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者》梦净浓

17、17

　　第十七章

　　这小黑猫，莫不是连自己的状态都还没搞清楚？

　　欧阳翌辰见它垂下头，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深度自检中，便也没再追问。这时，别墅门自动开启，他抬脚走了进去，智能管家自动调节了灯光，室内明暗适中。

　　欧阳翌辰本想把牧野直接抱回房间，但他看了一眼楼梯，决定还是暂缓一下。于是，他随手把牧野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毕竟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成年男子，就算欧阳翌辰勤于健身，臂力不错，久抱也是吃不消的。他感觉胳膊发酸麻，于是甩了甩活动一下。

　　上一秒还在自检中的小黑突然冷不丁地开口了：“欧阳博士，您不能把我主人放在这儿，赶紧抱到床上去啊！”

　　这小东西怎么还没下线？这口气......

　　欧阳翌辰斜睨了小黑一眼，神色淡淡，并没有理会那小东西。他收回了眼神，继续自己的活动手臂。

　　没有得到回应的小黑腔调一变：“唉……主人好可怜，被无情室友随便扔沙发上了。某些人的良心不会痛的吗？......欧阳博士，你难道不知道主人因为什么而昏迷？”

　　欧阳翌辰感觉这是反问不是疑问。

　　难道智能芯片在人体里呆久了，也会自动升级，也能模仿出主人的七情六欲？

　　欧阳翌辰开口道：“刚才的问题能回答了吗？如果不能，麻烦下线自检。”

　　小黑愣了一两秒，然后表情很不以为然：“......抱歉，您无权命令我，我也不需要听从您的指挥。咳咳......您如果不愿把主人送回卧室，那我就连线拟真智能来抱了，其实——”

　　“不必。”

　　欧阳翌辰打断了小黑，直接弯下腰去抱牧野。这倒不是因为小黑说服了欧阳翌辰，只是他忽然意识到若这小黑猫把这段情景保留给牧野看了，就非常不妙了。至于为什么不妙，讲不清，反正就是不妙。

　　弯腰抱起一个体型与自己相当的人本身就不容易，更不要说手臂发酸后再上手，就更费劲了！欧阳翌辰暗使了一把劲，动作一滞，心道果然很吃力，他这次没把握能抱起牧野。

　　小黑一旁看出端倪，道：“欧阳博士啊，不如给您打一针超级能量针，一针打下去，保证您可以提升五倍体能。”

　　闻言，欧阳翌辰长眉微挑，做出你这意见很不错的表情，他问：“你主人有没有打过？”

　　“没有，我主人不需要打这种针。”小黑神情颇为神气，“我们专属智能也有职业道德的。有些东西也不是什么人都推荐的，我看你是有此需要才推荐的。”

　　……什么叫我有此需要……

　　还有这小黑猫说话时拽拽的小爷腔调为何越来越像牧野？

　　“怎么样？要不要打？”小黑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又问道。

　　“不需要。”欧阳翌辰回答的斩钉截铁。他深吸一口气，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手臂上，脑子里快速计算出最省力的抱法后，他轻轻一抄，抱上牧野，伪装看起来毫不费劲的上了二楼。

　　某些时候，男人为了颜面,真的是可以激发出无限潜能的。

　　牧野的房间在二楼左边靠里位置，欧阳翌辰直接往那边走去。到了门口，小黑又说话了：“糟糕，忘记提醒您，主人的房间上了密码，可是进不去的呦，我现在得不到他的授权也不能把密码给您......”

　　“......”

　　“......所以......”小黑半眯着眼睛，假笑道：“所以欧阳博士，要不你再把主人抱回沙发，不然......”

　　“不然......怎样？”

　　“不然，抱你房间也行。”

　　“...... ”

　　牧野，你的专属智能怕是神经错乱了。

　　等等，错乱......

　　欧阳翌辰来到自己的房间，弯下腰将牧野放到床上，小心翼翼为其盖上被子，目光停留在牧野安静的睡脸上。

　　.......“哪一颗星星是地球啊？”.......

　　想到此前两人平躺在这张床上，牧野满夜空中的找地球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欧阳翌辰的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

　　“嘿呦，欧阳博士笑了！您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小黑一路尾随并啰哩啰嗦，没有半点想要下线的意思。

　　欧阳翌辰转过身，顺势靠床边坐在地板上。他盯着小黑，放弃了赶它下线的念头，“牧野为什么给你取名小黑？”

　　“咳咳......”小黑握了个小拳头放到嘴边轻咳两声，声势做够，拉起架势，声情并茂的讲道：“主人说，他以前遇到过……一只黑猫，酷爱安静，特别骄傲，超级喜欢独来独往，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所以，主人觉得养一只黑猫在身边供自己差遣，感觉会很爽！你瞧，欧阳博士，主人分明就是在我身上找成就感！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猫给他留下了阴影。”

　　听了这些，欧阳翌辰当即感到一股炙热夏风穿脑而过。吹的他思绪紊乱，耳根发热。

　　曾经......

