掉了，肉色丝袜满是破洞，职业短裙也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但她顾不上形象了，也学聪明了，走远路绕到火焰后。她发现这些铁球可能是有“眼睛”的，能感知到人的存在，那么她就尽量隐藏自己，不让它们“看见”自己。

　　火堆已经缩小了很多，但仍然炙热。

　　女人深深吸了几口气，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右手上，然后慢慢靠近翻滚着热浪的火。

　　一定要快速，只要快一点就不会烧到我了。

　　这时视野中出现了新的提示——

　　Stage four

　　5……4……3……2……1……

　　女人没注意到这个提示，她贝齿紧咬，下定决心后猛地伸手入火——指尖碰到表面温度接近70度的打火机，铝皮瞬间灼伤了她的手指。

　　“啊！”

　　嗒！外壳变得焦黑的打火机掉在地上。

　　女人收起手，脸色苍白瞪着面前的火光。她……刚刚好像被什么东西摸了一下……

　　沈池鱼的肌肉开始发酸，他现在终于确信这些铁球拥有“自我意识”，而且顽劣心很重。

　　“嗳！你把油泼了，我来扔打火机！！”

　　沈池鱼感到意外，但他没有转头，只应了声：“知道了！！”

　　他弯腰拾起油瓶泼向刺猬球，“——扔！！”尔后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转身，与燃火的打火机错身而过，紧接着将手中的钢棍高举全力插入另一个已经凹陷大块的铁球中心——铿！钢棍连着铁球被贯进地面！！

　　轰！

　　火光再次明亮地窜起，将周围照亮！

　　沈池鱼居高临下地看着在钢棍的压制下颤抖着挣扎的铁球，眼底隐隐反射着远处微弱的火光。

　　等到剩余两个铁球都不能再动的时候，沈池鱼两条手臂已经痉挛到抬不起来，他向后退去，险些被台阶绊倒，一直退到墙边，仰头靠着墙壁喘息。

　　女人也好不到哪去，虚脱般瘫在墙的夹角，脸上的颜色还是混合的那么精彩。

　　“那个……对不起……”女人终于忍不住哽咽，泪水决堤。“……对不起，对不起……”

　　沈池鱼歪头看向她。他在呼吸时仍然感到胸腔刺痛难忍，只能借助短促的呼吸来回避痛苦。

　　女人抹掉没出息的眼泪，垂着头，长发散乱，遮住了她的脸，她觉得自己很丢脸，闷声说：“都怪我，刚才要不是我你可能一下子就能把它们都干倒了，还有……还有那个车里的小孩，我，我……”

　　沈池鱼抬眸望向不远处撞在电杆上冒烟的白桑塔，前车门倒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紧闭的后车门下流淌着血河……

　　头顶上噼啪闪烁的灯泡摧拉枯朽的散发着微光，黯淡光束将他的发色晕染成模糊的碎影，暖色的光在他漂亮的眉弓处消散，如暗夜里的一颗明珠点缀在他翘挺的鼻尖，而他深邃的眉眼下覆着一层深渊般的阴霾。

　　他静了会儿说：“不，这不是你的错。而且要说谢也应该是我谢你，要不是你，我一个人要对付它们三个还真搞不定，你挺厉害的，真的。”

　　他扫到女人被熏得发黑的右手，说：“你要不处理一下你的手？别再化脓感染了，万一以后留疤就不好看了。”

　　女人摇摇头说：“算了，以后还……”还能不能活过今夜还不一定呢。

　　她把话咽进去，说：“没事儿，算是个勋章吧，你们男生不都是把伤疤当作勋章一样自豪吗？我今天挺勇敢的，留着疤能多提醒我自己。”

　　沈池鱼看了她一会儿，没再说话。

　　女人鼓起勇气问：“你是特种部队的军人吗？”

　　沈池鱼被她的问题问得有点茫然。他望着灰霾的天空，直到呼吸平缓，才笑着沙哑地说：“看我很像？”

　　女人抬起泪已经干涸的脸，点点头说：“像。你的动作好专业啊，看起来和军人一样厉害。”

　　沈池鱼一想事情就犯烟瘾，把包翻到底才找到一颗落单的大前门烟，打火机壮烈牺牲了，他只好失落地咬着烟嘴，靠清新的烟丝味道过过嘴瘾，闭上眼静了两秒，思维明显清晰了不少。

　　他睁开眼睛，摇头说：“那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就是一普通市民，连房子都买不起的穷屌|丝。”

