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若有》凉月贰伍

6、第五章 悄悄带走了

　　告诉你我要走，那我就真的舍不得走了。无论用什么方式，一见你我还是想留在你身边。但是，我好像没理由再留下来。
　　又一年初春，好像一切都和五年前，但是没有了小孩子的打闹声。也是，小学生总归是要比幼儿园小朋友稳重了些，但是现在的不热闹很不真实。
　　白爷爷年轻时因为常年在部队训练，当年伙食以及营养搭配远不及现在，又因为整日担心部队里的事情凡事亲力亲为，常常无法按时吃饭，又好爽喜好喝酒，便落下了不小的胃病。这几年，发现了胃癌，由于年龄和常年胃病，中期便已常常住医院。一向固执的白爷爷也出奇的听话，或许已经感觉到自己时日不多，便也做起了乖老头。大院里的人还在忙碌着，只是白家新请了个保姆，白天在医院照顾白爷爷到了下午回来给白灿做饭。公家和顾家多次说可以直接让白灿来家里顺便照顾，但都被白爷爷拒绝了。毕竟自己还能照顾自己，虽然病体不能在家，但是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照顾白灿。原本请的保姆是为了照顾白灿，但是白灿执意让保姆去照顾爷爷，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白家爷孙俩都很犟，谁养大的孩子随谁吧。互相拗不过，就约法三章。让保姆白天做好早饭去照顾爷爷，白灿白天就在学校乖乖上学，下午保姆再回来给白灿做饭，两边都不耽误。因为白家爷孙俩的约法三章，自然也给保姆双倍薪资为了更好地照顾他们。
　　爷爷生病，白灿就算再小也懂得现在要乖乖上学不能让爷爷操心了。自从哥哥白辰六岁送去了B市，家里真的只剩下白灿和白爷爷爷孙俩。这次爷爷身体出现了问题，白灿也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催着爷爷去医院做检查，叫上隔壁徐姨陪着一起去。结果出来以后，医生说了许多指标不好，多数白灿都听不懂，听的云里雾里。但是胃癌中期四个字一下子击醒了，老头胃癌中期？是不是说明还有得治，但是后来的但是彻底击垮。“胃癌中期本身是可以延缓的，但是老爷子这把年纪，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治疗，还是建议长期住院观测指标，及时调整治疗方案。”徐姨去办住院手续，白灿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现在要怎么样。给爸妈打电话？但是现在下午五点，国外正是早上五点，应该还在睡觉。老头虽然说现在情况不好，但是还在可控范围内，还是让老头去说吧。那我要做什么，装的没事逗老头开心？但是老头身体怎么样他自己最清楚，怎么能骗过他。给白辰说吗？白辰在B市也赶不回来，要上学。所以要怎么做，老头会开心，爸妈会觉得他也有反过去照顾老头，白辰不怪自己不说老头生病的事。白灿很乱，白家在X市的一切和老头好像都留给他，但是他也是个小孩子，就算再鬼机灵也只是个孩子，能有多懂事。想着想着哭了起来，不敢出声，他还是个小男子汉怎么可以哭。徐姨交完费刚送白爷爷进了病房，就看到白灿在刚才医生办公室外面的椅子上低头。赶紧过来想叫白灿一起去病房问问白爷爷还有什么要简单带过来的，到跟前才发现小孩子偷偷掉眼泪。“白灿，怎么哭了，白老爷子还……”徐姨话没说完，白灿就抱了上来，他忍不住哭出声，好像只剩他自己面对这些。徐姨轻轻顺着白灿的后背，顺势把白灿抱在怀里，希望能够安慰到他。哭了一会儿，白灿停下哭泣，摸了摸眼泪，和徐姨一起往病房走去。夕阳刚好照下来，将小男孩身影拉的很长，像个大人。
