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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欧阳翌辰告别大卫后，与牧野杰森一起继续飞行了许久。
天空的光线由艳阳高照的正午迅速转变成暮霭沉沉的黄昏。
他们已经飞到了火星的另一面，很接近目的地了。三人开始减速并降飞行高度。只见下面白茫茫一片，如烟似雾，飘渺轻盈，无边无际，几座孤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毓秀神秘，宛若仙境。
忽然，天际边一道霞光闪过，一些游离的云被渡上夺目的金边。机甲预警！有不明飞行物！无法识别身份信息！
一抹黑影在云海中快速移动！
三人心中一惊，暗道这是什么魑魅魍魉，妖魔鬼怪！
紧接着，黑影化作人形立于云海之中的山巅！一袭宽大的墨色长袍在风中猎猎飘动。
是人类吗？
三人的机甲自动调节视距，拉近镜头后，他们看清了那黑衣人的长相。是一张特别年轻的脸，轮廓极美，看不出性别，长眉秀目，肤白如凝脂，娇艳的唇色又恰如白瓷上的一抹胭脂。那人如墨的长发束于脑后，脖颈修长，几绺细长刘海在额前随风而去舞动，浓浓含蓄之美，满满的东方古典韵味。
杰森吞咽一下口水。他阅人无数，还从没遇到过这么带劲的。一股小火苗顿时在他体内燃烧起来。
于是隔着漫漫云雾，杰森向对方发了个热情谄媚的招呼：“嗨，美人，你是地球人还是火星人？”
美人没有回答，依旧面色清冷的负手立于山巅。一状似燕子的黑鸟凌空出现，在美人身边萦绕飞舞。
“是不是人类不知道。但.....”牧野一扭头看到杰森那隔着机甲都关不住的思春模样，提醒道：“嘿，老兄，能别像只求偶期的孔雀了，好吗？你难道瞧不出对方也是个男人啊！”
牧野的话，欧阳翌辰在机甲里听得无比清晰，他皱了下眉头。
“男人？”杰森立即反问牧野：“你怎么知道？”
“仔细观察他的脖子。”
杰森这才注意到那美人天鹅般优美的颈里若隐若现着喉结。
“不愧是警察，观察的真够细致！”杰森表扬完毕，又来了一句，“是男人又怎样？现在连地球上的人找个床伴都不见得非得是异性，到了火星更不用在意性别，只要够美，连物种都可以忽略不计。”
“.......”
杰森浪荡不羁的言辞让牧野难以招架。
他还没想好怎么接话，杰森又出人意料的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欧阳翌辰发问：“博士，我说的对吗？”
欧阳翌辰的第一反应，为什么会问我？
停了一秒，机甲里传出了欧阳翌辰的第二反应： “对。”
“.......”
牧野原以为正派的欧阳翌辰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这下他语塞心更塞。
牧野为了保护他圣洁的灵魂不被西方罪恶思想侵蚀，赶紧换了一个聊天对象，他向山颠上古装美人喊道，“嗨，对面的兄弟，咱们聊聊吧。”
美人凝望过来，未语。
少顷，美人嘴角一弯，脸上浮现一抹勾魂摄魄的笑，接着纵深一跃，连同那鸟一起消失在雾海之中。
“瞧瞧，牧野警官，你把美人吓走了。”杰森打趣道。
“卧槽，警察一问话就跑，这家伙不会是贼吧，追！”
说着，三人加速追去。
一两分钟后，他们飞出浓雾区，眼前一片明朗，夜空澄净，星光璀璨，山影重重，起伏连绵。
机甲显示已经到达目的地，神秘的古装美人早已不见踪迹，三人决定不再寻他，于是下降着陆。
三人着陆地在峡谷中一片茂密竹海里，为了行路方便，他们跳出了机甲。
夜色深深，竹簧幽深宁静，偶有虫鸟浅吟低唱，一条清澈小溪叮咚流淌，为了不破坏了这里诗意的境界，一直聒噪的牧野和杰森也压低了声音交谈。
火星空气质量相当好，星光璀璨，即便是夜晚能见度也很高，不用灯光照明也能轻易辨清一切。
他们沿着小溪没走多远，便看到竹林掩映中有一片小型院落，青砖黛瓦，飞檐翘角，房宇错落有致，物景交融，就像一幅只用颜色渲染，不用墨边勾勒的中国古风画。
“不愧是C国志愿者的居住地，果然很意境。”杰森双臂环胸，做出评论家的姿态。
