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娇憨如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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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之人，生了一双带点桃花的星目，半眯着一双沾着濡湿酒气的眼睛，因着年少，同他所差无几的身高在醉玉颓山之时却更显几分憨态，甚至有些甜腻的可爱。
柳瞑凤瞪圆了一双凤目，不可置信，更多惊怒。
这，俨然就是大醉酩酊的秦羽凉。
秦羽凉可能比柳瞑凤更惊。
此刻他眼前万物都是模糊的，这世间像是蒙了一层细密流淌的水汽。但他能看到——或者说他就是清楚，面前那把椅子上坐着的，就是他的先生，那个清风霁月一般清冷矜傲的男人，那个曾无数次入他梦寐，而今终于来到他身边的……当朝右丞相，柳瞑凤。
唯一不太对的就是，柳瞑凤没有像平时一样一身披麻戴孝，他身上有几抹本不明艳却在他的身上显得乖张热烈的颜色，陌上如玉，无双公子，什么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毕竟这实在是……太好看了…………
秦羽凉一直守着一个秘密，或许别人也曾注意到过，但这必定只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柳瞑凤的眼睛。
那是一双弧度艳美的眼睛。
如若不是眼睫冷冽，眉目栖雪，远山含黛蹙作紧皱的眉，三尺寒冰凝为眼中的霜，那必定是一双过分勾人的，风情旖旎的眼眸。
他一直小心翼翼守着这双漂亮的，勾魂摄魄的眼睛，他怕旁人注意到，也像他一样无可自拔，也像他一样无药可救，怕旁人与他争强，怕柳瞑凤的那双眼，当真融化在某个人的温柔乡之中。
可此时这里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如若那三尺玄冰能为他消融半分，也是好的。
“柳……先生……”秦羽凉缓缓地伸出手，耷拉着一双黑沉的眉，他的神情是那样的珍重虔诚，甚至有些可怜。他就这样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柳瞑凤此时终于回过神来，因为一直盯着那张脸迟到的羞耻攀上耳根，化为了愤怒。他也管不了衣服坏不坏了，甩袖站起来，抬腿快步走向秦羽凉，抓住他的后襟，只等一击落下，今日一切只作幻梦一场。
他猛一抬手，却蓦然怔住了。
秦羽凉被他的动作勒得有些喘不上来气，本就沾染酒气的脸庞愈发的红，伴着趋于清晰的有些难耐的呼吸。
那少年脸上不惊不惧，离着这样近的距离依旧眯着眼看他，不仅不弯腰，反十分叛逆地向前伸着脖子，甚至伸出一只手勾住了柳瞑凤的脖颈，而另一只手，摩挲着柳瞑凤的脸。
拇指有薄茧，是练弓所致。划过嘴唇时有刻意的反复，直叫人身子一激灵。
柳瞑凤害怕与人接触。被他一碰，不可遏止全身剧烈的颤抖，一时仿若失了气力，失了神智。
那少年弯着一双朗月星辰般干净的深邃眉眼，笑容带着傻气，分明是色欲熏心，却又是那么地惹人怜爱：“先生……嘿嘿……真好看……”可只一瞬那眉眼又耷拉下来，嘟囔着，无不委屈，却不埋怨，只是自责，“是我做的不够好吗，你为什么不笑呢……”
那么好看，而今又有了不曾见过的声色，就是唇色太淡了，看起来太单薄，太浅淡，太疏离了……
不等柳瞑凤从震惊中回神，他忽然双手揽上柳瞑凤的脖子，猛一借力，酒气氤氲濡湿的唇瓣直接附上了两片薄唇！
他不会伸舌头，因着下意识的举动，他懵懵懂懂也不太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但这感觉很好，他一点都不想停下。
安静，太安静了。
人世喧嚣，胭脂粉黛，统统浸入这一隅天地的净土，仿若一个安静而唯美的梦，让人不忍打碎。
就该这么安静，这么长久地压抑着胸臆中喷薄的焰火，这么贪恋地索取着偷窃着窝藏着这烧穿心肺的火种……有些痛，但他实在不敢奢求更多。
