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勇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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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高二（3）班的汪慈同学立刻到教导处。”广播里传来教导主任发音极其不标准的普通话。
汪慈不明所以，却又好像在心中有了某种预感。今天到学校的时候，班上似乎又有了些什么谣传，诡异的气氛弥漫在某些人心照不宣的眼神之间。她也问了段韵然是怎么回事，可她也说不知道。
这两天因为担心自己的骨髓和哥哥的配对结果，她一点精神也没有，脑子里好像被塞得满满的，可是其实是空空如也。她真的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这些蜚短流长了。
没事的，她对自己说，哥哥的事都没让她倒下，还有什么可以将她打倒？
一看汪慈离开教室去教导处了，教室里潜伏于各个角落的窃窃私语顿时嚣张起来。
“你看吧，这件事情学校都知道了。我就说是真的。”
“不会吧，这么巧？真的看不出来啊。”
“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你看她刚转来就天天往篮球舍跑就知道啦，为了能巴上慕容云她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啊？”
“我真是听不下去了。”段韵然大声说道，心里真是受不了这群嘴巴恶毒的八公八婆。
“就是，就是。”不少人附和道。
段韵然正奇怪怎么大家会转了性子，他们的下一句话却差点没把她气厥过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这帮死性不该的家伙！
有人义不容辞站出来为大家解惑：“你们昨天没逛学校论坛吗？有个帖子说我们学校有女生到医院去打胎，还有照片为证。”像变魔术似的，八公一号手上多了张A4纸，打印着他所说的照片，“大家看，这照片上的女生虽没有正面，不过光看侧面就知道不是别人，就是我们班的汪慈嘛。还有她身边的男生不正是隔壁班的那个老是和她在一起的人吗？”
“一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啊？你们少在这边无事生非的。”段韵然不服气加不满地说。
“有没有什么，我们走着瞧好了。要是真的，看她还能不能得意。”本来就因为慕容云的缘故看汪慈不顺眼的女生逮着机会自然要斜着眼睛说两句刻薄话。
“无聊！”段韵然懒得再跟他们浪费唇舌，忿忿地离开了教室。
教导处。
汪慈走进去的时候，本以为会看到教导主任的大秃头，没想到却是汪严歆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她。
“严歆哥，你怎么……”
“刚刚本来要去你教室找你，邓主任知道了就说正好要去广播室，说帮我广播一下就好了。”
“噢。”汪慈走到他身边坐下。“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我的检验报告出来了？”
“嗯，”他微微一笑，说，“别着急，是好消息。你的骨髓和小佑的虽不是百分之百的合适，但还是有手术的可能，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就是准备动身，尽快出发去美国，到那边做更进一步的检查。”
“可能性大吗？”
“放心吧，一定行的。小佑不会有事的。”
“嗯。”她轻轻应了声，可心里还是忍不住要担心，真想快点见到哥哥啊。
“别担心，啊。”他拍拍她的脸颊，笑着安慰道。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推开，来人探进身来，刚好看见汪严歆“抚摸”着汪慈的脸。双方都愣了一会，还是汪严歆先反应了过来，对那一看就知道是学生的人说道：“你找邓老师吧？他去学生会了。”
“呃，是，老师，对不起，打搅了。”那学生说着便带上门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汪慈抬眼看他，看到他眼中的戏谑。她的心不觉一颤，刚刚来教导处之前的那种不好的预感又涌上心头。
“怎么啦？”他看出她的不对劲。
她摇摇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你的护照和签证已经在办了，过两天就可以拿到。飞机票我订了下星期一的。还有五天，你可以慢慢准备。”
“我们要去多久？学校……”
