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枫对酒歌》李别

1、奈何不渡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两个长相怪异的人正拿着兵器拦在我面前，无论我怎么问，他们都不搭理我。

　　真是怪了，我一点都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甚至记不得我是谁。

　　我正打量着周围，试图寻找一些记忆，突然感觉后背被撞了一下。回过头去，背后竟然有一列数百人的队伍，所有的人都闭着眼睛，像是毫无神识一般，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我刚才难道也是这个样子吗？那为什么我会醒来呢？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哦，差点忘了，我好像挡道了。

　　我往旁边挪了挪，那两个持着兵器的人也退了下去，他们没了障碍，又一步一步地走着。前方是一面黑漆漆的墙，隐约散发着一些光亮，像是可以通过一般。我刚有了这样的想法，便看到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了进去，每个人走进去的瞬间，都会发出白色的光。

　　这一幕着实把我看呆了，我想过去看看那面墙里面是什么，可一往前走就被拦下来。我向四周望了一圈，想找个能说话的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可除了队伍中的人之外，到处都是那些拿着兵器、穿着甲胄的士兵，若不仔细看，简直感觉他们全都长得一模一样，料想他们也都不会说话。

　　不过，队伍的尽头似乎有一位老者，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些哭泣的声音。我一边眯着眼睛努力看清他，一边逆着队伍往后边狂奔。

　　刚跑了两步，我就感觉到大腿撕裂一样的疼，像是有什么伤口。我下意识地掀起裙子一看，我......我居然还穿着裤子。

　　周围这么多人，虽然他们不睁眼，可我要是把裤子脱了，那着实是不雅。

　　我轻轻地摸了几下，平平整整的，总感觉不像是有伤口的样子，更像是由内而外的伤痛。

　　算了，忍着点吧，反正它并没有很影响我走路，还是先搞清楚这个地方的状况比较要紧。

　　我拖着病腿走了好久，终于慢慢看清了门口的景象。

　　那位老者是个婆婆，黑发苍容。她左手一挥便化出一个碗，右手的葫芦从旁边的井里盛着汤，一个一个地递给队伍里的人。汤喝尽了，碗便消失了。

　　未喝到汤的人，神色各异，有的在哭，有的在笑，可喝罢后便一概成了那副无灵无识的模样。我猜测，方才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这些正常的人发出来的。

　　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问道：“这位婆婆，这是哪里啊？”

　　那老婆婆头也不回，只顾着递汤。过了良久，她缓缓闭上了双眼，又从口中缓缓吐出几句话，唯独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天命奈何，阴司不渡。出此生门，东寻衙门，自有安置。”

　　我谢过这位婆婆，便又拖着病腿，按照她的指示从队伍后边出了生门。

　　门外的样子甚是壮观，四个方向各有一门，堪堪悬在空中，相互之间以桥相连。四道小石桥连接着比邻的大石门，中间一座十字形的桥连接着东西和南北。桥下好似万丈深渊，向下望去满眼漆黑，只隐约看得到几团似火一般的光亮，瘆人得很。

　　往前走到十字桥的中间，才能看清我前方的石门上恰好就是“衙门”的牌匾，两侧还刻着“阴司鬼差，莫怜苍生”八个字。

　　我回头看了一圈，南边是鬼门：逝者下界，忘却前尘。西边是生门：往生凡世，再尝疾苦。北边是卦门：三界生死，定卦不开。

　　难道这就是地府？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地知道“地府”这个词，可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有关“地府”的任何事情，只是猜测这地方叫做地府。

　　“你是何人？”不知是什么人在我身后大喝了一声。

　　正愣神呆站着的我，本来腿上就有那么几丝疼痛，被这声音吓得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吓唬我，还好没摔到桥下去，要不然就死定了，想想真是心惊。

　　循着声音一看，鬼门前站着一个穿黑袍持着剑的男人——不过若这真是地府，那他应该是个男鬼吧？一想到这，我就忍住了骂他的心，毕竟鬼可不是好惹的，我刚从桥上捡了一命，要是惹怒了他，一下子被鬼吃了，岂不是死得很糊涂。

　　我扶着腿慢慢站起来，毕恭毕敬地答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何人，是那里面的一位老婆婆叫我到衙门去。”说着顺便指了指生门的位置。

　　“噢，原来我要等的人就是你啊。”他把剑抱在怀里，歪头看着我笑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戏谑的意味。

