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欲》丁叔冬

14、王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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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最艰难的那一年，将人生变得美好而辽阔。
　　——加·泽文《岛上书店》

　　晚上10点多，王子睡着了，我妈一反常态的还不休息在客厅里看着在我看来无聊透顶的电视剧，我爸一脸倦意默默的在一旁陪伴，与王小橘一起像两只乖乖的猫，温顺而又听话。我在卧室里躺在王子身边开着床头灯，翻看着网站的小说《白痴天才梦》。一年多以来我都喜欢在黑暗中的昏黄灯光下阅读这本小说，夜晚会令情节更加起伏、节奏更加紧凑，就好像夜晚的KTV带给人的感觉，刺激而又不可预知，让人欲罢不能。
　　我心里有些不安，倒不是因为情节的紧张，而是突然想起了王一武，也不知道这会他的状态怎么样？手机一声震动，微信来自cherry，内容让人感觉意外而又心疼：“四哥，五哥在我这，一直在哭，我也劝不了，你来看看吧。”
　　我急忙穿好衣服，路过客厅时，我妈问了句：“疫情期间，大半夜的你干嘛去？”
　　“我去看看王一武。”
　　自从昨天意外搞砸了我和王一武的生日庆祝活动，我妈就一直比较沉默，也不知道是因为王一武不告诉她恋爱的情况还是我爸知情不报而生气，还是因为影响了王一武与武晓攀有些自责。听说我要去看王一武，她假装若无其事继续看电视，同时命令我爸到卧室里看着王子。
　　在我颇为熟悉的cherry的床上，王一武已经停止了哭泣，眼睛像个桃，眼皮的颜色与cherry卧室的粉色系遥相呼应、相得益彰。我也直接上了床，与王一武并排躺着，引来cherry一阵狂笑：“兄弟俩一起在我床上，这要传出去以为咱们三屁了呢。哈哈哈！”王一武终于因为这个粗鄙的笑话露出了笑容。
　　cherry长舒一口气：“你可算有笑容了，五哥，都要急死我了。你到底怎么了？”
　　“他失恋了。所以难过。”我替王一武做了解释。
　　“也爱的太深了吧，能让我五哥哭出来一定是真爱。我都有点感动了。”说着cherry横着躺在我和王一武的脚下，以一种忠实观众的姿态参与到了我和王一武的对话中来。
　　“cherry的慰安都不行，非要我的安慰吗？”我只想着能从哪个角度入手能让王一武心情更好一点，于是顺着cherry刚才笑话也跟着变得庸俗：“我说点什么呢？能让你情绪稳定一点？”
　　“闭嘴可能更好。”王一武一脸不屑，好像我就不该来似的。
　　“不能闭嘴。”还没等我决定是张嘴还是闭嘴，观众cherry插了嘴：“让你来就是陪他说话的，他肯定不想一个人静静呆着才跑到我这来的，你说吧，四哥，说什么都行，只是不能闭嘴。你要敢闭嘴，我就冲过去跟你舌吻，撬开你的嘴。”
　　“你要这么说，那我真该选择闭嘴。”跟cherry在一起话赶话就不可能不涉黄，不过王一武好像挺吃这一套，我和cherry的对话反而又让他笑了出来。
　　“我说吧，我说你听着，不用非跟我对话，其实这两天我也心情不是很好，也想找人说说话。”我把话题引到了自己，不完全为劝王一武，也为了自己倾诉：“再过几天，就又到你嫂子的祭日了，三周年了，时间快吧。”这是个有点沉重的话题，以至于让我王一武和cherry都有些措手不及，他们都把目光投向了我，好像等着我继续说下去。当人遭遇悲惨时，一味用正能量的语言去鼓励他只能显得空洞无力，莫不如用更悲惨的经历去对比，不仅转移了他的注意，还会让他产生一种原来自己还算幸运的错觉。
　　“人生中都有高潮低潮，总有那么一段时期享受人生的高潮，春风得意马蹄疾；也总有一段时期，在人生的低谷悲观绝望，但是绝不能心灰意冷的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三年以前，就是我人生的低谷，那种伤痛至今记忆犹新，王一武应该很了解，也陪着我渡过那段最艰难的岁月。现在是你的人生低谷了。”我看了一眼王一武继续说：“你和我的人生轨迹基本一致，其实一直都很顺遂，从小到大衣食无忧，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家庭关系稳定，不用太拼命就可以轻松的生活，还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根本不懂所谓的艰难，感觉人生不过如此，一切都很美好，好像可以一直到老。”
