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何易忘晚》江竹墨

105、第 105 章

　　陈飞脸也黑了，仔细回想了一下剧情，好像是他吃完馄饨很困，就进了房间，扒拉这床睡着了

　　江禾晚看着两人面色变幻不定，玩心忽起，故意拖长了语调，；你～.们～

　　陈飞打断她，干脆利落道；我们什么也没有

　　陈飞说完才觉得不对劲，心中纳闷；江禾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转头看何棋，“她怎么有你家钥匙”

　　何棋顿了顿，垂了眸，黑色碎发遮住了神情，半晌才悠悠说：配钥匙的老师傅老眼昏花，多陪了一把

　　其实不仅是江禾晚有，江妈妈也有一把

　　钥匙没给人钥匙，死了都不一定会有人收尸

　　他从小就一个人住，有次发烧到38℃都没人注意，还是邻居注意到不对劲打电话给江妈妈的，脑子都快要烧糊涂了，门还打不开，江妈妈没办法，叫了开锁的来，开门那刻，江妈妈慌急了，急急打了电话叫出租车去医院

　　医院时，江妈妈眼睛都哭肿了，说什么也不让他一个人住，何棋无奈，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钥匙江妈妈一把，何棋他自己一把，好歹还有个照应。

　　自那次之后，江妈妈心中就落下了阴影，隔三差五就来这照顾何棋，时不时还送点东西，过年单位发的柑橘，手包的混沌饺子，入秋入冬的手编毛衣，一个月的生活费外加零花钱

　　何棋感谢江妈妈的照顾，这种感谢已经超过了滴水之恩，超过了简单的谢意，更多的是重含量的感恩。

　　江妈妈是江禾晚的妈妈，不是他妈妈，和他的关系可谓是平平常常，说难听点就是八竿子打不着架，压根没必要费心费力。

　　可是江妈妈没在意过别人的闲言碎语，尽心尽力的教他做人，教他读书，教他怎样做一个温柔善良的人。

　　他感恩于江妈妈，对他而言，江妈妈是长辈，是老师，江妈妈用善良和爱抚平了他心中的裂缝，成了漫漫冰冷长夜渗透进来的温暖。

　　何棋想到这，又不自觉想到了自己的妈妈，那个前两天还见过面，早已和小时候印象不同的女人，由普通短袖换成透气丝绸，憔悴枯黄马尾辫变成修烫染丝滑大波浪，从何太太变成李太太，从妆容到衣着，又说话到称呼，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穿过时间的银河，接受了岁月的洗礼，某些特质好像都会不知不觉中发生改变，碳酸饮料不再冒泡，擦肩过后不再回头，我们不再是我们，我们一边清楚对方的变化，一边又装着糊涂

　　何棋知道妈妈不再是那个妈妈，李太太也知道，何棋不再是那个何棋。

　　万千思绪像拉开的弓混乱的冲击何棋大脑，一瞬间，何棋神色冷淡，心情差到了极点。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赶往学校，学校一如既往的热闹欢腾

　　赵起已经在班上了，看到江禾晚赶忙迎上去，面色有些担心：老班正找你呢，二楼会议室

　　赵起顿了顿 补充一句：脸色不太好，你小心点

　　江禾晚眼中划过一丝了然，面色如常，处变不惊点头：谢啦

　　何棋皱眉，敏感如他，已经闻到了几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紧迫感，：我要去吗

　　赵起回想了一下老师的交代，点头，：都要去只是老师提起你的时候是笑嘻嘻的

　　何棋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拉着江禾晚到了会议室

　　谢晨宇已经在里面了，无聊的很，一见江禾晚也来了，高兴朝她扬了扬眉

　　两人一进去，会议室静寂了一瞬，无数视线落在两人身上，有好奇，有喜欢，有狂热

　　何棋慢慢皱起眉头，上前两步，不着痕迹把江禾晚拉到身后，挡住大家的视线

　　扰是如此，视线仍然投递过来，何棋抿唇，冰冷的眸子划过一抹不耐，无数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让他有种是动物园猴子的感觉

