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天纪》空楼

10、私闯2

　　四月末的夜晚说不上寒冷，也并不足够温暖，清风一阵阵拂过，传来更夫慵懒的打更声。“已经一更了……”青渊隐在浓重的夜色下，只觉掌心的那串钥匙把她硌得生疼，这一次不能失败，也许攥在她手里的不止是一串钥匙，而是潮音的命运。
　　她按照预先的计划，伏在墙头，直到守卫交接换岗后，才开始动作。虽然已是深夜，但将军府的守卫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应付，需要先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她方能趁乱潜入府里寻找密室。
　　青渊从随身携带的锦囊中，寻了一支特殊的火引，就近择了一处楼阁，将刚刚擦着的火引丢了进去。
　　这东西还是当初阿沧做给她的，制作火引的材料很特殊，一旦点燃，火势可以瞬间迎风猛涨，即使是潮湿的地方，也一时间不易扑灭。这种火引本来是惑音族在遇难时用于紧急求助的，没想到今日却在这般情况下产生了新的用途。
　　果不其然，那处楼阁先是狠狠冒出了大股浓烟，随后火舌钻出，很快将整栋房子团团围住，火势渐大，连夜空也被映成红色。
　　“来人那！着火了！”开始有被惊醒的女眷，慌张的冲了出来，扯着嗓子厉声惊叫，看来青渊是误打误撞点了哪个小姐或者夫人的闺房，不过这样更好，女人不比男人，遇到危险不够沉着冷静，反而会将事情闹得更大。他们越是乱，青渊就越是有机会！
　　不一会，守卫的士兵和仆役就纷纷赶了过来，虽然整个救火的场面还算井然有序，不过经这么一闹，府里守卫的力量就被分散的差不多了。青渊盯准时间，翻墙入院，脚步轻快的冲着冷僻的地方去了。
　　不过将军府实在是太大，青渊又完全摸不清密室的位置，只觉自己如同没头苍蝇到处乱撞，这么下去，到大火被扑灭，她也毫无收获，心急火燎间，忽觉腰部吃力，不知被谁一把拽住，狠狠栽倒在假山后面。
　　青渊一惊，正欲还手，却被身后的人严严实实捂住了嘴巴，刚巧一队士兵匆匆经过，冲着失火的地方去了。
　　直到士兵走远，身后的人方松开了双臂，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很聪明，懂得调虎离山之计，可是你办事太不小心，迟早要自己害了自己。”
　　青渊只觉一股热气袭向她的脖颈，身子忽然一僵，半晌后才回转过身子，却见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竟然是他！
　　那人硬是被青渊的眼神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尴尬的轻咳一声。
　　“钟聿，是你！”
　　这回轮到钟聿有些措手不及：“你认得我？”
　　青渊正色道：“我当然认得你，你伤了我的马，害得冰麒受伤，我还大人不计小人过，救了你一命，倒是你贵人多忘事，居然不认得我了！”
　　钟聿的脑子一乱，再次定神打量了一番青渊，虽然穿着不一样的衣服，但是身形面容却是极其吻合的。“果真是你？”
　　青渊微微一笑，眼眸中绽放出璀璨的光芒：“我骗你做什么？”那笑容极其爽朗，不禁让人觉得心神瞬时舒畅。
　　“什么人在那！”假山前忽然一声暴喝。
　　钟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有几名士兵围了过来，手中的兵器在月光下折射出慑人的冷意。他心下暗道不好，忙拽过青渊，低声吩咐：“你快逃，出了将军府，就直奔四王爷府邸，段姑娘也在那里，他们会护你周全。”
　　“那你呢？”
　　“我有我的办法，不会有事！”
　　青渊本还想再问他几句，钟聿却已经松开了手，腾空从假山后翻出，她只得趁这个空隙，偷偷溜出了包围。
　　“你是什么人，胆敢私闯将军府！”士兵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上下打量着钟聿，腰间的宝剑却已欲出鞘，似是打定了杀人的注意。
　　钟聿虽不答话，神色中却透漏出一股冷意，右手轻微一扬，衣袖中立时飞出数枚暗器，直逼士兵的门面。