“学校这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什么时候回来我也说不定，要是赶不上回来期末考试，那就下个学期再补好了，没关系的。小慈，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放宽心，什么也不要想，这样身体棒棒的，才可以帮到小佑啊，你说对不对？”
汪慈默默地点头，暗自祈祷着一切都可以化险为夷。
午间，汪慈正在教室里看书，段韵然突然大叫着“不好了”冲到她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汪慈……”她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喘得要命，叫了她一声便没了下文。
“怎么了？”和段韵然相处也有段时间了，汪慈对她大惊小怪的个性已经见怪不怪了，依然老神在在地问。
“怎么了？”她缓过气来立刻不满地大嚷道，“你还问怎么啦！你知不知道，刚刚徐阳草跟人在厕所打架，被训导主任逮个正着，现在人已经在训导处了，说是要处分呢！”
“怎么会？”汪慈一听急了，也顾不得问什么原因打得架，人就往教室门外冲了，连段韵然在她身后叫她也没听见。
“怎么不听人把话说完就走呢？我还没告诉你，汪老师已经去了，没什么大问题了……”
汪慈赶到训导处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紧闭着，她举起手，却犹豫了该不该敲门进去。虽然真的很担心徐阳草，可自己该以什么理由出现在现在这个场合呢？
而这时，办公室里传来大声的争吵，吵吵嚷嚷，也听不清楚。模糊地只听到徐阳草的声音：“……你再说一句试试看，看我不揍扁你……”她不觉皱了皱眉。
很快他便被人呵斥住，听起来像是严歆哥的声音。他也来了吗？那徐阳草应该不会有事了吧？
不一会，门打开了，有几个男生鱼贯而出。他们都看到了门外的汪慈，来回使了几个眼色，没说什么，吊儿郎当地走了。
汪慈才不想理他们。她小心翼翼地往办公室里张望，看见训导主任还在对徐阳草做着教育工作。汪严歆就站在他身边，不时地也说上两句，像是在解释什么。
五分钟后，上课铃响了，训导主任这才放人。徐阳草和汪严歆走出办公室时看到汪慈，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徐阳草像是怕她知道了什么似的不放心地问道：“你怎么会来的？”
“那你呢？为什么要打架？”汪慈反问道。
徐阳草抿着嘴不说话。汪严歆只好打圆场：“上课了，你们先回去上课吧，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汪慈在心里暗暗叹口气，瞄一眼徐阳草脸上的伤，轻声说：“上课前你先去保健室上个药吧。”
徐阳草闻言，愧疚及不舍一同涌上心头，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晚上吃过晚饭后，汪慈手里提着药箱，跟着徐阳草走进他的房间。一看他脸上伤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去上药。
“不上药，要是发炎了怎么办？”她便帮他消毒伤口边说道。
“对不起。”他说。他知道自己让她担心了，可是打架这件是他不后悔，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唯一遗憾的就是没多揍那几个混蛋几拳。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要说也该是我说，又是因为我让你跟别人打架。”
“你都知道了？”他瞪大眼睛问，哪个混蛋嚼的舌根。
她点点头。下午的时候段韵然一时说溜了嘴，她才知道自己竟成了一个如此荒谬难堪的谣言的主角。堕胎？这未免太扯了，也太伤人了吧？而且竟然连严歆哥也被牵扯了进来，被说成了和她有了一段“不伦之恋”。
“那群无赖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会的。其实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像我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女生能跟慕容云走在一起，大家肯定都要心理不平衡的，被人说三道四也是正常的。”
“胡说！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你很好，是慕容云那小子配不上你。他一离开就是半个多月，在这种时候也不能呆在你身边安慰你，保护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啊！”汪慈突然加重了力道，让他疼得不觉叫出了声，也如她所愿地住了口。