　　人随着年龄增长，有了一些经历与感慨之后，便不自觉的要讲出来给别人听，这大概是中老年人喜欢絮絮叨叨说教的原因吧。我看着王一武和cherry像两个专心听老师讲课的学生一样表现出对我所述内容的兴趣之后更加滔滔不绝：“我终究还是小看了人生！一帆风顺是不存在的，那只是人们的美好祝福而已。所以当你在人生高潮时候，千万别谦虚，人生得意须尽欢，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而在人生低谷的时候，你反而要高兴，这就是你人生最艰难的岁月了，熬过去就会豁然开朗。这可能听上去像放屁，这时候怎么高兴的起来，高兴不了就好好难过。该难过的时候，别憋着，彻彻底底的大哭一场，然后试着去振作起来，如果振作不起来就再哭一场。现在其实说什么都没用，谁也安慰不了你，你就哭吧，我来也是劝你哭的，也不是总有机会哭出来的。”
　　“这会儿还真哭不出来了。”王一武笑了。
　　“咱们吃夜宵吧！难得三屁！喝酒吧！庆祝人生低谷！”cherry翻身起床，没一会儿的功夫，在客厅的餐桌上摆上了电磁炉，一个红油火锅，周围摆好了肉片、各种丸子、洗好的蔬菜：“怎么样？有点食欲吗？我储备了好多火锅食材，疫情闷在家里全靠火锅才能感觉生活其实还在沸腾。”
　　“我还真有点饿了，从中午到现在一直没吃。”火锅让王一武的活跃了一些，看着cherry不停的往锅里下肉片，还嘟囔了一句：“你可真是无肉不欢。”
　　“不仅没有肉不欢，今天没有□□也不怎么欢。”说完cherry对着王一武意味深长的眨了一只眼，王一武收到之后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不知道是什么典故。
　　王一武照旧没有喝酒，我和cherry喝了几罐啤酒。酒过三巡，醉意渐起。刚刚还情绪高涨的cherry喝了一口酒后突然把罐装啤酒往桌子上重重墩了一下，表情格外低落：“我觉得你们俩就是那个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没什么病瞎哼哼。”
　　“无病呻吟”，王一武在旁边应和了一句。
　　“没错，就是无病呻吟。”cherry十分笃定继续说道：“你们俩快40了吧，连个贷款都没有吧？不光是衣食无忧的事，还有大把的钱玩女人呢！单单是不缺钱这一点就足够很多人羡慕的。什么低谷不低谷的都是跟你们自己的幸福进行的比较。四哥还算个低谷。五哥，谁他妈没失恋过？稍有不顺就是低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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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心已经被征服的女人，才会怕见那个男人的身影。
　　——迟子建《额尔古纳河右岸》

　　cherry越说越激动，眼泛泪光又喝了一口酒：“我妈生我的时候羊水栓塞死了，我没跟四哥说过这事，怕你想起自己的孩子也没妈妈了。我就没见过我妈，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可怜。我爸就是一个普通工人，在我们那小城市赚着饿不死也富不起来的工资，就这么个普通的丧偶男人带着个孩子，还有人要上赶着嫁给他，因为还他妈有更不幸的人，穷到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在他们看来都是不少的钱。可能因为穷怕了吧，我那后妈抠的要死，我小时候连裙子都没穿过，净捡她跟前夫生的儿子的衣服穿了。但是我也没觉得她多坏，不至于虐待我。可是两年多以前，她把攒的这么多年的钱都她儿子娶媳妇买房子用了，我那时候有对象，也要结婚了，她不仅没说把钱拿出来给我点儿，还撺掇我爸要10万彩礼，因为买房子还差10万块，不给钱就不让我嫁。10万块钱在你们眼里算什么？可我那对象家里穷到连这10万都拿不出来。”
