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何易忘晚》江竹墨

104、第 104 章

　　陈飞妈妈捂着嘴，眼底含着泪，没说话，定定的看着陈飞

　　陈飞俊俏的容颜在缭绕的黑烟下显得有些晦涩难懂，嘴唇一张一合，便突出一团团烟雾，眼角眉梢都仿佛带着涉世的沧桑和成熟，那一双眸子本应该璀璨亮眼如烈阳，可世事变迁，眸子不仅没了活络气，活活像是在死胡同里打转的迷路人，强撑的骄傲大方下，又带着点不位人所知的迷茫困惑

　　她的儿子，敏捷灵活，清秀帅气，本应该无忧无虑，和其他孩子一样享受世间所有的美好事物，享受花的芬芳馥郁，可偏偏变成了这副死气沉沉样子

　　陈妈妈又想起了刚刚和江妈妈的谈话，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考虑再三，还是没和陈飞说实话，故作轻松道：没有什么事，玩的还好吗

　　陈飞忽然就有点烦，真当他是三岁小孩子，偏偏这是他母亲，骂又不能骂

　　陈飞舌尖顶了一下上颚，“腾”的站起身，深深看了一眼陈妈妈，语气挺淡：不想说就算了

　　陈妈妈推后两步，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待回过神之后，陈飞已经要走

　　背后久久没有声音，陈飞脚步顿了顿，话里藏着一抹悲哀：我是您儿子，您有什么话什么不可以跟我讲呢？您不想跟我讲难不成想和那王八蛋讲吗

　　陈妈妈的心口涨的痛，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刺到了，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全盘脱出，到底是忍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是不愿开口，陈飞眸子黯了黯，展现出不同于以往的脆弱，重新抬起脚步

　　陈妈妈看着儿子受伤的神情有些难受，咬了咬牙，斟酌两下，反而提起了一件事，支支吾吾道；明天让你那个同学来家里吃顿饭吧，哦，叫江禾晚，让那小丫头来一趟家里吧

　　江禾晚？

　　陈飞咪起眼，这关她什么事，他又联想到上楼梯时候碰到的江妈妈，若有所思

　　陈妈妈顿了顿，又说：你性子要改改，别王八蛋王八蛋的喊，不管再怎么样他都是你爸

　　陈飞深吸一口气，忍了大半天的火，终于发了出来：他配吗？我回来了大半天都没看见他，只看见了一大推的酒瓶子和烟头，他有做到父亲的责任吗，您为什么还要对他抱有幻想，您吃了这么多的苦头还不够吗？您为了他和外婆外公闹僵关系，为了那王八蛋您还要训斥您唯一的儿子，他却没有半分改变，这人压根没有心

　　陈飞挑着眉，桃花眼依然带着笑意，依然是波光粼粼，但明眼人都看的出里面的阴鸷，话语冰冷，一句比一句狠，到了最后，仿佛都溅的出鲜红血丝

　　陈妈妈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些什么，几乎来不及思考陈飞突如其来的怒火，凭着本能大声道：混账

　　但可惜陈妈妈常年生病，即使是大声，也是清风抚柳衣的柔弱，没什么威慑力

　　陈飞没理会，只是跨步出了门，背影是少见的凌冽

　　陈妈妈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厅，手蜷曲，有些不知所措，站了好一会，慢慢蹲下身，瘫坐似的倒在地上

　　生气之余，陈飞的话就想刀子似的一刀一刀刮在她这个母亲的心尖上，刺的鲜血淋漓

　　可却又明白陈飞说的话不假，这才是最令人恼火的，陈飞一定恨透了她这个妈妈吧

　　但有什么办法呢？！千般恨，万般怨，那个男人到底是他爸啊

　　陈妈妈自小就学习的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没有过什么勇敢的事，如果非说是叛逆，大概就是一腔孤勇的嫁给了男人，本以为能嫁给幸福，可她输了，输的一塌糊涂

　　陈飞站在大街中央，街上人来来往往，没有人看他，没有人注意到陈飞这位小孩不是那么高兴，渐渐，人影和声音就把他淹没了

　　混沌店从老远就传来了香味，陈飞直直的盯着店名“小王混沌”