“徐阳草，谢谢你。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我也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来星光之前的我了，我相信我可以应付这一切，决不会委屈我自己去成全别人。该争取的我会去争取，争取到的我就会好好珍惜。你不也希望我能够如此吗？”
“我明白了。我现在越来越说不过你了。”
“说不过那就听话，以后别为了我的事跟人打架了，好吗？”
他点点头。
“我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我的骨髓可以移植给哥哥，所以我要去美国了。”
“什么时候？”
“下星期一。”
“这么快？”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别，他一时还有些不能接受，“那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我想，要等手术结束后，哥哥身体状况稳定后吧。到时候学校应该都放假了。”
他们默契地同时安静了下来，并肩坐着，再没有说话。接下来的分离恐怕会是他们这一生中最长的一次吧。
因为要准备出国的事情，汪严歆为汪慈提前两天请好了假。本来办好手续之后就要回家的，却在汪严歆的办公室里碰上了迟雨，被她硬是拖到了她的“秘密”仓库。
一路上迟雨都在数落汪慈，说她不够朋友，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告诉她，害她还为她担心来着。汪慈也不反驳，由着她说，因为她知道迟雨说这些话完全没有恶意。
到了迟雨的仓库，推开门进去，汪慈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住了。已经被打扫干净的二十来平米的仓库的墙壁上，竟然贴满了满满的画纸，乍一看，仿佛是黑白色的超艺术墙纸。
“学姐，这是……”汪慈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了。可当她看清楚画纸上画着的是什么时，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这些画只有一个主题，只有一个对象——每一张画纸上都是一个汪严歆，凝眉的他，微笑的他，无奈的他，飞扬的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得传神，仿佛此刻他就在眼前，在一个两维的世界里生活。
“这是我从小到现在画过的每一张他，我没有给别人看过，你是第一个看到的人哦。”迟雨难得地表现出了少女的羞涩。
“为什么？我是说，为什么不让严歆哥做第一个看到这些的人？”
“我也不知道，”迟雨环顾四周，眼神中透露出些许迷茫，“大概是在害怕吧，怕如果他看到这一切之后，事情并不按我想象中的发展的话，我该怎么办？我的这些画该怎么办？”在这些画里藏着的，她的心又该怎么办？
“所以？”
“所以，我需要一个旁观者，一个可以在这件事上不会昏头的人来告诉我，我这样做会不会很傻，是不是足够让他明白我的心意？”她握住她的手，似乎想借此来得到一些心灵上的慰藉。
“学姐，你别担心。严歆哥一定会明白的。他是个温柔的人，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啊。”汪慈安抚她的情绪。她没有想到，像学姐这样一个似乎对什么都大而化之的女孩子，碰上了感情的事，还是难免要紧张焦虑至此。
“是啊。他就是太温柔，他要是想拒绝我，却又怕伤害我……我怕让他为难。”她低下头，惆怅叹道。
汪慈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说呢？”
“在你们出发前。如果等到你们回来，我可能也已经出国了，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喜欢上他的时候，我才刚刚踏进星光，所以这个暗恋也该在我离开这里之前结束，不论结局如何。”她说着说着，仿佛得了星光这个校名的神助，像是又有了勇气——
“汪慈，我跟你说，如果说汪大哥接受了我，我就会去机场送你们；但是如果我没有去，那就是说我被拒绝了，你也不用想着要安慰我。我现在已经是豁出去了，什么结果都不怕了，大不了就是独自疗伤个三年五载的嘛，你说是不是？”
汪慈看着她激动的样子，仿佛是看着一位眼角挂泪却依然骁勇善战的女将军。所谓“近朱者赤”，自己现在的勇敢是从何而来，她这才知道。