“说的好像你去过C国一样。”牧野揶揄杰森，“C国人也不完全这口味。”
“你怎么……差点忘了。”杰森一立眼，“你也是半个C国人。”
“什么叫半个？你这个话……”牧野没把话说完。他扫了一眼紧闭的院门，道：“这儿看起来相当安静，没见有科学院学生以及其他志愿者活动迹象啊？”
“哎......牧野，你刚想说什么？”杰森还没从牧野的前一句话中走出。
“你觉得呢？”牧野向杰森翻了个白眼。傻叉。
正在两人打嘴仗之际，忽然，院内最高处的房檐上飞来两人。一人白衣飘飘，墨发三千，怀抱七弦古琴，极其幽雅坐在房檐上，只见他轻拨一玄，空灵琴音在夜色中晕染开来。另外一人，玄色长袍，背负一长剑，双手持萧傲然而立于抚琴者的身旁，箫声婉转悠扬。
房上的两人不言不语，专注奏乐，仿佛身在尘世之外。曲调十分优美，苍凉寂寥中透露着豁达和潇洒。
琴萧合奏，音色含蓄而深沉，古朴而典雅。
院外走来的三人中，其中两人显然知道这是什么乐器。
牧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高声这说道：“翌辰，你说我们会不会是陷入时空隧道，一不小心穿越回到地球，来到C国某个影视基地。”
欧阳翌辰不知道这警察又那根筋不对了，他瞥了一眼星空，道：“不会。”
杰森则接腔：“原来以为火星上都是些变形机甲超级武器等科幻场景，还真没想到还能观赏到疑似地球东方的古装玄幻场景......”
“呵呵呵...”伴随一阵笑声，从林中走出来一人，此人身着MRO航天服，少年模样，身材瘦高纤细，黑色短发，双目圆圆且明亮，皮肤白皙且稚嫩，笑容甜甜很有感染力，“文化背景不同嘛。你们是看着漫威英雄和变形金刚长大的，而C国的青少年是在各种仙侠修真小说和神话故事的洗练下成长的。所以，幻想的方向不同。”
“抱歉 ，不要把我和他俩归一类。”牧野笑笑，“我不是A国人，漫威看的少。”
“哦，J国有高达和奥特曼。”那人语调单纯，似乎没经过多少世俗，“这位警官，我第一次瞧见你，就觉得你长得好像一个二次元中的人物。”
“……”
地球志愿者基本都认识牧野的，当初这位J国警察怀抱篮球姗姗来迟最后登上飞船的场面实在太经典了。
“......咳咳，这我知道，好多人都说我是从漫画中走出的极品帅哥。”牧野十分得意，抬手抄了下自己头发头发，来了一个浮夸欠揍的“摸头杀”。帅够了，他清清嗓子道：“小孩，我看你年龄不大，不会还是个高中生吧？”
“不不，来火星前，我刚刚结束学业了。”男孩回答完，又往旁边挪了两步靠近一直沉默的欧阳翌辰。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想伸出手但又没伸，“您好，欧阳博士，我叫严冬，学物理的，我特别崇拜您。”
欧阳博士刚刚不动声色的醉死在某人的“摸头杀”中，这会又不动声色的把目光从牧野的身上收了回来，他先扫描了严冬的身份信息，然后一本正经的很有学长风度的点点头。
牧野也跟着扫描了严冬，“哇哦，小孩，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牧野有些惊讶。
“没有很厉害 。”小孩谦虚一笑，“就是普通厉害。比不上欧阳博士。”
严冬稚气未脱的娃娃脸让所有人误认为他方才说的是刚刚高中毕业，但其实人家是博士生毕业！
严冬，男，C国籍，十八岁。十二岁时被C科大少年班录取，十五岁进入A国麻省理工学院攻读博士学位，十八岁在世界顶级科研杂志上发表了轰动科学界的论文并获得博士学位。
杰森在一旁暗笑牧野，严冬的确很优秀，但这履历估计也就让这个半文盲警察惊讶一下，NASA这种天才多的是。就比他自己，二十一岁就拿到加州理工的硕士学位，又比如欧阳翌辰不到十七岁进入普林斯顿大学，二十岁就获得博士学位了。“嘿，小孩。”受牧野的影响，杰森也这样称呼严冬，“你是住这里的C国志愿者吗？”
“不不，我不是，我也是过来凑热闹的。”严冬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没看出来了吗，我的气质跟这里也不怎么搭呀。”