　　cherry像为了助推气氛一样把手里的啤酒全喝了，继续道出她的故事：“他妈的，养我的时候一毛不拔，卖我的时候还一分不能少。这就是后妈！四哥，你不给孩子找后妈绝对是明智的，别去冒那个险，不是说女人有多坏，而是女人有自己孩子的时候一定会变得自私，一切只考虑自己的孩子，她们的伟大只会给自己的亲生孩子。我和对象都是小饭店的服务员，一个人一个月赚1000块钱，不吃不喝攒10万也得5年吧。我那时候就是傻逼，就想和他结婚，一个连10万块钱都没有的男人，我跟他干嘛？跟你现在没区别吧，五哥，什么都不考虑，就只知道他妈的爱情。后来听一个朋友说夜场赚钱快，我就跟对象商量一下，我也不出台，就陪陪酒，一年赚10万应该没问题。所以我就干了这行。”
　　cherry又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像润嗓子似的豪迈的喝了一大口：“没到一年我省吃俭用就攒够了10万，可是呢，我那对象家里又不同意了，说一个女的，跑到大城市打工不一定打什么工，我对象也怀疑我不只是坐台。而且，趁我不在他又找了个女的，说这个女的不要彩礼，准备结婚了。连句不好意思都没有，感觉对我特别嫌弃。王八蛋！我就把我那爱情给了这样的王八蛋。我怎么碰不上你俩这样的男人呢，能轻易拿出10万，女的带孩子都不介意，老婆死了还不再婚。因为这是命！知道吗？命！我的命就这德性，我只能认！还没等这10万块钱捂热乎，我爸就病了，第一次手术就15万，后边治病的钱就不知道还要多少了。我管陈姐借了5万，先把第一次手术做了。后妈看我爸也榨干了，根本不想伺候他，离了。我没办法照顾啊，得继续赚钱啊。我奶八十多了，照顾生病的我爸。所以，虽然我根本没妈，但我也能知道，对一个男人不离不弃的最后只能是他的亲妈。
　　说到了妈妈，王一武好像有些动容，表情变得更加严肃听cherry继续讲述：“我不仅得赚钱，还得赚点快钱，只能出台了，这回符合所有人的想象了。谁也不是天生下贱！我们KTV有300多个女孩，哪个不是因为走投无路才干这个？那是300多个正宗的人生低谷。第一次出台我都恶心了，恶心你们知道那是一钟什么感觉吗？你们就想象一个老巫婆要吻你们，跟你们睡觉，就是那种感觉。第一次出台那个死胖子，我一辈子都会有心理阴影，头发油油的、浑身酒气、满嘴臭味的老爷们，我差点吐了。可就这个，还算个不错的客人呢，至少不会有过分的变态要求。可是怎么办？我除了陪人喝酒唱歌睡觉什么都不会。而越是没本事赚钱的人越缺钱。所以我就跟陈姐给我起这个倒霉的英文名字一样，成了个这个也品尝那个也品尝的水果。我什么人都要哄高兴了，不然谁下次还点你的台？这行没回头客，也做不下去的，干什么都得处理好人际关系。我现在还有年轻漂亮，再过几年人老珠黄就一无所有了，更他妈不会有什么人生的高潮，可能都没人愿意碰一下，连女人的高潮也不会有了。五哥，我说话你也别不爱听，你就是温室花朵，没经过什么风雨，遇见个动心的女人就是爱情了，失个本来就不该有的恋就是低谷了。你看看我就知道什么是低谷了，我人生的低谷从出生到现在持续20多年了，不仅时间长，还他妈的越来越低，深不见底！”
　　整整一晚，无论是我的大段演讲还是cherry的人生遭遇，王一武都始终是个听众，听了这么多，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明白了，反正我自己是深受cherry的教育。不同的人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不同的人生有着迥然相异的对艰难的定义。无论将难过的经历再怎么过度留痕，在漫长的人生中最终都会是微不足道的，而在真正悲惨的人看来更是不值一提。
　　“但是，五哥，我倒是觉得那个女人一定很爱你！”喝的已经很到位的cherry又开始发表观点：“像你这样的其实得算个钻石王老五，正好你还姓王，还是老五。哈哈哈。但是，这个女人居然还跟你分手，她带个孩子还能找个更好的人吗？要是我，我玩命也要嫁给你！弄点套路把你套的死死的！你说她是不是个傻逼？她为什么傻逼？因为爱情！只有爱情会让人傻逼！”王一武没说话，好像想继续听下去的看着cherry。
