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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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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宋沥的画面,笑了笑,幸好不能时光倒流,不然他真不要我了,那我只能烂在那个地方了。
我的根在那里,是腐败的,那个家,在父母的争吵与咆哮声中,变成了一座空壳,空有外表的华美,内在却死气沉沉。
我每天都躲在自己房间的衣柜里,双手捂住耳朵,用尽了力气,耳朵都被挤压得红肿疼痛,却无法阻止暴力的噪音传入耳朵,我每天都在害怕,在崩溃,我甚至希望我们一家人一起死了才好,总觉得活着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
那天在路上磨蹭了好久,回到家中错愕地面对满屋的黑暗与死寂,我的心在隐隐颤抖。灯也被他们砸坏了,我只能拿手电筒去找,没有看到死亡的痕迹,我瘫倒在床上,就着不太明亮的月光,打量着胳膊上已经结痂的咬痕,毫不犹豫地补上了一口。
疼痛让我清醒,恨意无穷无尽,我想毁灭这个世界,我像个疯子一样破坏屋里的家具,花瓶的碎瓷片划过我的脚腕,我毫无知觉。
直到他们出现在我的面前。
陌生的脸,没有我这么幼稚,瘦高的一个人,比我高半头。
他的嘴唇发干,从裂口渗出血丝,不在意地用唾液润湿,那张干燥的嘴提起与他有关的问题。
“妈,他怎么了?”
“他生病了,宋沥,你愿意让弟弟来我们家,并且当妈妈不在的时候照顾他吗?”
时间静止了一般。那股愤怒的情绪还没有烧干净,我觉得他拖拉,就是不愿意让我去他家。
我都已经露出了利齿,准备给他一个惩罚,告诉他我才不稀罕,瘦弱的男孩却抬头笑了,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向我伸出了手,“你好啊,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哥哥了,我叫宋沥,你叫夏瑜,对吗?”
谁稀罕和他握手,我才不要有哥哥,我希望地球毁灭,大家一起死去。
我就是这么冷血。
而他故意不去注意我的冷血,把笑容分给我,真诚友爱,像一个纯洁慈悲的天使,“夏瑜,我会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永远不要给一个疯子一点希望,不然他就会永远纠缠着你,像我一样。
可惜,当时的宋沥并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他试图用温暖去感化这个乱糟糟的小孩,非但没有成功,还将自己也拉下了水。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洗完澡回房间,发现宋沥已经打好了地铺。
“这么不想和我一起睡啊,哥?”
我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他忙来忙去拿东西,一点要帮忙的意思也没有。
他收拾好,手指放在门口的开关上,问我:“还出去吗?”
我说:“关灯吧。”
眼睛一下还不能适应黑暗,我眨了眨眼睛,听着细微的动静,忽然往右边一扑。
虽然地上铺的有东西,但两个人倒地的声音还是很明显。我的胳膊逐渐收紧,嘴唇贴在宋沥颈侧的皮肤上。
能感受到温热的血液流动的路径,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不在上面咬上一口。
“操!”他的声音在我耳朵上方响起,我听见他“嘶”了一声,应该磕疼了。
“哥你摔到哪里了?”我忙伸手检查,被他一巴掌拍开。
“起来!”宋沥恶狠狠地冲我说。
为什么要起来?我趴在他的胸前,清楚地感受到他呼吸的不均匀,他的胸腔起起伏伏,我小声笑了起来,说:“不。”
“你知道我的诊断结果是什么吗?”我停止了笑声,小声问他。
他知道的,宋沥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一直都知道,宋沥没有很大的手机瘾,但今天他一直在看手机,不是在看乱七八糟的新闻,他是在联系那位心理医生。
我把我心里想的说了出来,然后问他:“哥,我说的对不对?”
他的沉默验证了我的猜测。我趴在他身上哈哈笑了起来,宋沥骂我神经病,他依然没放弃把我推开。
我这么重,他推不开。笑得太用力了,在察觉到嗓子有痒意之前,我自己从他身上滚走,脸扭到一边,连着咳了几声。
真的很费力气。脸都咳红了,不过关了灯也没人看得出来。
我靠在床边,看着他的方向,眼睛适应了月光,仔仔细细地用目光描摹着他的轮廓。
卧室很静,我们的呼吸缓缓地交错着,我向前伸出了一只手,“哥。”
几秒后,宋沥握住了我的那只手,我用力,他借力被我拉到了身边。
我们肩膀挨着肩膀,我有意占他的便宜,腿往左边倾斜,与他的相贴。
宋沥懒得理我了。
过了一会儿,在我打了第一个哈欠之后,他的声音突然响起,“你去治病,我答应你。”
我心里一动,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但仍不敢轻易相信,只能再问他一遍:“答应我什么?”
宋沥挥开了我的胳膊,黑暗中身边的人发出了一声嗤笑。
“答应你”他问:“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
“和我在一起。”我几乎是接着他的话说。
他声音有点冷:“哦。”
我感觉自己终于有了生命力。
我只敢在梦中幻想这种情景,以至于它真正发生时,我都不敢相信。
为了确定这种真实感,我翻了个身,与他面对面,更好地观察着他的脸色,我俯身凑近他的唇,他没有阻止我,我没有得寸进尺,点了一下就马上离开。
宋沥始终一脸平淡地看着我,我舔了舔嘴唇,询问他:“如果我好好治病,可以拥有更多吗?”
“什么?”他似乎没反应过来,微微皱起了眉。
“下次你可以主动亲我吗?这里”我点了点嘴唇,灿烂地笑着说。
“嗯。”
宋沥竟然连这都答应我了,我受到了很大的鼓励,心思也活了起来,拉起他的手,与他十指交叉,那种归属感一点一点都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假期结束,我们就又要回学校了,在家的时候我给顾青芒打了电话,电话那边是连续不断的争吵与怒意,我把手机拿远了些,等待对面安静下来,和顾青芒说了分手的事。
虽然一开始就没有人当真,因为双方的一点心机,才达成了表面的协议。但宋沥就在我旁边,我必须把戏做足。
我说完之后,顾青芒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接着电话就被挂断,我故意等了很久才慢吞吞从阳台上回到卧室里。
宋沥正坐在书桌旁看书,面前的墙壁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奖状,很多都已经褪色了,但他上次说要撕掉的时候被我拦了下来。
这也是我的记忆,每次宋沥拿奖状,我比他都高兴,争着要去贴奖状,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扶着椅子,我踩在上面,却一点都不害怕。
最疼爱我的哥哥在下面,他从来不会让我受伤。
我把手机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凑上前去看他读的书,他伸手遮了一下,挠了挠我的下巴,“和谁打电话?”
“顾青芒。”我很喜欢他的小动作,顺遂的往前仰起下巴,余光中观察着听到这个名字时他的反应。
好像没太大变化,脸色还是那样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