　　他想起来了，谢晨宇以前跟他推荐过，说里面的拌粉拌面都很好吃，但最好吃的还是混沌，料肥而不腻，撒上一点紫菜，一点葱花，好吃到恨不的舔舔盘子

　　天热，店员小二搭了条纯白毛巾在肩上，见有位顾客呆呆的站在门前，有些纳闷，想了想，热情开口；您要来碗混沌吗？我们家的混沌开了二十年，手艺一绝

　　陈飞回过神，不动声色的将手伸进口袋摸索，确定只有两三个硬币，顿了顿，手指微微蜷曲，懒洋洋笑：我吃过了

　　看来是不吃了，店员有些失望，但还是热情道：没事，欢迎您下次来尝尝

　　盛夏，天气热，头顶的太阳很毒辣，陈飞被照有些睁不开眼，额头上也出现了豆大的汗珠

　　这一刻，他适合做埋藏在地里的蚯蚓，藏于潮湿的土，永不见天世

　　陈飞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不之不觉就来到了何棋家，可能是无意，也可能是只能来这里吧

　　陈飞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门，想着来都来了，不如喝杯水，何棋还能把他轰出去不成？

　　门伴随着一声“嘎吱”开了，满屋的凉气顺势而出，何棋眼里还带着点朦胧的水气，看清来人，神情呆呆的

　　许是因为何棋前一秒还在睡觉，后一秒就被吵醒，头上的两根啾啾还没反应过来，顽强的竖在那，意外的倔强

　　陈飞看着开门的何棋也愣了一下

　　陈飞极快的反应过来了，张了张口，又闭上，直觉告诉他该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棋皱了一下眉头，睡意犹存，显然没兴趣听他讲什么，淡淡的丢了一句“门关上”

　　何棋就转身，想了想，又回头道；自便，冰箱里有饮料，厨房第二个柜子有自热米饭，客厅的茶几桌上有蛋糕

　　看着不耐烦，甚至还有点孩子气的何棋，陈飞挑眉，嘴角弯了弯，他有点想笑，确实也这么做了，低低的笑声从胸腔里抖出

　　少年的声线本来就好听，此时确实又心情愉悦，消散了几分郁闷烦躁，就更加迷人了，像微风遇见向日葵而心动发出阵阵颤动，海鸥遇见大海而欣喜如狂

　　又正直盛夏，总之，少年的笑声藏着一抹看不到的心动

　　何棋懒得搭理陈飞，转身就要回房间

　　陈飞顿了顿，忽然抓住何棋的手臂

　　何棋被迫转身，看着陈飞拽住他的手，皱起了眉头，脸色有点不善

　　陈飞微笑松开，眨巴这眼睛；我想吃混沌

　　何棋有些抓狂，：冰箱里有包好了的馄饨，你自己去煮

　　陈飞神色不变，声音低沉，语气有点认真，：我真的想吃混沌了

　　吃你妈的混沌，没看出我很困，很想揍你一顿吗，你没手还是冰箱里没有，你妈的，自己去煮

　　何棋想骂人，不知怎的，就对上了陈飞的眼睛，那双暗沉沉中有黯然，有忧伤，却深处依然藏着清澈的眼睛。

　　他怔住了，拒绝的话愣是卡在喉咙间，半晌，才没好气道“吃完赶紧滚”

　　这算答应了

　　陈飞唇弯了弯，没理会何棋的愤怒，环顾了四周一圈，走到客厅自来熟的坐下，还顺手拿起了一个牛油果啃

　　何棋有些孩子气的瞪了一眼陈飞，要在平时，他绝对不会这么情绪外漏，但刚刚才睡醒，还是被吵醒，充其量就是一被吵醒了的愤怒小孩，还没有开始往日的清冷如玉竹，淡淡似华庭。

　　早就换下了来时的黑衬衫，穿着一身居家服，蓝白相见条纹的宽松短袖和休闲的薄灰色裤子，暖黄色的光晕一照，线条都柔和了。

　　十五分钟后，何棋端了一大盆混沌到陈飞旁边

　　陈飞低头看了眼，抽了抽嘴角；“为什么要用盆装？

　　何棋冷笑；为什么要用盆装？好问题，因为它多啊

　　何棋煮馄饨的时候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一个不注意就放了三大袋，一袋有二十六个

　　何棋本来还挺懊悔，后来想着陈飞不是要吃吗，干脆多放点，吃死他算了

　　陈飞瞄了一眼何棋，嘴角翘起，；一起吃？

　　何棋朝他翻了个白眼，语气不是很好：不然呢？我辛苦做的便宜你一个人

　　陈飞默了默，何棋的脾气今天好像格外的大，他今天的脾气好像也格外的好

　　于是乎，两个长相不同，性格不同，八竿子都打不着架的人坐在一起吃热腾腾的混沌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架的人还挺有话题，毕竟都是男生，聊明星，聊NBA，聊女生