　　“而且如果她真的爱你，以后都不会再见你了。因为她会怕见到你的。怕她自己难过，怕她自己后悔，怕你的一切。”cherry用筷子扎了一个鱼丸沾了小料塞到了嘴里，脸蛋鼓了一个圆继续说：“其实这是我自己的感受。虽然有恨的牙痒痒，但是还是很怕见到以前的对象，因为其实还是爱的，很爱很爱，爱到不敢再见到，怕自己仍然会奋不顾身冲向他。”说完cherry嚼着那颗鱼丸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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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求而得的，往往求而不得。
　　——三岛由纪夫《晓寺》

　　早上10点多我才醒来，昨晚东拉西扯的跟王一武和cherry聊到了凌晨，王一武后来也喝起了酒，最后三个人的聊天以他的喝醉告终。我洗漱后发现手机有付英发来的微信，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她要来取武晓攀的东西，宿醉让我把这件事早就抛诸脑后了。
　　我把车停在付英小区门口的路边停车线上，想象着王一武曾经在这附近停车接送武晓攀，不免有一种惋惜之情。疫情期间，附近商铺都没开，小区封闭管理，只得约好在小区大门外交接。
　　付英穿了一件让她更像大白鹅的白色的长款羽绒服拎着一个布袋子迎着天空中漂洒的小雪花走了过来，在口罩的遮挡之下只能看见紧锁的眉头，两道弧线的聚集阴冷如今天的天气，凝重的好像她刚分手似的。我戴上口罩下车跟她打招呼，她并不介意在密闭空间与我独处，于是我们上了车。
　　“怎么就分了呢？太突然了。”付英刚上车就急于就王一武和武晓攀的分手展开讨论。
　　“像你之前说的吧，缘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缘分尽了。”
　　“也不知道你妈跟武晓攀说了什么？打起来了吗？她也不说。
　　“肯定是没打起来，我们家小孩说她们俩只是聊天。具体情况我现在也不知道啊，回头我找机会问问我爸。”
　　“武晓攀要辞职了，昨晚上决定的，现在也只是基本的工资，连租房都不够，等武汉解禁，她就要回老家，说无论怎么难也要陪在孩子身边。”付英情绪低落不无遗憾的说。
　　“哦，也可以理解。咱们都是做父母的。能明白的她的心情。父母对孩子的感情真的可以忘却自我，有了孩子就好像要此生要为他们而活一样。孩子在家庭中真是核心地位啊。以前不是有句话说孩子是父母感情的桥梁吗？很多父母都因为孩子才没离婚，继续生活下去。”
　　“孩子在亲生父母那是桥梁，在后结合的家庭里却是障碍。比如说王一武和武晓攀，比如你不想再婚。比如我小时候。我小时候没起好桥梁作用，我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我跟着我妈改嫁了，她又生了个孩子。我从此就像生活在别人家，只是这个地方有个我妈而已，而她更像是那孩子的妈妈。所以我特别想逃离那个地方，17岁就早恋了，20岁就生孩子了。我家孩子都上高中了，哈哈哈，能想到吗？”付英在如此心酸的往事回味中又化作了大白鹅：“可是啊，我那个继父不同意我妈给我带孩子，我离婚只能把孩子给了前夫，让我婆婆带，我婆婆人还挺好的。”
　　“所以啊，还是不能再婚。”听完付英的故事，再联想cherry的遭遇，只能让我更坚定自己的想法：“武晓攀是不是说以后不再见王一武了？”
　　“是啊，分手就不能当好朋友吗？我不太理解这事。”
　　“你和你前夫是好朋友吗？”
　　“算吧，就算不是好朋友，起码也是个朋友。”
　　“那说明你一点不爱他了。”
　　“我不恨他就不错了。”
　　这时我想起cherry昨晚说的话，不想再见其实是还有爱，还能见的其实已经爱不起来了：“所以武晓攀不再见王一武应该是非常爱的表现，是仍然一往情深却担心死灰复燃。”
　　“你好像很懂女人。”
　　“我是听另一个女人说的。”
　　“怪不得你懂女人，看来女人不少。”大白鹅又咯咯了一下又落寞起来：“那你这么懂，能不能预测一下他俩还有可能复合吗？我总觉得太可惜了。替他们心碎。”
　　“没有可能吧。只有一时冲动的分手才有可能复合，他们俩这种显然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束。”
　　“听完你这么说，我又难过了。好像挺有道理，你今天好像很有智慧。”
　　“旁观者清而已。人总是在事不关己时最智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昨天因为cherry的独白受了刺激，再加上今天听付英的故事也有很多感慨：“无论什么原因，两个人分开一定很艰难，但是没有两个人是分不开的，你也应该会明白。需要时间。”