　　女人其实想问你开玩笑的吧，那你怎么会这么厉害？但又从他刚才的回答中明了他不会告诉她真实的信息，于是识趣地放弃，转而叹息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摊上这样的倒霉事……你说如果没能救20个人真的会死吗？我到现在就只救过一只变成猫的人……”

　　沈池鱼低头拍了拍裤腿，然后敲了敲太阳穴上类似电极片一样的东西说：“这个问题你要问它。”

　　女人抬头看他，欲言又止。但看眼神还是能看出来她是想说：净说废话。

　　然后沈池鱼又补充道：“它没有说过必须救满20人吧？”

　　女人想了想说：“它说每位市民救20人，没说必须。”

　　沈池鱼颔首继续说，只是说出的话显得有些无情：“先把能救的救了，到时候救不满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

　　女人却在他略显冷酷的语气中稍稍定心：“说的也是，就是代价好大。”

　　沈池鱼咬了咬烟嘴看着几个铁球从街对面飞驰而过，说：“实践乃真理之母，行善事听天命……”

　　他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眯着眼睛盯着街对面缓缓站直了身体，忽然抓起随手倚在墙上的钢棍飞奔至路中央，单手撑住隔离栏侧身飞跃，眨眼已跑至街对面！

　　女人扶着墙站起来冲他的背影喊道：“嗳！”

　　她好后悔！她还没问他名字，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呢！！

　　女人踟躇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之前她觉得他会是个残忍冷血的人，但经过刚才的并肩作战和交流，女人确认他是个可靠的让她有安全感的人，而且看他的态度，应该也不会赶自己走。

　　她这么想着，隐隐有些兴奋和期待地抬脚穿过马路，却没注意到身后有个黑影笼罩而来——女人的脖子被人从身后勒住，同时鼻子和嘴巴被一个湿润的毛巾捂住，一股奇怪的刺激味道涌入鼻腔，她被一个不容抗拒的力量拖进后面的小巷！

　　“唔！”女人长发散乱，拼命挣扎着，极力向身影变渺小的沈池鱼伸手，眼泪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她整个人消失在了黑暗中——

　　铿！！

　　沈池鱼双手挥出已经快要变成S型的钢棍，插入卡拉哈里狮和铁球之间，铿锵一声将铁球打得偏头撞穿旁边服装店的落地玻璃！

　　——10月2日凌晨00：32。ID沈池鱼，积分加10。当前总积分为1240，恭喜积分排名晋升十名，当前全市积分排名32085。

　　沈池鱼叼着烟，回头垂眸看着到他腰间的大型卡拉哈里狮。

　　卡拉哈里狮的眼睛很大，像一颗色泽上乘的黑琉璃，即便是仰视，那感觉也像是他在抬高下巴俯视着你，盯着人看的目光中也总能让人咂摸出些许狂傲的感觉。

　　沈池鱼看“它”这种姿态心情不是很爽，之前他变成鱼躺在“它”口腔里在濒死之际喝“它”口水的画面再度浮现，他强忍着恶心反胃凝视着“它”，认真思考着是该感谢“它”还是该把“它”炖了。

　　卡拉哈里狮张开巨口：吼！（小兄弟身手不错，谢了！）

　　沈池鱼握紧了手里的钢棍，扭过头不愿再看“它”一眼。

　　算了，他救了“它”一命，他们算是扯平了。

　　他扣上卫衣兜帽转身走，谁知那卡拉哈里狮注视着他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顿了两秒后竟也跟着他往前走。沈池鱼余光扫了“它”一眼，心想“它”可能只是跟自己顺路，但走过拐角后发现“它”还跟在自己后面，他转过身盯住“它”，将它上下看了个遍，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卡拉哈里狮：吼！（人多有个照应。）

　　沈池鱼当然不懂“它”在鬼嚎些什么东西，拽了拽裤子蹲下，和“它”平视。

　　卡拉哈里狮头上戴着将溱北市搞成半个废墟的铁线圈，脖子上挂着一个项链，模样长得十分威严，隐隐有种王者的锐气。如果“它”真的是一只卡拉哈里狮，凭“它”正统的长相和尊贵的气质应该在狮群里很受欢迎。

　　但沈池鱼不喜欢大型猫科动物，他喜欢乖顺好养活的小东西，兔子就不错。

　　他和“它”近距离对视，像是想从卡拉哈里狮的眼睛中挖出什么东西来似的，过了半晌他用舌尖将嘴里的烟推到右边，问：“人？”

