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者》梦净浓

15、15

　　第十五章

　　婉转的琴箫合奏声戛然而止，房檐上的拟真智能连声招呼都没打便立即原地消失了。

　　夜深林静，院门“吱嘎——-”一声自动打开，气氛变得有些诡异，门轴转动声尖细，令人牙齿发酸。

　　一股劲风裹着入骨三分的寒意从院子里吹了出来，外面四个人皆不约而同往里面张望。

　　什么情况？什么也看不见！

　　好奇怪！四人在外面抬头仰望，明明能看到院内错落有致的楼阁房檐，一切很正常，可再往门里看，却是无尽的幽深黑暗，仿佛太空中的黑洞。

　　“这是怎么回事？”

　　“这.....我也不清楚。”严冬皱起眉毛，显然也陷入疑惑中，他支支吾吾的说：“我上次来，还....还是很正常的一个庭院。”

　　院门敞开，却未见主人迎客。

　　他们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欧阳翌辰不喜欢原地纠结。太纠结会让人错失很多东西。

　　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道大门，如果缺乏探索的勇气，就永远不会知道门中的答案。就像他，曾经对自己的感情犹豫过一次，以至于错失一个人许多年。

　　欧阳翌辰起脚往里走，牧野却在身后一把拉住他：“等等。”

　　欧阳翌辰顿住脚步。为何？

　　牧野与欧阳翌辰对视一眼后，迅速跨上台阶，抢先一步一脚踏进入大门！他半个身子陷入门里的黑暗，半个身子在露在面外，回过头对紧跟身后欧阳翌辰挑了一下眉：“小心点，跟在我后面。”

　　欧阳翌辰心道：又犯英雄病.....

　　杰森和严冬随在欧阳翌辰的后面，一前一后往门里走去。杰森贴近严冬轻轻问：“嘿，凌然单身吗？”

　　“...单身？”

　　这种时候还能问出此等问题，是真爱粉，还是脑残粉？

　　严冬嘟起了嘴巴，一脸纯良无害道：“凌然他......目前未婚，不过是否单身......不太清楚哦，明星艺人绯闻超多，真真假假的，谁知道呢。”

　　杰森听了，嘴角一勾，坏坏地笑笑，低声嘀咕道：“有趣，还没试过这种味道……”，然后便跟上了欧阳翌辰。

　　欧阳翌辰亲眼看着牧野走入门中，瞬间便湮没在黑暗之中，他的心一紧！

　　两人之间原有一臂的距离，欧阳翌辰下意识伸手去抓，结果却抓个空！

　　他疾步跟了进来！

　　无尽的死寂，没有一丝光。

　　他唤道：“牧野。”

　　没人回答。

　　这是一个纯黑色的空间，比暗夜要更黑，比深海更暗。孤独，苍凉像死亡后的恒星。

　　牧野会在这儿吗？

　　不，不在。

　　欧阳翌辰有种强烈直觉，也许整个院子已经被分割成许多个独立的时间、空间、维度。而他踏入了其中的一个！

　　这里，只有他一人。牧野会在哪一个？

　　欧阳翌辰以前幻想过有一天可以出现在一个无人的世界。可如今真的有这一天，他发现自己却迫切的想要见另外一个人。

　　忽然一道极亮的光线割裂的满目黑暗！光线迅速拉长变宽，直至世界被分外两个部分。

　　是苍茫的大地和猩红的天空，宛如电影镜头里的气势磅礴史前魔幻世界。

　　欧阳翌辰是个崇尚科技的无神论者，他知道眼前发生一切肯定是有人做了手段，他只是猜不透这么做目的是什么？为何将他困在这里？要怎么样才能找到牧野？

　　还有，为何专属智能一到这个空间就如死机了一般，怎么都召唤不出来！

　　他正思索着......

　　突然一黑点从地平线快速向这边飞来，很快黑点变成一片巨大的黑影将欧阳翌辰笼罩！

　　他抬头一看，一只背如小山，双翼宽大的巨鸟从他的上方略过！

　　不对，不是鸟！它没有羽毛，双翼是骨头皮肤膜衍生出来的，尾巴较短，头部略小，嘴巴长是只飞行的蜥蜴，欧阳翌辰觉得这生物神似地球白垩纪时代的翼龙 ！

　　他一个转身，只见那“翼龙”，拍了拍翅膀，向他俯冲而来，是想要袭击他！

　　面对袭击，人的本能反应应该逃跑或闪躲，而欧阳翌辰却坦然自若，他盯着那“翼龙”一动不动！

　　“翼龙”张开长长的尖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叫唤，一口细密的利牙挂满流涎，残暴凶狠的目光表明它准备要把眼前的一切活物生吞活剥了！

　　欧阳翌辰仍然不动。

　　眼看“翼龙”要啄中他，生死一刻之际，有人突然从侧面用力将他扑倒在地，他扭头想看清来者何人。

　　不料嘴巴却恰巧蹭到了那人的嘴唇。

　　是牧野！？

　　刚刚，欧阳翌辰之所站着不动，是因为他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幻像。即使不是幻像，火星人也不太可能让地球志愿者受到伤害。再者，假如都不是。那他也是无处可躲，逃也没用。

　　牧野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其他人呢？杰森和严东呢？

　　还有，刚刚......算是吻吗……

　　“混蛋！”牧野撑起身子，一脸怒气，“你他妈是被吓傻了吗！”

　　“......”