　　“俩人正爱时候，为什么是分手这个结局？”付英像个不喜欢小说结尾的读者一样忿忿不平。
　　“分手也是爱情的一部分啊，跟厮守一样，都是爱情的一部分。想念和伤心，甜蜜和快乐，都是。全经历过才是个完整的爱情故事吧。至于结局，大家都向往的婚姻只是命运最后给你的可能性结局而已。也就是说有了爱情也可能没有婚姻，有了爱情也可以不必有婚姻。失恋和婚姻是一样的可能性结局。所以他们分手也是一个正常的结局。你和我都经历过婚姻，可是最终结局呢？爱情也都不见了，与分手无异。李敖有一首诗，说的特别好：唯有恋的短暂,才能爱的永恒。分手实际上让他们的爱情永恒了。所以，与其让爱情在婚姻中一点点消磨殆尽，不如在最灿烂之时戛然而止。你不觉得这样安排其实挺完美吗？”
　　“我没觉出完美，倒是觉得你今天不仅像挺有智慧，还有点像神经病。”大白鹅又咯咯的前仰后合：“说了一堆貌似有点哲理、有点了不起、还有点莫名其妙的话。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确实受了点刺激，他们分手我也觉得突然和可惜，昨天晚上跟王一武和另一个朋友喝酒，也是有很多感慨，今天你的往事也让我有些动容，所以就突然说了很多我自己都似懂非懂的话。”我又犯了中老年人有了点感悟时的通病，就是喋喋不休的与人分享：“什么事都需要而且必定有个结局，我们要做的是无论什么样的结局都不要扭扭捏捏、恋恋不舍、拒不接受，而是学会干脆利落的说声再见。我觉得王一武和武晓攀也能懂这个道理，所以她俩都能够平静的接受分手这个事实，但是难过是不可避免的，要从伤痛中走出来，还得一步一步来。我回头得王一武说说这个事，你也跟武晓攀说说，让他们首先要明白，其实他们俩分手是个好结局。”
　　“我越听越糊涂了，合着他俩分手还是好事，这给我洗脑都洗不了，别说劝他俩了。”大白鹅再次咯咯：“趁着神经，你再说说咱俩的结局吧。你不觉得他俩这一分手，咱俩这闺蜜也当不成了吗？”
　　“咱们俩的结局不会因为他们的分手而结束。就像他们在无意之中一见钟情，但不能刻意追求永远恋爱；咱们俩这无意之中闺蜜情深，也不可能刻意因为他们俩分开而非要闹掰。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且他们俩分手后，没准还会私下想知道对方的事，可能还要靠咱俩的频繁交流才能获取信息，这种自然而然形成的别人梦寐以求闺蜜关系，简直牢不可破。”
　　“哈哈哈，解释的好像挺有道理，那就说好了，咱俩一直是闺蜜。”
　　“一定，和你每次聊天都特别畅快，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真的就是闺蜜的感觉。”
　　“好怀念春节时候咱们四个一起过年啊。但是就像我当时说的，可能这辈子就那么一次了。”付英的语气又透着格外的惋惜之情。
　　“一个场景让人终身难忘，是因为无论怎么刻意努力也无法复制当时的盛况。所以还是刚才我说的，可遇不可求，不能刻意，顺其自然。”
　　“你今天说了太多有哲理的话，给我弄的有点头疼了，能恢复正常吗？”
　　“这都中午了，走吧，我请你吃饭去。”
　　“疫情期间都胖这么多了，那还有脸吃啊？而且哪敢在外边吃？”
　　“吃点热乎的，能烫死病毒的，东北菜，铁锅炖大鹅怎么样”
　　“滚蛋去！哈哈”
　　“你不让我恢复正常吗？”
　　“回头疫情结束，你再请闺蜜吃好的。我先回去了啊，武晓攀哭的没完没了的，我回去多陪陪她，分散分散她的注意力。”
　　“好，回头一定请你吃好的。回去好好安慰吧。我一会也去看看王一武。”
　　付英下了车，我把后备箱打开，把武晓攀的一大包东西拿个她，她递给我她手里的布袋说：“这里是王一武偷偷留在武晓攀的20万，你给带回去。你也告诉王一武一下，他应该是没怎么缺过钱，所以不太懂这个道理，钱对穷人来说的确非常重要，但也是她们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别用钱去衡量一些事情，也别自作主张去用钱弥补一些事情，即使是好意，也很容易引起他们的自卑。”我点点了头，把布袋扔进后备箱最里面的工具箱里，和付英道别后载着20万现金和这两天的诸多感慨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