　　牧野是知道那只黑猫的吧？

　　小黑看他表情微妙，喊了声：“哎，欧阳博士？”见他没有理会，又喊了声：“欧阳博士？”

　　欧阳翌辰眼波微动，低声自语：“认为自己天下第一的是他自己吧。也不知道谁整日把自己看成救世主的。”

　　小黑没听清，忙问道：“您刚说什么？”

　　欧阳翌辰下意识的微握拳头，道：“你知道那黑猫是谁了吗？”

　　“是谁？难道不是只真黑猫吗？您的意思是人类吗？你们地球人好复杂，您知道谁吗？”

　　欧阳翌辰：“不知道。”

　　幸好，他舒展了一下微握的拳头。

　　原来牧野对他是这种印象，若这样，就算以前表白了估计也会被拒绝吧？

　　小黑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不过......”

　　欧阳翌辰立即收紧刚刚舒展拳头，他感觉意犹未尽话语里藏着不怀好意的戏弄，也许这小东西什么都知道。

　　“不过，欧阳博士，您觉不觉得主人说的那只黑猫和您的气质很像啊？”

　　“.......”

　　这小黑猫谈话有蹊跷。

　　之前的问题它有的避开不谈，有的模模糊糊。这个问题，它倒是反反复复的绕了回来。

　　见欧阳翌辰不吱声，小黑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靠他更近了点。它前肢抱胸，调笑道：“欧阳博士，这里又没别人，你用不着总扮高冷。你对主人不是挺亲密的吗，之前你手指抹他嘴角的牛奶，放在自己嘴里吮吸。”

　　小黑不但嘴上说着，同时还惟妙惟肖模仿了一下欧阳翌辰之前动作。

　　“......”

　　这事自己做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怎么别人转述或模仿就显得特别下流。

　　小黑打了个响指，道： “你还说要和他交往！”

　　欧阳翌辰忍了很久，几乎耗尽了这多年来修出来好涵养。他一字一顿对小□□：“立-刻-消-失。”

　　“抱歉，您无法命令我。”小黑吐了个舌头，仍然十分不识趣的拖了长腔，“欧阳博士，交往是啥意思？”

　　欧阳翌辰：“想知道吗？”

　　小黑能问出这种问题，欧阳翌辰一点儿也不奇怪，就跟那些火星学生不理解亲热一样，火星人对这种行为关系大概是无知的。他也曾旁敲侧击过自己的专属智能，虽然没得到明确答案，但也能猜个大概，太空城里生命的延续不是靠两性结合，而是一种科技繁殖，生命也许出自实验室，而非母体。

　　“当然想。”小黑一双圆咕隆咚眼睛里充满求知欲。

　　欧阳翌辰侧过脸，把目光投射到墙角的篮球上，心道：这小黑虽没进入休眠状态，但从它表现看，应该也受到病毒侵染。

　　欧阳翌辰：“我们做个交易，我先提问，你若答出来，我就告你，如何？”

　　小黑：“好。”

　　欧阳翌辰开始提问：“你们母星所在星系内的恒星质量是多少？”

　　小黑：“对不起，这个问题无法回答。”

　　欧阳翌辰接着又问：“所在星系内有几颗行星？”

　　“对不起，这个问题也无法回答。”小黑回答，然后一脸苦笑，“欧阳博士，不是我不想回答你，太空城对地球志愿者的专属智能做了太多限制，我也没办法。您也不要为难我，换一个方向提问吧？”

　　这样的回答在欧阳翌辰的意料之中，他之前也问过自己的专属智能，得到回答也是如此。他之所以问，是想试探一下小黑猫的可回答范围。看来从专属智能身上不可能得到本源答案。

　　略微思考下，欧阳翌辰继续问：“我们现在的谈话会被太空城或其他人监测到吗？”

　　“不会。”小黑回答，“只要您不再随便把房子调成透明的状态，这房子安全系数很高，可以屏蔽掉所有监测。”

　　“......”

　　欧阳翌辰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无意中任性了一次。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墙角的篮球上。

　　“您该回答我了？”小黑兴奋的说，“什么是交往？”

　　“交往，就是人与人交流往来。” 欧阳翌辰顿了顿，又道：“不过，在地球，交往有多种意思。”

　　“哦.....”小黑转了转眼珠，问道：“您所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呢？”

　　“这是个新问题，你要先回答我的再次提问。”欧阳翌辰说道。

　　“.......”小黑挠挠头，道：“好，提问。”

　　“这次病毒给你带来什么影响？”

　　欧阳翌辰将目光从篮球上收回，又落在小黑身上。

　　小黑歪着脑袋沉默半响，似乎考虑了一番后，开口道：“告诉你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