严冬说话时左摇右晃肢体动作和幼齿的语气，实在让人无法把他同博士毕业生联系起来。
“早看出来了。这里的志愿者在哪儿？”牧野指了指屋顶忘我奏乐的二人，“难道是他们？”
“不不不。”严冬的头再次变成拨浪鼓， “房上的两.......位，是被改造过的火星拟真智能，负责装......咳.....应该是负责迎宾。”
“你怎么知道？经常来？”牧野问。
“也不是很经常，上次来的时候，就瞧见它们了。有人来访时，拟真智能就会自动出来迎宾献奏，若它门一直在奏乐，表明主人不在或正在忙碌中不便待客，客人需要等待。若曲毕则表示主人可以见客了。”
“呵呵，耍起花样来，C国人绝对第一。”牧野问，“那他这会是在，还是不在呢？这曲子不停，我们就这样等着吗？”
“牧野警官，我们C国人拜见别人讲个诚字，再等等吧。噢，你们来的路上有没有碰到飞来飞去的一人，长发黑衣，长得挺美，跟姑娘似的？”
一提美人，杰森来劲了，眼睛都闪亮起来了，“看到啦！旁边还有一只像燕子的黑鸟在他旁边飞来飞去。”
“燕子？没错！就是他啦！他就是这儿的志愿者。”严冬说，“不过那黑鸟可不是什么燕子，它叫玄鸟，是凌然的专属智能。”
“凌然？”牧野道：“这里志愿者的名字？”
“嗯。”严冬点头。
牧野：“之前在太空城中没瞧见哪个C国志愿者有那么长头发？”
严冬笑了，“牧野警官，去太空城申请一下，你也可以分分钟改变头发外貌。”
杰森一脸遗憾，“上帝，我说怎么会有比欧阳博士还好看的东方人男人，原来是后期改造的。”
严冬连忙解释道：“不不，凌然本来就长那个样子，他只是改变了头发长度。”严冬解释完，又看了眼欧阳翌辰，“不过，要说好看，凌然也不见得比欧阳博士好看。只是......凌然现在头发和衣服令他看起来很有味道，很特别。”
“这话有道理。”牧野眯着眼看着欧阳翌辰的脸好一会儿，道：“翌辰，要不你也弄套汉服穿穿，然后再让火星人把你头发变长。跟那个叫凌然的比比谁给更美。”
“噗——”一旁严冬连忙捂住了自己任性的嘴巴。
杰森下意识脑补了一下长发版的欧阳翌辰，还顺带着和那个凌美人对比了一下。嗯......不一样的感觉吧，欧阳博士长的好看，但一眼便可知是个俊美男子。凌然的美，是超越性别，雌雄难辨。
这种男人比美的话题实在无聊，欧阳翌辰忍不住岔开话题问严冬：“机甲的核心智能为何无法识别出他的身份？”
崇拜的前辈突然开口，严冬连忙放下手，强忍着笑意，十分认真的回答：“我只知道凌然来火星后就不再穿MRO航天服了，至于为什么无法辨识他的身份，我也不知道。他也许向太空城申请了隐藏个人信息。”
牧野：“他为何要隐藏信息？”
“谁知道呢，只是我的猜测。凌然虽然待人温柔，但却与人保持着距离，他好像藏着许多故事，我对他的了解也限于表面的。”严冬想想又说，“他可能是为了增加神秘感吧。”
牧野：“神秘感？”
严冬：“我记得他曾说过，一个人保持适当的神秘感，可以增加吸引力。凌然在这方面很在行，毕竟他地球就坐拥亿万粉丝。”
“亿万粉丝？”杰森惊道，“他在C国是明星吗？”
严冬：“嗯。”
“哦？”牧野疑道,“他多大岁数？”
严冬：“二十四岁。”
“好。”杰森两眼放光：“比我小一岁。”
“......”牧野笑道， “果然还是明星最吸引人，既能够吸引科学城火星学生，又能吸引NASA的工程师。”
“凌然是个与众不同的明星。”严冬道：“当年他以高考状元身份进入B大学时就开始进入大众视野，被国民关注。大学时代他摇身一变成了风靡网络玄幻小说家。大学毕业后他又开始拍广告拍电影，成了最红的明星后，他跑来火星当起了志愿者。”
“多重人生。”杰森小声嘀咕着：“听起来和菲奥娜很相似，长的美的人都这样吗？”
“小孩，你这样不是出卖自己同胞吗？” 牧野笑嘻嘻的说：“他在这儿刻意保持神秘，你却都告诉我们。”
“有什么问题吗？”严冬睁大的圆目分外可爱：“凌然只是拒绝别人对他身份识别，但他也没明确交代过不能对外人谈论他啊。”
严冬正说着，房檐上音乐停止了，院门自动打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