秦羽凉修长浓密的睫毛微微地颤着，羽睫之下那双眼眸过分地明亮，烧灼。他偷偷地，无师自通地吮了一下下柳瞑凤的唇。
柳瞑凤的身体剧烈震颤，恶心与惶然简直要把他逼疯。他强忍战栗，终于拾回自己的力气，手上蓄力毫不留情地在秦羽凉的后颈上劈下，少年的眸光瞬间暗淡，最后一眄流光伴随瘫软下去的身体消逝，他倒在了柳瞑凤的怀里。
柳瞑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像扔什么脏东西一样把秦羽凉推倒在地上，旋即收敛仪容，戴上面具，把秦羽凉一脚踹出房门。
“来人，恭送这位公子。”珠帘之内，柳瞑凤长身玉立，声音冷肃，尾音极轻，藏起了近乎微不可查的颤抖。
“太子殿下！柳醉蛟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这是谁？！”魏铭睿慌忙把秦羽凉扶起来递给秦羽苍，他酒醒了大半，气恼咬牙道。
“我不聋。”柳瞑凤语气毫无波澜，却能把人气死。
“那你还敢对他不敬？！”秦羽寂气急败坏，冲上前去就要找他理论，却被四下突然出现的暗卫挡住了去路。
“诸位若是对我不满，那还请憋着。”，柳瞑凤侧目打量他，仿着柳醉蛟的语气，因他自己声里的寒凉，更添几分冷肃，“这缈仙阁是我的地方，我就是规矩。”
“你信不信我们铲平了你的地方？！”秦羽廖更气，脸红脖子粗地大喊。
柳瞑凤不动声色瞥了一眼默默把秦羽廖往后拉的秦羽苍，对上对方掩在阴影里无不阴毒的视线。
当真是一个都扶不上墙。
柳瞑凤收回目光，似乎忽然懂了秦酌铮的用意。
“鄙人在此恭候诸位大驾，”柳瞑凤转过身去，留给几人一抹霜雪般清罹瘦削的背影，“前提是永安王，长乐王……啊，还有陛下，短时间内还能放诸位出来，到我这烟花之地寻，欢，作，乐。”他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说得几位公子不寒而栗。
本是有几人注意到那身影过分眼熟，仿若经常看到，但离得这么近，灯光暖黄暧昧，氤氲脂粉水汽，这样的陌生感，令人一时就是想不起来。
“你……”魏铭睿气得说不出话来。
“备车，送诸位公子回府。”柳瞑凤却已不再理会。
“你……你等着！”柳瞑凤分不清是哪个皇子或世子在气急败坏。
“随时恭候。”撂下这话，他的身影已彻底不见。
几位公子被半推半抬上了马车，各自回府。简筠言临走前强行将一颗夜明珠塞进小厮衣服里，强迫那小厮将东西交予那个人。
柳瞑凤捻着那颗珠子，成色极好，个头很大，属于有价无市的类型。幽幽的莹蓝光泽映着冷白的指尖，却照不进他幽深如寒潭的眼眸。
这简筠言，想来是滕佐粼特意留下善后的。
虽然有些意识，但做得有些过了，还是太稚嫩。不过予他时间成长，日后或成大器。
“哥哥，跟谁说话呢？”柳醉蛟自后靠过来，垂下眼睑，侧目是一张妖冶倾城的脸。
柳瞑凤掀起眼皮，将珠子递给柳醉蛟，“对不起清儿，方才情急把你的衣服扯坏了。”
柳醉蛟挑着眉随意打量了一眼那枚珠子，近乎是想也没想随手抛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笑嘻嘻地凑过来：“没事呀哥哥，我再拿一件······”
“不用了，”柳瞑凤伸手拦住抬脚准备走的柳醉蛟，“清儿，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柳醉蛟眨巴着眼睛应了。
蓝花楹在夜色中玉立同一座渺元的山。一抹孑然的白影消失在夜空中，窗棂之前绝色美人柔若无骨靠在一边，面色渐驱冷峻。
“来人。”声音冷肃，同刚才离开那人有九分相似。
“主上，属下在。”
“给皇上，永安王，长乐王送密函，”，柳醉蛟说着走向书桌，“言辞务必恭谦慎微，明白吗。”苍白的月色倾泻而下，投落大块的黑紫色阴影，只一双蛇蝎般勾魂摄魄的眼分外清晰。
“是。”
翌日，柳瞑凤还是一张死人脸，一身死人白，他并不多眼，只是把秦羽凉狠狠地抽了一顿。
别的颜色的衣服吗……
算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娇憨如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