　　自此之后，白灿稳重了很多，早上乖乖去上小学，下午回来吃完饭，和保姆一起去医院给白爷爷送饭。顾若和顾妈妈去过医院几次，给白爷爷讲学校里的趣事。一次还说下次要把自己的小兔子抱来给白爷爷解闷。白爷爷听到这些笑的哪像个病人，看到小囡囡还这么关心自己别提多开心。去接完开水回来的白灿看到这一幕，像个小大人一样教育白爷爷。“老头，你不能情绪激动你忘了？你不是说要听医生的话，咱们早点回家住吗。不是最讨厌消毒水的味，怎么回事。我还要吃你做的盐酥鸡呢，你昨天还说奖励我月考考了第一回家给我做。小若一来，你就不要我这个好孙子了。”佯装生气，放下水壶。“你让小若照顾你，不吃你的盐酥鸡了。”白爷爷看到孙子这样，哪舍得呢。自从生病以来白灿的乖白爷爷看在眼里，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多给孙子爱，毕竟这几年都是他们两个拌嘴才让日子过得没那么慢。白爷爷早就知道自己身体怕是撑不到宝贝孙子进入三年级了，这把骨头也只能陪白灿到这里，该去地下陪那个小气的老太婆，自从白奶奶走了从不来梦里看他，他要去哄哄她。
　　“臭小子，你什么时候学会吃醋了？还带着撒娇，你多大了，还不如我们可爱的小囡囡懂事哄我开心。去去去，你去给我买大肉饺子，记得让店家多给我放点醋，馋了。就出门右拐那家饺子馆，你应该知道在哪儿吧。不知道让你顾阿姨带你去，都比你知道我爱吃哪家。”“去就去，你也没说过你喜欢吃哪家，还怪我。我看你就是喜欢小若多过我，这几年总是恨不得把小若当亲孙女，真不知道这些天谁照顾的你。顾阿姨，我们走，不理这个臭老头”拉起顾妈妈就往外走，他还不知道老头想什么了，指不定又要和顾若说自己什么坏话，索性耳不听为净。
　　“小若啊，你看白灿这臭小子，哪有点当哥哥的样子，就比你大一岁照顾我几天，当自己是大人了。不要在意啊，这么多年他一直这臭样子你也知道。”“没事的白爷爷，白灿对我挺好的，你不在家这段时间他可乖了，早上听不到赖床喊叫，我晨读都可认真了。”“还是我们小囡囡懂事。白爷爷不怕你笑话，这小子离了我还真不行。从小爸妈就不在身边你知道，他哥又小时候被爸妈灌输精英教育，我也不好拦着。以后白灿就拜托你了，他最听你话。别看成天和你拌嘴，最后偷偷地照做了，好几次呢。小若啊，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白灿这小子，每次看你们一起玩我就很高兴，就好像看到你们以后了一样。你当我孙媳妇，多好。”“白爷爷，哪有，你乱讲，我在帮你收拾白灿呢才没有喜欢和他一起玩。”“好好好，小姑娘还害羞了，哈哈哈，确实太小了。但是答应白爷爷，帮我照顾好白灿，当他面我不夸他是怕他骄傲。”“我会的白爷爷，你也要快快好起来，回大院陪我们玩。我爷爷也可想您了，成天嚷嚷着要来医院。”“好，白爷爷答应你，那你也要答应白爷爷，不管发生什么时候都要好好的，如果白灿真的不听话你就扔了他。我们小囡囡什么样的男孩子找不到。”“白爷爷你又乱讲。”顾若脸红的像熟透番茄，小女孩心思被猜中了。“老头，给你买的素馅馄饨。差点被你利用，明明医生说你现在要清淡饮食你让我买酸汤饺子，又要理论一番是不是。”说着白灿推门回来了，手上打包了一盒馄饨。“那白爷爷我和妈妈先回去了，你们好好吃饭，下次再来看你。”顾若想赶紧拉着顾妈妈跑，现在脸红的降不下来温度，走为上策。“小若，给，这个棒棒糖新出的味道你尝尝，刚才老板娘看小爷帅送的。”白灿拦下了顾若，变魔术一样从口袋拿出了一只棒棒糖，柠檬味的。“谢谢！回家我也给你拿好吃的，我们先回去了。”顾若完全不敢看白灿，快速和顾妈妈出了病房。“老头，你说了什么啊，顾若跑这么快，说我什么坏话了。”“秘密，以后你就知道了。”
