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后凉风起》鲸十五

12、相敬如宾

　　第二日来了许多匠人，提着各种各样的工具，立在的院子里，恭恭敬敬朝伍临月行礼，“大人。”
　　伍临月点点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我看着他们四散开来，忍不住问伍临月：“你真打算把湖填了？”
　　他不说话，湖边工人正忙碌，鲤鱼在网兜里挣扎，荷花被大力一拔，本就失水的花瓣此刻全部凋落下来，光秃秃的，看着无比凄凉。
　　他转而问我,“你打算给七七送什么？”
　　那点不规矩的小心思便冒出来，我眨眨眼，故弄玄虚道：“不告诉你。”
　　他愣了愣之后笑开,仰着头,半晌说感叹道：“天气真好。”
　　我抬起头。
　　真是,天空一碧如洗,朵朵白云点缀其中。微风吹在人的脸颊上,伴着阳光,温柔干燥。
　　“嘉陵？”他轻轻唤我。
　　“七七生辰之后我就不睡书房了,好不好？”
　　不睡书房睡哪里？
　　反应过来之后我只觉得脸热,。
　　却想起他成亲那日明亮的眼神,盖头刚刚掀开,他身形挺拔,说可我是真心要娶你。
　　怕我无聊把七七从宫里带出来,在殿前与夷族周旋,在窗前与我说他的年少,在西市,在前厅,还有夜路上牵我的手。
　　如他一开始所说,我嫁给他,确实没什么吃亏的。
　　我却也不好意思回答,只静静点了点头。
　　天上白云一朵一朵散开,像星星散在银河里,他穿着青色的长衫,外袍袖边刺上了海棠花,好看的宛若谪仙。
　　他轻轻笑了。
　　我的手被他拖进袖子里,分开手指,慢慢握紧。
　　我听见他小声说话,缠倦温柔。
　　“谢谢夫人。”

　　之后两日,为了七七的生辰,大臣夫人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各处搜罗珠宝字画。
　　伍临月也被皇兄召进宫去。
　　字字紧急,有要事相商。
　　伍临月当时正在饭桌上,想即刻进宫去。
　　我却不觉得皇兄能有什么大事。
　　我这个哥哥从小到大,约着皇子公主打鸟折花,最大的乐趣就是和我打赌。
　　谁输了谁脸上被糊泥巴。
　　即使后来他是九五至尊,君临天下,也还是锱铢必较的,亲自一把一把泥巴糊早已经过了及笄之年的我。
　　没什么比他的面子重要。
　　小时候宫里一个贵人流产,额娘为此焦头烂额。
　　晚上刚睡下却被皇兄身边的小太监请了去。
　　说什么皇子身体抱恙,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他那时候不过六岁。
　　说的话却大有哀莫大于心死的意思。
　　加上额娘盼他学业有成,成为不负众望的太子,从来不与他对亲近。
　　额娘为此反省了八百遍,甚至已经想好了怎么补偿他。
　　却在寝殿前,却看见了和几个太监玩闹嬉戏的他。
　　他脸上还贴着布条,见到额娘不是先行礼,反而高兴的一拍桌子。
　　“赢了赢了,给钱。”
　　很显然,那一番狂话只是为了引额娘过来。
　　事实是他身体康健,甚至还有闲心和太监宫女打赌,她能分分钟把皇后叫过来。
　　即使平日里两个人从来不亲近。
　　太监也是不识相的,最终不仅输掉了自己的全部俸禄,还被赶出了宫。
　　而皇兄,要说他付出了什么代价,可能就是那之后我再也没信过他的话。
　　他召伍临月,说着万分火急,其实可能不过就是替七七挑礼物这样的小事情。
　　果不其然,伍临月风尘仆仆进了宫,那家伙先是大笑两声。
　　然后拿出了一箱的奇珍异宝,气势不像是九五至尊,反倒像城郊的某个土财主。
　　他坐在地板上,披头散发,见到伍临月像见到救星一样,“爱卿来了,快快快替朕挑挑。”
　　所见太过奇异,导致伍临月愣神一直到晚上歇息。
　　最后不得不叹息一声,说了句褒贬不一的话。
　　“你们一家人,可当真是有趣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