　　何棋抬起头，环顾一圈才发现办公室人挺多，林文淮，王冰洁，陈子偌，班主任，教导主任，就连一直不怎么出没的副校长都来了

　　副校长面色有些严峻，眉眼见还带点愤怒，但眼神一触碰到何棋，瞬间就柔和多了，清清嗓子：学生都到齐了吗

　　话音刚落，就有学生打了个寒颤，自带威严的脸和严肃的声音，简直就让人心生寒意

　　教导主任忙说，：都到齐了，这届学生非常出色，值得好好嘉奖，但，但就是个别学生…

　　聪明脑筋快的学生已经开始思索这话是什么意思，话里的“个别学生”可谓是意味深长

　　副校长显然也想起了什么，眼中划过一丝不满，但副校长到底是副校长，能混到副校长位置上的早就将清绪压了下去。

　　教导主任先是一顿嗦泡，巴拉巴拉一推学生如何优秀，育树将要再创辉煌，学生也挺给力，不断鼓掌

　　到最后，暖意茸茸时，主任冷哼一声，竖直的眉毛都震了震，：对的表扬，错的批评，刚刚表扬了对的，接下来说一下此次有位同学犯了件及其恶劣的错误，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副校长点点头，有些赞同

　　大家精神一震，重头戏终于要来了

　　教导主任在育树十几年，早就混成了老油条，先是瞄了眼副校长发黑的脸色 ，心中有了考量，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校长说的没错，有些同学为校争光 ，还有些同学因为个人情绪，丝毫不在乎集体荣誉，年少轻狂，一意孤行，意气用事

　　大家眨眨眼，纷纷转头搜寻江禾晚的身影，“因为个人情绪，不再乎集体荣誉”这话不明摆着有所指吗

　　要说这次比赛谁大出风头，那肯定是江禾晚了，可谓是拿了一等奖的谢晨宇，林文淮都没有江禾晚风头出的大

　　同样的时间参加两个比赛，本来能双双拿第一，可却因为对手放弃竞赛资格，让第三名捡个大便宜

　　事后没有一点后悔，反而照样意气风发，这好不潇洒，好不打学校竞赛主办方的脸

　　众人面色古怪，显然回忆起了这事，但不管这事到底有多惊骇，对于正年少轻狂的学生们，众人的眼神大抵都是灼热佩服的。

　　他们年纪小，还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只觉得这个情节像花花绿绿的画本子那样潇洒，倘若他们这么敢上一回，便是牛逼一辈子，够吹一辈子的事。但他们到底没那么大魄力，高考的一点捷径就在眼前，谁都不愿像云朵一样轻轻松松就扔掉，所以他们永远不会成为江禾晚，要是能干出这样的事，为什么还要羡慕江禾晚

　　所谓的羡慕，只不过是知道自己没法成为，没法做到，才默默站在一旁带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期盼希望寄托于那个能做到的人身上，初衷都是单纯的，只不过旧积压身，慢慢演变成嫉妒，再到后来走了弯路而已。

　　但也有人是站在一旁看热闹，眼神乃至眉眼中多带点刻薄和看好戏，巴不得江禾晚出丑，被拽下圣坛

　　教导主任眼神直直的落在江禾晚脸上，神情在刺眼的白灯下显得有些阴沉可怕，眉眼都带点“山风欲来树欲倒”的压迫感，；江禾晚，说的就是你，别的同学都想着如何拼着劲争光，你到好，主动放弃比赛，你可真是为我们学校长脸，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目光纷纷投向江禾晚，面色古怪，心中暗想学校这回大概是气疯了，没给江禾晚留半分面子，他们可都在这，竟然就直接不管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开骂。

　　江禾晚迎着众人的灼热目光，脸色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羞恼

　　众人心声感叹“这心里素质，直呼牛逼，自叹不如啊”