　　这么生气？

　　牧野没打算交谈，他扭头一看，不好！从他们身上擦身而过的翼龙，又掉过头来向他们袭来！

　　“该死的凌然，给我停下来！”

　　随着牧野一声吼叫，那“翼龙”居然好像被人按下暂停按钮，停止了动作，静止在空中。

　　“真是个无趣的人。”

　　此时，天地间回响起一道男声。

　　音色十分清冷，如初冬的寒雪。

　　随后，声音的主人如天神一般，从七彩流云间而落，黑袍翻飞，长发飘舞。

　　欧阳翌辰站起来，看向那人。

　　是凌然。

　　一身黑衣，负手立于洪荒之界，极雅极仙。

　　此时，纵使再颠倒众生的高岭之花，落在牧野的眼中，也如路边小草，生不出半分美丽。

　　他带着终结者的气势走过去一把揪起凌然的领子道：“果然被我猜中了！你太过分了！他前几天才从昏迷中醒来，身体还很虚弱。”

　　“……”欧阳翌辰内心无奈，他怎么就虚弱了？

　　即使牧野行为言语粗鲁无礼，凌然的仙气飘飘的俊脸上也未起愠色。他不但没生气，反而十分温柔的说：“莫要动怒，牧野警官。您刚不也体验过了吗，不会真的受到伤害的。”

　　凌然这人，长相和音色均清冷绝尘，言谈举止却如软玉一样，眉眼里透着的全是温柔。

　　“不会？！”牧野语调再次高升，他的身高比凌然略胜一筹，需要垂下眼睑说话，“我刚和死了一次有什么区别！”

　　欧阳翌辰的心一抽！等等...什么叫和死了一次有什么区别？？

　　“牧野，发生了什么？”

　　欧阳翌辰的音质低且磁，他平时很少讲话，但只要一开口，总能吸引人。

　　牧野闻声立刻放开了凌然的衣领，转过头，向欧阳翌辰抛出一记笑容：“没......没什么。”

　　“牧野警官，您不打算讲一讲吗？”凌然优雅的理了理衣领，继续道：“我也好奇您用了什么方法从一个空间瞬移到另一个空间的。”

　　“操！”牧野瞪了凌然一眼，目光阴鸷！“你这家伙，有完没完。”

　　“莫要动怒。”凌然依然保持礼貌。

　　牧野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他把目光又重新投向了欧阳翌辰。

　　欧阳翌辰觉得牧野的眼中藏着犹豫。

　　他会有什么秘密呢？

　　“翌辰....”牧野的目光闪躲了一下，然后又迎了上来，“我.....”

　　欧阳翌辰摇摇手，示意牧野不要说了。

　　他并非不好奇。既然牧野有意隐瞒，肯定是不想别人知道，至少是不想他知道。知道或不知道也没什么的，一个地球警察能有什么惊天秘密，总不至于是个毁天灭地的大坏蛋。

　　欧阳翌辰看牧野面色疲惫，便问 ：“牧野，我们回去，可好？”

　　“好。”

　　牧野倚着身后的万道霞光，灿烂一笑，这明亮笑容让欧阳翌辰移不开眼，像是看到了宇宙间最美的风景。

　　随之，牧野身体一倾，晕了过去。

　　“牧野！”欧阳翌辰眼疾手快，伸出手臂将他揽入怀里。

　　凌然在一旁道：“不用担心，他这是体力透支加上刚刚情绪激动造成的短暂昏迷。”

　　“发生了什么？”欧阳翌辰看着凌然，冷冷地问。

　　同是清冷的人，气质却不同，欧阳翌辰像山颠的雪，凌然似融化后的冰。

　　“还是自己看看吧。”凌然说罢，又看向静止在空中的“翼龙”说道：“麻烦把牧野警官情况情景再现一下。”

　　只是一瞬，欧阳翌辰觉得眼前的换了一番天地。

　　满目疮痍，山河崩裂，火光烛天！一道道火舌摇摆狂舞，一条条红炽熔浆沸腾奔流！这是牧野之前进入的空间。

　　欧阳翌辰以观影者的身份看到了刚刚进来的牧野。

　　地狱般的景象并没有吓到这位警察先生，相反他脸上有难以掩饰的兴奋，他左顾右盼，好似在好奇这是什么地方？为何自己没被周边的大火烤死？

　　忽然，从一团烈火中走出一只怪兽！

　　那怪兽体型很像老虎，但体毛却极强浓密并且很长，脸细看还有点像人类！嘴巴长着像野猪一样的獠牙，尾巴又粗又长！

　　牧野眉头一皱：“小黑，这是个什么物种？！”

　　.......