　　我努力地避开他的眼睛，又不经意间看到他嘴角慢慢向上弯的样子，顿时感觉这地方更加瘆人了。一个鬼在你面前笑了起来，这可真不是什么美好的画面。

　　我握紧了拳头，快步朝衙门走去，余光里发现他也顺着侧面的小石桥走向了衙门。

　　刚才走出生门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可这衙门的门却是闭着的。我们二人几乎同时走到门前，本来以为他会把门打开，结果并没有，他就和我这么并排站在门前，场面极为尴尬。

　　我斜着眼睛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反应，谁知道他又抱起剑看着我笑，还问我：“怎么不走了？”

　　我一时语塞，看着眼前紧闭的石门，都不知道该怀疑我的眼睛还是他的眼睛，真想冲他喊一句“这么大的门你看不见吗！”不过毕竟他是鬼，我觉得我还是不要那么不给面子比较好。

　　“那......可以麻烦您开一下门吗？”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作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他哼哼地冷笑两声，抬腿就从门里走了进去，如同刚才生门内那一队人直接穿墙而过一样。我伸手摸了摸，这门竟然真是虚幻的，可以轻易穿过去。

　　难道地府里的门和墙都是用来装饰的吗？真是搞不懂鬼的心思。

　　我收起脸上僵硬的笑，走到衙门里边。眼前是直直的一条长廊，两侧有许多的岔路，前方尽头处又是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出来有多长。

　　那个人已经在我前方走了很远，我刚想开口喊他等等我，却发现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做鬼的都是如何称呼的，应该是鬼大哥？听起来虽然有些不雅，可毕竟他是鬼，这么叫想必是起码不算冒犯 。

　　“鬼大哥！”我心虚的喊了一声，他果然停下来等我了，一看他的表情没什么怒意，我就放心的朝他走去。

　　刚一靠近，他便开口道：“你不是人。”

　　这次我可真的忍不了了，就算你是鬼，咱们也应该互相尊重啊！我冲他喊道：“你干嘛骂人啊！”

　　“我是在问你是不是人。”他微微皱了皱眉，给了我一个嫌弃的眼神。

　　也对啊，既然他是鬼，那在他的眼里，这句话应该不是用来骂人的。想到刚才理直气壮的那一声喊，我顿时又心虚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答道：“我......我应该是人。”

　　“那我喊你人大姐，你乐意吗？”说完他就自顾往前走去。我捂着脸，有些无地自容，想想他说的还真是有道理，我刚才实在是太傻了点。

　　“我叫范无咎，阴司里的无常鬼差”他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挥手示意我跟上。

　　我拖着我的病腿急走了几步，追上了他。

　　他大概是发现了我的腿伤，也放慢了脚步，沿路开始向我介绍每一条岔路通向何处，每一间府衙都是做什么的。我仔细听着，七七八八记了个大概，可是总感觉这些东西与我没什么关系，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边听一边又忘了。

　　走过三十几个府衙，他还是很认真地在讲，我越发感觉不太对劲，便问他：“所以那位婆婆说的‘东寻衙门，自有安置’是要我在这里当差？”他点了点头。我又问道：“那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

　　“辛昭。你的名字。”

　　这两个字终于让我有了熟悉的感觉，我便继续追问：“那我为什么会来到地府？我是死了吗？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我并不知晓你的过去。”他停下脚步，“这里叫做阴司，掌管三界生死，地府是凡间的叫法，听着很土，你还是改口吧。”

　　我抚着额，简直要怀疑他与我有什么过节了，要不然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总是在嘲讽我，好歹我是个女的，他还真是不给面子。

　　不过，奈何不渡之人便是魂灵有异之人，需要先以鬼差的身份再在冥界托生一段时日，等到三魂七魄了无执念，方可再过奈何桥。”

　　可是如今我没有半点记忆，如何能知道我的魂魄有什么执念呢？

　　他或许看出了我的疑惑，便接着说道：“当然，你未必能解开执念，所以你也可以选择从此忘却前尘，安心做一个鬼差。”

　　我心想，至少现在我没有什么办法找回记忆，不如就先做做鬼差，与这个范无咎搞好关系，说不定他会有办法帮我。我问他道：“那我能做些什么？”

　　“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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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作者第一次下笔，文笔不好请大家多多包涵，我一定会虚心接受大家的意见啦，努力提升自己的水平。
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