　　白爷爷的音容相貌还犹在眼前，却去的那样快。夏天早上格外炎热，听同病房的病友说，白爷爷走的那天早上大概六点吧，一直呆呆地看着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好像在找什么。随后，去的很安详。白灿这次冷静了很多，葬礼上和父母哥哥站在一起，脸虽然还是稚嫩，但是多了一点不属于他的成熟。葬礼结束后，顾若偷偷地跟在白灿身后，想看他做什么。白灿走到当初那颗养悄悄的树下，没说话。顾若憋不住了，拍了一下白灿，白灿回头，笑了一下。“喏，这是上次白爷爷让我给你的，说他不好意思给你，就让我转交了。”像那天白灿变出棒棒糖一样，从口袋变出了一个小乌龟玩具。“白爷爷害怕你跑太快了会摔倒，让我把小乌龟给你，想你慢一点，只要到终点不论速度快慢，你都是成功的。”“顾若，你说老头现在见到奶奶了么，走的前天下午还在给我说奶奶多么的好，我没见到是我的损失。”“一定见到了，你也要振作起来，白爷爷最不喜欢看你不开心的样子。让我管你，那你就要乖乖听话，不能以大欺小。不然让白爷爷晚上来找你。”“是吗，老头晚上来找我多好，说明他还想着我啊。”老头可不要像奶奶那么小气，不来梦里见我，那我真的会伤心的。“好了，不要难过了，白爷爷给你留的小乌龟也可以陪着你呀，白爷爷一直都在。”“嗯，他一直在还在院子里看着我们，没有走远。”
　　办完葬礼，白灿和家人又忙碌了几天，顾若忙着参加课外补习就没顾上白灿这边，等到周一上学，顾若去白家叫白灿上学，才发现白家已经没有人在了。顾若一天都失魂落魄的，好像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白灿真的走了，不知道是和爸妈去了国外还是和哥哥一起去了B市，顾若才发现她没有白灿的联系方式，一切的。原来白灿在她的生活里无处不在，她才会肆无忌惮的没有主动联系过白灿。现在白灿不在，她竟然没有任何可以找到白灿的方式，真的有够可笑。
　　周一早上多了层薄雾，“小灿，我们该走了，不要怪爸爸妈妈，这些事太突然我们只能让你先去L市的旧房子住一段时间，解决完大人的事就让你回来好不好。”“没事的，妈，我理解，我都听你们的。”白灿回头又看了看顾若的房间，手里拿着顾若给他的小乌龟，转过头去挥挥手，告了别。
　　插曲：“兄弟，你真就打算这样走了去L市啊，那地方真不如咱们这儿，最重要没有顾若啊。没有你顾若可得把我欺负够呛了，我承受不来。”“承受不来也得受着，小爷走了你就得替我照顾小若。我也不想走啊，这不是我爸妈那边出了点资金问题被冻结了资产，留我一个人在X市不方便，去B市也太显眼了，我只能去L市练练独居生活了。不要太想我，咱俩还是能联系的。”“你说说你这个人多狠，走了不打算告诉顾若，连新号码和通讯地址也不告诉，玩什么人间消失。”“你不懂，这是相忘于江湖的大侠风范，你有联系方式就够了。”“行吧行吧，犟不过你，在外面常联系，我给你当小间谍。你真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光给我留联系方式，难不成你暗恋我啊，我懂，兄弟会好好照顾顾若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会的，明天早上我就要走了，你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