汪慈和迟雨谈好之后，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起刚刚将慕容云的手机交给迟雨拜托她代为转交的时候，她又被问起了和他之间的事——
“慕容知道你要出国的事了吗？”迟雨问。
汪慈摇头。“上次你跟我说了之后，我有打电话给他。可是是答录机。我要他给我电话，可是到现在也没有。”
“真的？这不像是他的性格啊。更何况，他那么宝贝你，你的电话怎么会不回呢？”迟雨十分不解，隐约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也许是工作太忙了。我想我也等不到他回来了，怕他回来后手机要用，所以就麻烦学姐了。”
“这当然没问题。其实你就是留着也没什么关系。手机嘛，他多的是啊。不在乎这一个两个的。”
汪慈微微一笑，只是说：“说好是放在我这暂为保管的。”
“我说小慈啊，”迟雨受不了地忍不住开始唠叨，“你是不是对谁都要这么客气啊？慕容云是谁啊，又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他是你的男朋友耶，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吗？”
“这不是客气，只是我……”汪慈试图反驳，却又好像找不出什么有力的理由，只好作罢。
“不是客气是什么？你是不是又要说是习惯啦？就算是习惯好了，可这不是什么好习惯哦。要我说，男女朋友不就应该是彼此世上除了亲人之外最亲的人了吗？我觉得啊，你身边让你有这种感觉的人只有一个，你知道我要说谁吧？”
“你是说，徐阳草？”汪慈迟疑了一会，还是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不是他还有谁？如果我不认识你的话，我一定认为他才是你的男朋友。”
“其实……那是因为，我们认识很久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像是家人一样了。”她也不知为什么，说这些话的时候竟觉得心虚。
迟雨打量了她一眼，叹口气，收敛起刚刚脸上的戏谑表情，认真地说：“小慈，不要嫌我多嘴。有的时候，人确实容易被眼前的事情蒙蔽。靠得太近的东西反倒看不清楚了。或许，你该好好想想你和慕容之间的关系，还有你对徐阳草的真正感觉。不要等到所有事情都成了定局再来后悔，到那时受伤的就不只是你自己了，你说对吗？”
这些话就像是一把利剑，猛地将汪慈心中一直遮掩着不愿去面对的问题挑到了明处，划开了一道口子。被人说中心事的感觉并不好受，却也逼着她不得不去面对自己。
回家的路上，她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慕容云和徐阳草，对她来说，倒底分别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或许，这一次的短暂离别，会帮她把一些事情想清楚。
汪慈和汪严歆上飞机的那一天，只有徐阳草一个人来送他们。
迟雨没有来。汪慈猜不到迟雨究竟是哪天跟汪严歆告的白，因为他每天回家来都有如平常，并无异样，更别说让她看出来他已经拒绝了某个女孩纯真的心。
奶奶已经知道了汪佑的事，也因为他们的刻意隐瞒而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不过倒不是因为这样就不来送他们，奶奶还不至于那么小气，而是因为考虑到她最近身体的关系，硬是让她留在了家里。
所以徐阳草成了送行的全权代表。从家到机场的路上，他一直握着她的手，一刻也没有放开过。
到了机场，汪严歆去办登机手续，徐阳草便陪着汪慈等在一旁。
“你一个人在外面，没事就不要乱跑，要是丢了，怎么办？”他继续着之前一路上还未完的“叮嘱”。
“我知道。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的，你不要担心啦。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哦。篮球比赛也要加油，好可惜我都看不到。”
他心里此刻哪还有什么篮球比赛，有的都是对她的不舍和不放心，仿佛这一别离，便再难相见了似的。
“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记得我还在这里等你，知道吗？”他说。
她没有回答，而是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轻柔地抱住了他，以此给他答案。感受到她的安抚，他也回抱住了她，紧紧地，有一瞬间就想时间在此刻停住。
而在此时，汪慈突然感觉到一道如炬的目光正灼热着她的背。她转过头去确认，本以为是自己神经过敏，却没想到看到的是一个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碰面的人——慕容渊宏。
