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上高楼》三无言

3、第3章

　　此刻的言初一正站在城墙上，俯瞰着上京城的景象。
　　眼底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生辰快乐”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言初一转头望去，鼻尖似是还能闻到眼前的人衣服上的熏香。
　　“城墙上风大，你身体底子不好。”
　　鼻尖嗅到的熏香味更浓烈了，至于是什么味道，言初一说不上来。只觉得不如他以前用的松香好闻。
　　“我把衣服给你，披上。”
　　感觉周身的冷意散去，言初一望向来人，“陶陶...”
　　眼前人是方才那些朝臣惦念的圣上——顾言昭
　　顾言昭表字陶陶，取自诗经《国风·王风·君子阳阳》中一句“君子陶陶，永以为好”，“无思无虑，其乐陶陶”
　　陶陶，是快乐的样子。
　　是皇室对他的期望和祝福。
　　“可是有什么不开心？”顾言昭看着沉闷的言初一，“可是方才去泰和殿的原因？”
　　言初一摇摇头，“他们还不足以让我多费心”
　　“今日是你的生辰，切莫为了其他的事情不开心”顾言昭边说边拿了一个盒子交到言初一手上。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话说到一半，言初一就止住了。
　　站在城墙上，可以俯瞰上京城的全貌。他望着与那些粉墙黛瓦格格不入的废墟，怔住。
　　我只是...有些迷茫...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顾言昭心里了然。
　　“与我说说，可是心底里难受了？”
　　言初一握紧身上的披风，摇摇头“我”刚发出一声便顿住，城墙上的风愈发大了，他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在想，如今坐到了这个位置...又不知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言初一是上京城言家的庶子，说是庶子到也不算。言初一的生母正如那位董大人所说一般，是位下等人。
　　她是言府的家生子，父母都是在言府里做奴才的。与那些奴隶不同，有权势的人家更喜欢用那些出自布衣身世干净的人做下人。
　　不同于脸上烙了字的奴隶，布衣出生的人即使做了奴才也不用在脸上烙字，不入奴籍。毕竟侍奉权贵的活也是很多人趋之若鹜的活计。脸上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奴才，比面目可怖的奴隶带出去体面的多。
　　布衣出生的家生子，虽是干着侍候人的伙计，却也比普通老百姓好上许多。
　　可即使是这样，奴才到底也是奴才，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越过了去当主子，哪怕是一个贱妾。
　　更何况言家是上京城的大世家，门第森严，就连府里小少爷用来通人事的小丫鬟都得是从外面挑选些家世清白，样貌清丽的。
　　言初一的生母便是那个动了歪念的家生子，与那些戏本子里容貌出挑的小丫鬟一样，使了些小手段爬上了言老爷的床与之春风一度。
　　可笑的是言老爷注重家规，即便她生了一副好相貌对她也无动于衷。原本该将这胆大包天的奴婢杖毙，谁知那一次竟叫她有了身孕。这留着贱婢肮脏血脉的孩子本也不该留下来，可言府老太君是个心善的，两位府里的老人以死明志求到了老太君面前，恳请老太君下令留他们母子二人留条活路，待这逆女将孩子生下后再把他们赶出府发买也可。
　　于是言初一的生母便被送到了最偏远的柴房，每日只能做些伙计拿些少的可怜的铜板换粥吃。原本以为她能安分些，谁知正逢年初一生产，又逢太祖一统淮南一带。本以为这一子带来的祥瑞能让她母凭子贵，可谁知言老爷听闻后便去母留子。
　　若不是此时正逢开国庆贺不宜见血，怕是母子二人都不能苟活。
　　而这被她心心念念用来翻身的祥瑞之子，不过随意的取名作初一 就连族谱都未上，只不过好运留下一命，在府中做最下等的奴才。

　　“等四海归一，天下太平，我便同众臣为你补办一个盛大的及冠里，可好？”
　　顾言昭说着，边打开了言初一怀里一直抱着的盒子，“到那时，天下人将同我与你一起庆贺。”
　　“瞧瞧，可还喜欢？”
　　言初一朝盒子瞧去，一顶白玉冠静置盒中。
　　男子二十，则行冠礼。三加弥尊，加有成也。
　　白玉冠摸上去温润油亮，糯性十足，是上等的好玉。“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