　　在不间断的聊天中，三大袋饺子被他们吃了一个又一个，吃到撑，还剩24个饺子

　　一段时间的缓冲，何棋又恢复了平日话不多的高冷模样，只是默默看了眼陈飞，又默默看了眼清汤饺子

　　陈飞默默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谢晨宇，谢晨宇这边倒是很快就接了，声音是刚睡醒的沙哑

　　谢晨宇声音有点低沉，到显得意外的性感；喂，怎么了

　　陈飞清清嗓子，有些尴尬，；吃混沌吗

　　谢晨宇：“……”

　　“嘟嘟”电话挂了，挂的前两秒，陈飞还听到了一句脏话“神经病”

　　陈飞有些尴尬，默默看向何棋，何棋也会望过去，默了两秒，何棋果断打电话给江禾晚

　　何棋；｛喂，吃混沌吗？｝

　　对面的; “？？？”

　　对面好一会没传来声音，估计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何棋清咳两声，压低声音重复了一遍，

　　对面的江禾晚一脸懵逼，半晌也没搞清楚这是件什么事，但还是准备答应下来，她也有点饿了

　　何棋还没等江禾晚回话就率先把电话挂了，挂完之后，耳朵染上了一层粉红色，但面上还是一服处变不惊的样子

　　江禾晚这边也走不通，何棋看向陈飞，陈飞回望过去，视线相撞

　　半晌，陈飞嘴角先翘起，何棋眨眨眼，唇也弯了弯，两人双双都笑了。

　　泛青的叶子挡不住依然从容的阳光，少年们也依然似高天明月，光明热烈，花间琳琅。

　　何棋吃完混沌后眼皮又开始犯困，看了眼手机，干脆到房间再补个觉

　　客厅恢复了安静，七月的阳光肆意弥漫流淌在客厅，角落处处都像是沫了一层暖颜色，美好到让人觉得刚刚一切都像是黄粱一梦，只有桌上冷掉的混沌提醒陈飞刚刚发生的都是真的

　　……

　　“嘎吱”大门被推开

　　江禾晚先探了个头出来，发现客厅空荡荡，只有房间门是半掩

　　江禾晚换下鞋，推开房门，震惊的懦不开脚，呆呆的愣在原地，脑中不自觉闪过了无数的片花--

　　床上，何棋和陈飞双双而睡，身上共盖了一张极薄的毯子，陈飞脸侧在何棋，距离极近，近到陈飞红润的嘴唇下一秒就像是要碰到何棋的脸，不仅如此，陈飞左手臂极为自然的搭在何棋的胸膛上，可谓是解锁思想犯罪，姿势撩人，引人遐想

　　江禾晚花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思索半晌，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咔嚓”一声，按下了“拍摄”，看着手机相册里的诱图，江禾晚眼中划过狡黠

　　江禾晚也不急，就点了外卖小哥买一杯，之后坐在一旁玩手机。

　　黄昏落幕，无边无际的黄色笼罩城市，像神明降临世界，欲于世人谈一场旷世之恋

　　何棋率先醒了，一眼就看到靠他极近的陈飞，脸色有些黑，一脚踢开陈飞。

　　他揉了揉眉心，坐起身，一眼就看到了江禾晚坐在那，正笑吟吟的看着他，眼中还带点揶揄。

　　何棋脸色更差了，又踹了陈飞一脚，这次力道没收敛，故意弄得挺大，陈飞一下就被踹醒了，眯了眯眼，有些不爽的咒骂一声，眼皮在打架，就又要沉沉睡去

　　何棋眯眼，又踹了他一脚，这下力道是十成十，直接把陈飞踹的叫疼，陈飞有些不耐烦，刚想发火，环顾一圈，才觉得不太对劲

　　这，好像不是他家？

　　啊嘞？？？？？？？？

　　陈飞神色迟疑不决，余光瞄到了江禾晚

　　江禾晚笑嘻嘻的看着他，同样是面带揶揄，脸也有点红，好像是看到了什么“绯色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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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们，新年快乐
　　语言匮乏欠缺，就祝大家2022快乐叭，每天都开心，我仍然觉得开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一个小时后，还有一章，么么么(?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