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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他在哪里 ...

  •   秦羽凉再醒来的时候,他就躺在自己的寝殿里。

      侧目看时,窗边的椅子上,滕佐粼仰着头左摇右摆,睡得昏天暗地,毫无防备。

      原来之前的柳瞑凤真的只是他臆想出来的虚影。

      柳瞑凤要走,他就是死在这个人面前也拦不住那决绝的步伐。

      一切都不过是他一厢情愿,咎由自取。

      待日后柳瞑凤燕尔新婚之时,不知道他能不能有幸喝到一杯喜酒。

      他似乎应该苦笑一声,喟叹几句,可他连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都挤不出来。

      秦羽凉支撑着坐起来,从枕下随手拿了本书看。这个习惯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了。

      大概过了一盏茶功夫滕佐粼才醒来。

      “哎哟我的祖宗诶,你快躺下吧!”滕佐粼从椅子上弹起来,按着秦羽凉的肩膀把他原路塞回了被子里。

      “我又没什么事。”嗯,这个时候应该打个哈哈再接一句玩笑话,可他做不到了,那一双剑眉拧在一处,舒展不开。

      “你还没什么事,下着大雨你站在那儿说晕就晕过去,吓死人了。”滕佐粼嘴上絮絮叨叨,但手上任劳任怨掖着他的被角。

      “我躺多久了?”

      “问我干嘛。”滕佐粼没好气答道,“反正我已经在这儿守了一天了。”

      “什么叫你已经?”秦羽凉心头蓦地升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光彩。

      有没有一种可能……或许呢?

      “就是之前还有人守着呗。”滕佐粼顺手夺过秦羽凉手中的书,囫囵翻看几页,连带看他的眼神都透露出几分不可置信,“你竟……也会在床上放书?”

      “之前是谁守着?”可秦羽凉没心思陪他耍宝。

      “还能有谁?”滕佐粼懒得自讨没趣,将贯到他脸上,“柳······留在这里看着你的宫女呗。”

      “哦。”秦羽凉感觉这话隐约不太对劲,这会儿都是朝廷左相在守着他,之前应该不会是宫女。

      滕佐粼何其伶牙俐齿一个人,这嘴上打滑八成不简单。

      如释重负一般,滕佐粼自觉隐秘地呼出一口气,室内一时陷入了安静。

      “那是谁送我回来的?”秦羽凉继续套话。

      “你沉得跟头猪似的,除了柳·······流连忘返的穆鹤云,谁还驼得动你?”

      “这样啊,那我现在去好好谢谢小穆将军。”

      如若刚才只是怀疑,那现在基本就是确定了。

      “哎······不······不要急······小穆将军现在有急事大概见不了你·······”滕佐粼着急圆谎,全然没顾上那太子骤然有了些许血色的脸。

      “好了,”秦羽凉实在着急,没工夫看他演戏,“滕佐粼,说实话吧,到底是谁?”

      自然他心知肚明,可没有旁人亲口说出来,此刻的他连重新提及那个名字的勇气都没有。

      “你什么意思?”滕佐粼负隅顽抗。

      秦羽凉冷冷盯着他,那眼神冷硬苍白,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且隐秘着疯狂的死期。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滕佐粼被他盯得脊背发毛,嘟囔几句决议不理他,抽身就要走。

      “是姓刘的人吧?”身后,秦羽凉没头没尾发出一声轻叹,“怎么,刘公公都要瞒着我?”

      滕佐粼回过头来,暗松了口气,又挂上了职业的笑:“果然瞒不过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

      秦羽凉眉头舒展,虽然没笑,但滕佐粼默认他们交换了心知肚明的眼神。

      “既然你没事,我去禀告陛下了。”

      “嗯。”

      寝殿内骤然安静下来。

      阴冷的死气再度漫上这张脸,面部硬朗的线条切割开分明的阴影。

      “柳瞑凤·······所以说,或许,你也在乎我吗?”他的声音幽幽响起“还是,又是我自作多情呢······”

      他已将尊严尽失交付,此刻他不奢求柳瞑凤爱他,只想柳瞑凤在乎他————也不用多么在乎,只要……如果他现在死了,至少他的血溅到柳瞑凤脸上的那一刻,那张冰冷的面孔曾为他化开半分。

      秦酌铮来得仓促。

      “皇上驾到!”刘贵的声音迟了三两步距离。

      “儿臣参见父皇······”自然他也只是装模作样掀了一下被角,并没有真心实意要起来的意思。

      “免礼,吾儿躺着便是!”他停在榻前一步位置,“感觉如何?”

      “回父皇,儿臣没事,劳父皇担心了。”

      “朕当然知道你没事,朕可不像那个柳·······”碰到这个字,皇上竟也开始烫嘴似的咳嗽两声掩饰。

      “流连忘返的刘公公。”滕佐粼若无其事接茬。

      “啊对,流连忘返的刘公公,一直跟朕念叨着你啊······”秦酌铮接得更为生硬。

      “嗯,儿臣知道。”秦羽凉得体地微低着头,“所以父皇,先生他现在在何处?”

      “啊……柳卿刚才卸任,朕还在物色人选,太傅只位不必急于一时。”

      “好的父皇,那么先生在哪里?”秦羽凉穷追不舍。

      “什么先生?”秦酌铮眉宇染上迟到的不悦。

      “儿臣此生只有柳相一个先生。”他还往枪口上撞。

      “哎······”不长也不短的沉默后,秦酌铮忽然重重叹了口气,“皇儿,何必呢。”

      很好的问题。

      可有的事,问不得何必。

      他沉默着等秦酌铮说下去。

      “柳卿……是个妙人。”秦酌铮逆光坐在床侧,并不看他,转而去看雕花窗棂外的夏日,“几日前,朕问他关于你的事情,你猜他回了什么?”

      “他想了很久,然后说:‘翩翩我公子,机巧忽若神’”

      “朕说他言重,他只盯着朕,那神态,像极了六年前殿试上朕点他作答时的神情。”

      秦酌铮不会看错。

      那年眼前的少年虽做足了温和恭谦,但那双昳丽出尘的凤目……

      分明是一双愤世嫉俗的眼睛。

      秦羽凉没想到柳瞑凤会这么说。

      高兴柳瞑凤似乎不那么讨厌他之余,他此刻更加关心柳瞑凤在哪里。

      “所以,父皇,先生在哪里?”

      “皇儿·······”

      无声的对峙。

      见实在瞒他不住,秦酌铮须下嘴唇翕动,良久,握住他的手:“皇儿,朕怕你接受不了。”

      “父皇,先生在哪里?”

      “突发心疾暴毙而亡,坠入悬崖,尸身已经入棺了。”秦酌铮一直盯着他看,声音隐有沉痛,不似作伪。

      秦羽凉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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