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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收剑入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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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凉最终还是不得不回宫。
他当然舍不得他的宝贝,他恨不得跟柳瞑凤永远腻歪在一起。
但柳瞑凤不在朝中,此时内阁势必没人主持大局,届时国家最高行政机关乱作一团粥,总要有人来做个领头羊。
朝堂本就是群狼环伺的地方,若他不出手只怕不待柳瞑恢复记忆他的权力就会被架空。贪污也好腐败也罢,这人的能力不可置否,他应得的一切,秦羽凉会完完整整还给他。
太子殿下以相国门生的身份雷厉风行迅速接手内阁事务,前世的昀炀帝,今生的昀太子,这一切他再熟悉不过。
他轻车熟路批阅奏折,有条不紊安排事务,虽然耽误的日子堆积下来一些问题,但老狐狸们探不到消息不敢轻举妄动,柳瞑凤足够高瞻远瞩需要秦羽凉解决的问题也并不算多,前世最荒唐的日子里多的是堆积几天的奏折他们两个人一天之内就处理完,当时,在丞相大人的殷切敦促之下,陛下行政效率高得可怕。
总之,一切尚且能应付得来。
“太~子~殿~下~~~”今天没被柳瞑凤剥削压迫,藤佐粼瞬间像冲破土层的幼苗,他花枝招展,肆无忌惮地向阳生长。
青年人笑得俊朗逼人,摇一纸折扇那气质是十足的纨绔却也贵气。此人器宇轩昂,大步流星走进东宫,清清嗓子,朗声:“太子殿下!”
今日东宫莫名的冷清。
“藤大人,殿下今日不在,还请择日再来。”早得了吩咐不能放人进来的宫人急忙上前拦他。
“这样吗……”藤佐粼摇着扇子,一双偏长的眼幽幽盯得宫人寒毛倒竖。
宫人猛地咽了口口水,正担心他突然发难,却见此人将折扇一甩,仰天长啸:“那便罢了!”
话音未落,寝殿里传来一声巨响,像应当什么弄西砸在地上摔碎了。
“什么声音?!”藤佐粼瞅准时机,当机立断提了一双长腿就冲进寝殿,宫人们反应过来时那花花绿绿的身影脚底生风早已绝尘而去,御风而前恍然万山不阻。
几人相视,哎呀哇呀尖叫着“藤相使不得”,追逐着前方一骑绝尘的背影。
藤佐粼“砰”的一声猛推开门,所见却让他大为吃惊。
一名青年白衣胜雪,坐在床边。此人神情几分麻木,生就一双本身弧度艳美却惯常清冷疏离的墨绿色凤目。若只是这样看,他应当是同往日一般,古井无波双目带着不耐,举止端庄丝毫不逾矩。
可是……一只名贵的瓷杯摔在地上成了碎片。床上那个人双手都在剧烈地抖,见有人来,此人几乎不假思索地急忙跪在地上,强压下双手的抖动去捡起地上的碎片。
“大人恕罪……”跪在地上的柳瞑凤喘着气,声音在抖,呼吸很粗。他急忙捡着碎片,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划伤了手。
“柳……”藤佐粼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藤大人,哎哟大人!”东宫管事的张公公得了消息就狂奔过来,两条小短腿蹬得冒烟。
“没事!”藤佐粼急忙回话,“哎呀,风吹落了个杯子……怎么都大惊小怪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老奴来收拾……”姓张的老太监一刻不敢停。
“不不不不不不不!哎呀东宫的杯子就是好哈哈这都没碎!捡个杯子的事哪儿犯得着这么麻烦……张公公你去忙吧,我来,我来就好……”藤佐粼一张嘴唔哩哇啦一通乱倒,好歹是说到的重点。
“哦,哦,殿下吩咐了今日不迎客的,藤相请回吧……”老太监气喘吁吁,终于来到了房间门口。
藤佐粼急忙杀出去“砰”的一声甩上门,同老太监勾肩搭背,“啊当然当然这便走哈哈哈哈……”
声音消失后仅仅几息,一个五彩斑斓的人影就从窗户里冒了出来,怕别人不知道他做亏心事一样不听地回头张望,然后跳进房间“啪”的一声一气呵成将窗户关上落锁。
那是个分明长得极俊的男子,但行为过分猥琐。
“呼……”藤佐粼呼出一口气,他扶起柳瞑凤,“柳相啊,你不是病了吗,怎么在这里……”他蓦一抬头,柳瞑凤在发抖,好像很紧张,很害怕,总之这个性格骏烈的男人第一次低着头躲闪着没有看他。
“柳……柳瞑凤?”藤佐粼心道有鬼,他把人扶到床上,低下头去凑近了那张漂亮的脸,“你怎么了?”
