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理不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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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离开时不声不响。
于是房间再度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柳瞑凤一个人在房间里。
又是他一个人。
还是他一个人。
脑子里太乱了。这般狭小的空间里一时间仿佛又不只是他一个人，而是有很多很多，太多太多，左一言右一语，人或者恶鬼，当面庞扭曲恍如鬼魅，当声音尖锐趋于啸叫，这吵闹不堪，这五彩纷呈，破碎光影切割悲欢苦辛，纷乱记忆排山倒海，异世出逃的魂终于被自己所审判，他于这铺天盖地的往事枷锁之中无处遁形。
他现在……要做什么？
他其实并不知道。
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这段记忆既清晰又模糊，除却那个荒唐夜晚的记忆破碎不堪其余的其实都尚且算得上清明，只不过还是有太多模棱两可，太多难以言喻，全部混为一谈后，他也不知孰为主观孰为客观。
准确来说，他希望都不是。
他跟秦羽凉……不……不可能……柳瞑凤狠狠抱住头，他跟秦羽凉上辈子那是仇恨，那是秦羽凉恨他辱他恨不能杀他而后快，怎么可能……
可是……那一夜香车宝马，再怎么残破他也大抵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这是他今生的第一次，身体短暂地被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灵魂所占据，那一夜风情摇曳，他们……不可言说，不可救药，不当人子！
但真要说起来，他又何尝没在前世暴虐的床笫间神志涣散时，听到那么一两个模糊而又明显的暧昧的字眼，炽烈喘息犹在耳畔，在那粗暴的霸道的攻势之中，在那唇枪舌剑肢体冲突的间隙，早已数不清有多少次，大抵秦羽凉以为他听不清楚，总会呢喃过后发出低低的嗤笑，咬着他的耳垂似是惩戒似是嘲弄……
他又何尝不是在失去记忆的时候，当灵魂漂泊无依无靠的时候，选择无条件地相信了那个人……
他又何尝不记得，就在昨天晚上，少年喘着粗气，鬓边汗湿青丝，一双花影重叠摇晃，不曾成熟的，稚气未脱的，前世一般情到浓时仍旧刻意压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先生，我好爱你……”
很难以启齿，但他曾经对这个人有过的隐秘的爱恋让他能对秦羽凉的身体起反应，他自制力好得可怕，轻易不会让秦羽凉察觉，但是……尽管秦羽凉那样得寸进尺，那样不知轻重，那样暴虐的征伐之下，他也会感觉到灭顶的欢愉，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药物作用上头，大部分时候，情到浓时，理智溃散，最鲜明的原始的欲望便也赤裸昭彰。
他不想让秦羽凉停下来。哪怕明知自己正在被攻陷，被欺负，哪怕伴随着痛苦，羞辱，哪怕清楚他们之间不只是伦理不合，更是血海深仇山遥水远，但他……当肌肤相贴，炽烈的欲望裹挟着烧灼的神经，他或许，也在享受。
难道他从头就想错了？
他带着记忆重生，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补偿这个少年，同时……救赎自己的良心。
其实柳瞑凤不敢自大到自称“救赎”，毕竟他也清楚他曾欠下良多，他更清楚人本就指望不了其他人，他没有通天的本事，做不了谁的救赎，但他可以走在前面，举着火把持着佩剑，他可以去为秦羽凉开一条路，哪怕代价将是荆棘刺穿他的胸膛，野兽分食他的血肉，他不后悔。
可是现在呢？
爱恋，不伦，巫山云雨，当一切重蹈覆辙，一切昭然若揭，其实他本就回避不了。
柳瞑凤心头忽然有一点灵犀，尽管知道秦羽凉也是重生的，但难道其实不需要那般仇恨的灌溉，在他们还没有血海深仇时，在秦羽凉尚且敬重着他时，秦羽凉本来就对他……不可能……怎么不可能——这么赤\裸裸明晃晃的现实摆在他的面前，他怎么能视而不见？
脸是热的，热得发烫。大抵也是红的，红得发胀。
秦羽凉……
秦羽凉……
对，秦羽凉！
柳瞑凤陡然把自己的思绪抽出来，秦羽凉在哪里？
刚才……刚才……对，刚才秦羽凉和清儿出去了……那秦羽凉现在知道了多少，他们两个如出一辙的脸其实一起出现也就什么都没什么悬念了，可是……
“沦，他们在哪里？”柳瞑凤启唇，嗓音幽寒。似是压抑着什么。
“回主上的话，太子殿下和二公子去了缈仙阁。”沦一丝不苟。
柳瞑凤并为应答，立马起身，他足下轻点，凌空而起，飞檐走壁间墨发狂舞，雪白衣袍招展如猎猎扬着的帆。他一路拔足狂奔向缈仙阁，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柳瞑凤自然冲向右边，忽而被人叫住了。
“柳卿，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面容沉静，虽着便服却掩不住全身威压与逼人贵气。
秦酌铮。
眼下柳瞑凤怎么可能回应，他一言不发一路冲上楼，柳醉蛟单独宴请绝对是在楼上的雅间，他若什么都不说那秦酌铮应该也不会追究到底是不是他。
桌子另一侧，金发碧眼的异邦人墨绿色眼眸瞥了他一眼，忽而双眸微弯，薄唇牵起一道弧度恰到好处的微笑：“那位是？”
秦酌铮重新落座，并不多看，平静揉了揉眉心：“许是寡人眼花了。”
柳云兮了然般点了点头，葱白指尖夹着白色棋子，落下，状似无意开口：“陛下是看到了什么人？”
秦酌铮没应他，兀自思忖片刻，拈着棋子的手终于还是放下，展颜，鼻腔中是一声并没有什么感情的哼笑：“殿下果真下得一手好棋。”
柳云兮儒雅欠身，拱手行礼：“陛下谅臣年轻让着臣罢了，如此谬赞，臣受之有愧。”
随后他起身，从容地行了一礼：“陛下，请容臣失陪片刻。”
秦酌铮偏头看他，受之无愧，礼貌性问道：“殿下要做什么？”
柳云兮笑得依旧得体，此人举止恭谦，可比他家那个糟心太子看起来让人顺心得多：“许是看见了一名故人。”
秦酌铮瞥他一眼，反招了招手：“去吧去吧。”
柳云兮再摆：“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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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瞑凤基本上楼，他一把打开楼上雅间的房门：“你们在做什么？”
映入眼帘的画面却令他咋舌——————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理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