　　卡拉哈里狮点头。

　　沈池鱼又问：“本地人？”

　　卡拉哈里狮点了两下头。

　　沈池鱼接着问：“那你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发电站？”

　　问完他又补充一句：“最近的。”

　　卡拉哈里狮摇摇头：吼。（不知道。）

　　沈池鱼点点头，冲“它”摆手说：“想你也不知道，算了，留你没什么用，走吧。”

　　卡拉哈里狮：？？？

　　沈池鱼打开地图，没有找到发电站，但找到了一个水电站，就在一公里外的地方——如果可能，他想利用螺丝管制造一个大型磁场，再将那些玩心重的铁球引到其中一举歼灭，虽然不能剿灭所有，但至少能减少它们的数量。

　　他抬头环顾四周，或许是因为这里偏僻，很少见有铁球经过。

　　不，或许不用他外力介入使它们减少。因为它们的数量真的在慢慢下降。

　　可为什么呢？现在离它定的结束时间还早，更关键的是，人类的精力和体力到了这个时间已经是极限，它却在最应该乘胜追击的时候选择降低数量，难道是为了给人类喘息的时间？和它公布的任务内容一样，为了……平衡？维持人类一定的幸存数量好让这场“荒诞游戏”得以继续下去？

　　还有一个让沈池鱼不安的问题：之前被困在三个铁球里的时候，他的视野里好像有出现过Stage four的倒计时提示，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恍惚看错了，但万一不是呢？如果真的升级到了第四阶段，它们会变成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它的最高阶段又是什么？

　　他用右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屈起的食指指侧，咬着牙齿间的烟嘴，让烟丝释放出酸甜清新的味道，慢慢思索着。

　　还是说……它是在等呢？

　　沈池鱼抬头看着阴沉低矮的天，黑色的云以极快地速度向远方翻涌，今夜无星无月亮，到处都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就像真的和外界切割成了两个空间般，他们没有等到任何救援。溱北市之外的人们是否知道溱北市内发生了什么呢？

　　他趁着机会蹲坐在阴暗的巷子里歇了歇，脚边跑过一只老鼠，它停下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嗅到了危险的气味，转头就跑。

　　沈池鱼的视线追随着它往黑暗更深处看去——它会是人么？

　　不，它头上没有“紧箍咒”。

　　收回视线，抬眸看了眼时间——02：47。

　　还剩三个多小时。

　　他转动眼眸，看向右上角仍在往下降的幸存数字。现在已经降到了五百万，马上逼近五百万以下。从刚开始的七百多万人到现在的五百多万，仅仅是半个晚上就已经死了小半个城市的人。

　　沈池鱼叼着未燃的烟歪头看紧跟着他的卡拉哈里狮，发现“它”脖子上挂着一个吊坠，他还挺好奇，但毕竟是别人的私物，他也不能强行去看。只是快速地扫过它的表面，发现那是一个用铜铁打造的圆形吊坠，应该带很久了，边缘已经开裂，匆匆一瞥没让他看清上面刻印的图案。

　　不过更让他好奇的是这个披着狮皮外壳的人，也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赶也赶不走，一直跟着他，就让他挺无奈的。

　　他挑眉斜乜着眼眸看“它”问：“你真不走？”

　　卡拉哈里狮身躯庞大，用四条腿又走又跑的大概也是撑不住了，便靠着沈池鱼旁边挺直着背脊坐着，体型和坐着的沈池鱼差不多大，乍一看竟有一股大义凛然的忠犬味道。

　　卡拉哈里狮目不斜视地回看他，不知道是不是沈池鱼的错觉，“它”好像在笑。

　　沈池鱼右手食指搭着钢棍的顶端，让另一端竖在地上微微翘起一头，用指尖缓慢推拉。眯起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你不怕我把你杀了？说实话我现在还挺想尝尝狮子肉是什么味道的，反正你现在是动物的形态，杀你可没有杀人那么大的罪恶感。”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可不知为何，卡拉哈里狮却没有像先前那般积极地应和，而是用那双琉璃般的双眼直视着沈池鱼。而沈池鱼看不穿“它”眼睛后隐藏的是怎样的深潭。

　　一人一“狮”沉默地对视，褪去表面的和谐，只剩下两个陌生人之间明枪暗箭的暗流涌动。

　　沈池鱼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个披着狮子皮的家伙不似寻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