谁知柳瞑凤一坐到床上,立马裹着被子往床脚缩,然后,这个永远铁骨铮铮,永远岳峙渊渟的男人,将自己缩成了一个十分完美的……球。
“额……”藤佐粼突然不知所措。
“太子殿下……”忽而门外传来人声。
“殿下不在!”藤佐粼现在听了这个称呼就应激,他想也没想急忙回应。
来人似乎愣了很久,然后缓缓问:“不是说不见客,藤相怎么在这里?”
“哎呀藤相不是刚刚才走吗怎么可能……”
太好啦暴露啦!
藤佐粼现在需要人给他一拳,最好能直接把他打晕然后绑起来伪装成他是被绑进来的无辜纯良少年。
藤佐粼跺跺脚又从窗户跳出去,换了个方向朝这边跑过来:“哎呀两位将军……本相也是想来拜会殿下的,可是没有遇到。”
外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明媚张扬,俊脸上额间璎珞鲜红如血,轻铠衬出此人宽肩窄腰高大身材;另一人眉目沉静如古井,便双眼生得多情,恍然会说话一样,文武袍袖将此人矛盾气质演绎得尤为出挑,虽身材略瘦却也并不露怯。
“这样吗。”同样的话,这两个人竟莫名得做到了举手投足间完全同步,甚至因为极其相似的思考动作撞到了头。藤佐粼本是极有兴趣的,但寝殿里还有那么个祖宗,他真的不敢拖:“两位,请。”
“那柳相在吗?”穆云鹤疑惑,分明之前听声音是从里头传出来的,但他也不好质问人家,只有问他该问的。
“柳相……他病了,也不便见客。”藤佐粼应道。
“这样吗,”霍常上前,“那烦藤相转告柳相,七日后宫宴仪仗队及侍卫队由我二人主持,若是可以,还请柳相莅临督查,”他顿了顿,“还有,司徒仪将军预备不日完婚了,时间暂定于两月后,届时,还望两位丞相赏光,这是请柬。”
司徒仪,是大昀当今唯一的女将。这刚烈女子是暴风朔雪中的暴,不比任何男儿缺乏阳刚之气,性情有点暴躁,她本是流民,因被柳瞑凤收养并且曾做过柳瞑凤的学生,被传说是其红颜知己。
几年之前,为其清誉,柳瞑凤与之割袍断义,但朝堂之人皆知,明里暗里,柳瞑凤怎么说都是维护她的。
这奇女子曾立下誓言,唯有天下女子与男子平起平坐,贞节牌坊倒塌,遍地女学兴起,她才收剑入鞘。
如今竟还是天命弄人,一代传奇女将,终究要嫁做人妇。传闻她的未婚夫还是个身份低微之人,真真荒唐。
说起此事,无人不惋惜,却也无人知缘由,遂怎样为其不值也一样什么都说不了。
“本相知道了。”藤佐粼接过两份请柬,见其中一封上专门写着“恩师柳瞑凤收”,就知道哪封该给谁。
“本相定为司徒将军转达。”
面前两人点了点头,转身走开。
藤佐粼再次掉头,翻窗,没入寝殿中。
床上的柳瞑凤偷偷露出两只眼看了看他,见他回过头来立马又缩起来。
藤佐粼坐在床边,缓声道:“柳……”
“藤相大驾光临,怎么不告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