他站在离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冷冷地注视着她，眼神中所透露中的讯息是赤裸的不屑与鄙夷。汪慈的心因此像是被谁用锋利的针尖扎了一下。
她慌乱地退出徐阳草的怀抱。她明知自己没有必要这样，可是仿若是天性决定了般，她很快将错误归咎在了自己身上。
正当她尴尬不知所措的时候，跟在慕容渊宏身边的其中一人走到了她身边，极其有礼貌地请她过去“谈谈”，然后再极其委婉地阻止了徐阳草的同行。
汪慈跟着那人走到了慕容渊宏的面前。
“好久不见了，汪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慕容渊宏首先开口。他的“没想到”在汪慈听来就是“早已料到”的意思。
“慕容爷爷……”
她想打招呼问候，却被他打断：“称呼我先生就好，我的孙辈也就小云一个人。”
“慕容……老先生，您好……”她别扭地说出这个称呼，感觉到自己已被拒之千里之外，想再说些什么也没了下文。
“嗯。”他点点头，继续说道，“小云知道你和那边那男孩子的事情吗？我听说你们是住在一起的？现在的孩子啊，真是……”
“我……”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她欲为自己辩驳，可他是不会给她机会的。
“汪小姐，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所以上次才会请你来，跟你说那些话，可是没想到原来我高估了你的智慧，或者也可说是低估了你的野心，总之你也算如愿以偿了。小云这孩子在这方面单纯得很，自然是比不上你，可是你也别忘了，他还有我这个爷爷。”
汪慈没有想到慕容渊宏会跟她说这一番话，或许她早该料到会有这一天，可是不该是在今天这样的一个场合，一个时间。满心离别忧虑的她被他的话给搅得一团乱，根本找不出一些合适的词句来表达自己的立场。
“我没有什么野心，我只是……”
此时有人拍她的肩膀，回头一看，是汪严歆。他简单地向慕容渊宏点头致意后，便对汪慈说：“小慈，我们该进去了。”
汪慈看了汪严歆一眼，眼神中不觉充满了委屈。汪严歆心中猜出了个七八分，却并不表露出来，只是搂住她的肩，带她离开。
“小云今天回来，我来接他。”就在汪慈转身的那一刻，慕容渊宏突然向她宣布了这样一个消息。
汪慈诧异地停住，随即什么都明白了过来。她眼神复杂地看了身后的慕容渊宏一眼，说不清是恨还是无奈。
但她知道，这是必经的路途。
慕容云的父母当年因为没有闯过这道关卡，留下了一个孤儿的悲剧；那么今天呢，她和慕容云的结局会是如何？
当汪慈挥别徐阳草，正转身随着汪严歆走入登机门时，空气中的广播传来机场播音员甜美的声音——
“……由巴黎戴高乐机场起飞的航班MU553已于9时15分在本机场降落，请机场工作人员及接机人员……”
汪慈迟疑了一秒，却只能微微叹口气，振作精神跟上汪严歆的脚步。
如果，这就是命运；那么，她愿意面对。
不管结局如何，至少，她不会退缩。
飞机毫不费力地爬上了20千米的高空，这里，万里无云，仿佛真的到了云上的国度。
“第一次乘飞机害怕吗？”坐在她身旁的汪严歆问道。
她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说道：“不是第一次，在我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我跟着她乘过飞机。”
那个时候，她还渺小得几乎不存在的时候，她正享受着妈妈的温暖。然而现在，即将见到别离了十几年的妈妈，她不由紧张忐忑，与之比起来，乘飞机的恐惧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汪严歆拍拍她的手背，没有多说什么。
“一切都会没事的”，这句话最近好像一直都挂在嘴边——在安慰汪慈和妈妈的时候；在拒绝迟雨的表白的时候；也在平复自己因为她而泛起涟漪的心的时候。然而现在看来，这是多么苍白无力的一句话，苍白到他再不愿启齿说出来。
感受到他无言的支持，她感激地回望他。
一切都会没事的。
云上的世界，几乎没有尘埃。
在她的脚下，星光的一切正在急速远离——慕容云，徐阳草，迟雨，迟豫，还有那块代表着星光精神的绝无仅有的校名牌……一切的一切。
如果没有星光，没有那些在星光的人和事，如果换作两个月之前的她，或许事情只会比现在更糟。
幸好，星光给了她这一切。
因此，她才有勇气去面对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去面对与慕容云的未知命运，去面对——
一个陌生国度里来自自己亲生母亲的陌生眼神。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