　　专属智能半天没反应，牧野大声吐槽：“该死！这专属智能不会是个残次品吧，关键时候出故障？！”

　　怪兽一出火海,就凶神恶煞咆哮袭来！牧野毕竟是身手矫健的警员，他左躲右闪，从怪兽的利爪下逃脱过几次。

　　“喂喂喂，我说话你应该能听懂，我警告你，你这是袭警！小心，我把你抓回地球坐牢！”

　　牧野一边嚷嚷，一边躲避怪物。怪兽攻击的越来越猛烈，一个刹那，它向牧野一撩爪，这次牧野居然没躲过去，欧阳翌辰看到怪兽的爪子就像钢刀一般迅速划过牧野的腹部！

　　欧阳翌辰的心揪了一下，那肯定很痛!

　　牧野的脸上浮现出十分痛苦的表情！他下意识低头一看！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大约是因为他刚刚以为自己的肚皮会被划开，却发现居然连衣服都没破！怎么回事，他明明有撕心裂肺之痛？！

　　不好！趁牧野还没反应过来，怪兽居然又一头将他撞飞！

　　牧野身体在空中划了百米长的抛物线，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欧阳翌辰倒吸一口气。他觉得如此力度牧野的骨头基本要摔散架了，五脏六腑都会被震碎了！

　　“我刚刚和死了一次有什么区别！”

　　欧阳翌辰想到牧野之前的这句话，一口气卡在他喉咙里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牧野，你当时一定很痛吧？这些年，你遭到多少次这样的攻击，又负过多少伤....

　　“咳！”牧野朝旁边吐了一口，仔细看了看，似乎没发现什么！他又抹了抹嘴，看看手掌，目光一沉，似乎确定了什么！他尝试站起来，脸上虽挂有痛色，但却轻松的站了起来！

　　欧阳翌辰觉得此时牧野一定意识到了怪兽的袭击只会带来痛感，身体却并不会因此受到损伤。

　　欧阳翌辰突然想到了地球上的一种拟真网络游戏，玩家在虚拟的世界中可以体验杀戮和死亡的真实感觉。当然地球上的拟真游戏眼前的是没法比较的。

　　他似乎猜到事怎么一回事了。

　　凌然为什么要设计这些？单纯的吸引火星人？实现自己的某些理想？

　　“既然死不了，痛一点，又如何呢！我这辈子打过各种各样的人，打怪兽还是头一遭，有点意思，小宝贝，我跟你打个赌，我可以骑到你身上去，信不信？”牧野居然主动挑逗起凶神恶煞的怪兽。

　　“......”

　　欧阳翌辰上一秒还在心疼的此人，这一秒就换了心情，这小子就是“作”，以前是，现在还是。

　　放出了狂言后，牧野胆大更大了，肢体动作更加胆大。“宝贝儿，来啊。”他一边喊，一边慢慢靠近怪兽，围着它绕行慢走，待怪兽扑上来时，牧野一矮身，绕到后面，一把抓住它的尾巴！

　　怪兽估计没想到会被抓住尾巴，它焦躁起来，拖拽着牧野快速奔跑！尽管牧野此刻看起来像颗流星，皮肉被磨的都快冒烟了，但仍死死抓住怪兽的尾巴！

　　怪兽似乎感到这样制伏不了这个人，然后开始咆哮着甩自己的尾巴！上下左右，乱甩一通！它想甩掉他！

　　牧野就像在做飞行训练，时而360度旋转，时而上天入地！欧阳翌辰觉得一个人如果没有过人的身体素质外加坚强的意志，此时绝对会难受的松开手。

　　牧野一定是在找到一个好角度，果不其然，当他被甩至怪兽后背上方一点点时，他立即松开手，纵身一跃，骑到了怪兽身上！

　　“怎么样，宝贝，服气了吗？”为了防止被甩掉，牧野死死薅住怪兽身上的长毛。

　　怪兽还真想把他甩掉，拼命的抖动身子！滑稽的一幕出现了，它越时抖的疯狂，牧野就薅的越使劲！怪兽疼的“嗷嗷”直叫，逐渐失去开始的戾气。

　　这怪兽真是蠢的可以，难道不会“卧地打滚儿”吗？想到这的时候，欧阳翌辰发现由于角度问题牧野向他瞥了一眼露出得意的笑，又加大了薅毛力度！

　　“服服服，我了。您住手吧，牧野警官，疼疼疼。”

　　此时，这个世界飞入了一道旁白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