　　教导主任显然也看见了江禾晚没有任何反应的反应，气急，又是一拍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做错事还理直气壮的

　　江禾晚挑了挑眉，：我那不算弃赛，是有急事

　　主任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急事？你能有什么急事？

　　江禾晚；我觉得挺急的

　　接下来主任骂一句江禾晚顶一句，江禾晚没落下风，隐隐还带点平分秋色的意味，以至于到最后教导主任脸一白一红

　　教导主任气的胸脯一喘一喘的，有是一拍桌子，怒极；你这是跟我唱双簧呢？我教了十几年的书，头一次见你这样的学生，目无尊长，你老师是怎么教你的

　　江禾晚灿烂一笑，：您说是就是吧

　　教导主任急了，忙向副校长说：副校长，您看这个学生

　　副校长皱眉，也觉得这个学生有点棘手，但他教书十几年了，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再棘手的学生也有办法治

　　副校长眯眼，眼神向刀子一般直直射向江禾晚，凛然而锐利

　　江禾晚收了些许笑意，丝毫不闪躲校长的目光，而是直直迎了上去

　　副校长忽然一笑，看着面前明媚肆意寸步不让的少女，心中一动，突然就改变了主意，：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底也造成了恶劣影响，江禾晚同学停课半天，下周一早周会做全校检讨

　　江禾晚一愣，不明白副校长刚刚还咄咄逼人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也正是这怔愣的瞬间，才发现刚刚和副校长的对视简直压力巨大，手心都被汗浸湿了黏糊糊的，

　　其他人也懵了，空气中是久违的安静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教导主任，教导主任急了，不明白副校长怎么就高高挂起，轻轻放下，但这么一弄，他可是一点面子就没有了，急急忙忙就开口，：校长，您看这学生吊儿郎当的，没一点悔过之心，不严惩恐怕

　　后面的话没说，但副校长早就混成了人精，不用说什么也能明白

　　副校长看着主任，微微一笑

　　江禾晚回过神来，抿了抿唇，嘴角扯出一抹笑，忽然开口，：明年比赛我还会参加，保证那个双第一奖状贴到荣誉墙上

　　副校长笑了，精光乍出，凝视片刻江禾晚，：好大的口气，不过我等着

　　副校长将手背在后面，慢慢悠悠向大门门走去

　　江禾晚点点头，又朝教导主任笑笑

　　教导主任接受到了江禾晚的笑容，以为这是挑衅，有些不甘心的又喊了一声：副校长

　　副校长回过头，轻轻瞥了眼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心里大骂了一声，顿时就不讲话了，转身也走了，只是走之前还不忘瞪上一眼江禾晚

　　江禾晚有些无语，心中腹诽“这到底是怎么当上主任的，趋炎附势，度量还小，明明白白的小人”

　　何棋揉了一把江禾晚的头发，无奈：胆子是当真挺大的，老师都一个劲顶撞

　　江禾晚炸毛了，：他也配当老师，真够侮辱，“老师”这个词汇

　　何棋中指微曲，敲了下江禾晚的额头，：花言巧语，胡说八道

　　谢晨宇则是看着教导主任的背影若有所思，眸光闪了闪，轻声道：这老师其他不太行，只是教学真的很丰富，学生也多，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不过副校长最后怎么就改了态度

　　江禾晚想了一下原因，实在也没想出个为什么，不过她一向抱着“既然想不出个所以然，就干脆不想”的开心态度，于是将其丢在脑后，眼睛亮晶晶，：去吃火锅吧，就当是庆祝你们得奖

　　你们指的是谢晨宇和何棋，何棋发挥失了点水准，拿了个第二，反观谢晨宇拿了第一，大大的涨了回脸，江禾晚不出意外也要得奖，还是个双奖，可惜年少轻狂了一回，放弃了比赛，只拿了个作文奖

　　这话一出，谢晨宇眼睛亮了一瞬，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