　　“啊！”几名士兵躲避不及，应声倒地。那领头费了个大劲，才堪堪躲过一击，他边抽剑近攻上前，边嘶声叫道：“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
　　钟聿与士兵厮打在一起，一时间竟是无法抽身，反而给了援兵机会。不出片刻，整片花园都被箭卫队的人封守得密密实实。
　　守卫见钟聿反抗激烈，干脆不再打算活抓，箭卫队们拉弓上弦，齐齐瞄准他，随时准备放箭。
　　危难关头，钟聿忽闻耳边一声断喝。“钟聿，抓住我的手！”
　　他仰头望去，是青渊又折了回来，不禁心下一紧，但还是伸手抓住了青渊，二人齐齐翻过假山，只听见无数利箭破空而来的声音。说是迟那时快，青渊拽住他，猛地跳入花园的湖中。
　　很多利箭虽然也跟着射入湖中，但是一遇水，攻击力就大大减弱，钟聿和青渊这才逃过了死劫。但总呆在水中亦不是办法，青渊不大会水，此时脸已经憋得通红。钟聿见状忙搂过青渊，用嘴度了一口真气给他。
　　青渊感觉即将炸开的肺，这才舒缓了过来，不过脸上的颜色却愈发红润起来。虽然钟聿还不知道她是个姑娘家，但是你救我来，我救你的，青渊竟然莫名其妙的和他亲了两次，简直是罪过……
　　青渊还在走神，忽然感觉钟聿拽了拽她的手，示意她向下望去。
　　这一看，不要紧，她差点惊得呛水，那湖底竟有十分规整的楼梯，一直向深不可测湖底延伸而去。
　　青渊瞬间与钟聿交换了眼神，两人齐齐向湖底潜去。
　　这将军府花园里的湖水，看似是人工形成的，并不是活水，能见度很低，越是深入，眼前的景物就越是模糊。
　　也不知是顺着楼梯游了多久，二人方抵达尽头。湖底并不平整，有一巨石凸起，形状奇怪，也不像是天然之物。
　　青渊游近，才发现这巨石居然是一座石门，门上略有凹凸，应该是雕刻上的花纹，但因为浸泡的时间太久，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钟聿发力拍了拍石门，却见这巨石岿然不动，坚实无比。
　　本来燃起的希望，又被生生掐灭，二人不免有点失落，浮出水面是死，呆在水下，也是一个死字。
　　青渊只觉右手生疼，放开一看，才想起是那串密室的钥匙还紧紧攥在手中，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印记。“命都没了，这钥匙恐怕也是没用了，只是不能完成对潮音许下的诺言了。”一时间，她心下闪过万千思量，不觉有些凄楚。
　　“等等，密室……钥匙！”青渊脑中灵光一闪，伸开手掌，仔细比对这把钥匙的大小。片刻后方下定了决心，总之要试试的。
　　她费力的在石门上摸索起来，因为被水侵蚀，锁孔已经很难辨认，就在即将绝望之时，她终于在石门的右下角，摸到一个指甲大小的圆孔，圆孔凹陷下去，形状很可能就是锁孔。青渊来不及多想，忙急急把钥匙费力的插入。
　　只听咔哒一声，锁孔应声旋转，石门居然缓缓向内打开，水流立刻湍急的涌入到石门之内，随之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毫无准备的二人卷起，冲向石门之内。
　　大概是为了保证这地下密室不被湖水冲毁，石门只是短暂的敞开一瞬，复又合拢。湖水被拦截在外，只余小部分顺着石门之内的台阶向下涌去。
　　钟聿被湖水冲得头脑发晕，但很快恢复了神智，他睁开眼睛，只觉面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便赶紧从衣襟中掏出火绒，但是受了潮，打了几次也不见火星。
　　“我们在哪？”此时青渊也已转醒，懦懦着，倒更像是自言自语。
　　“湖底的密室中。”钟聿还算冷静，边说话，边继续打火绒。
　　青渊被他一提醒，才想起刚刚的事情，恰巧火绒打着了火，黑暗顷刻间被火光照亮，现出脚下的一截台阶。
　　台阶并不很长，二人顺势而下，只觉空间愈发变得宽阔起来，很快抵达平地。钟聿用火绒点亮墙壁上油灯，不想那些油灯相连，点亮一盏，便可瞬间蔓延，整个密室瞬时灯火通明。
　　“嘶……”青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与其说这里是密室，还不如说这里是一座地下宫殿。只见宫殿占地宽广，其间耸立数十根石柱，用以支撑顶梁的重量，殿内的平地上，摆放着无数木箱，一只巨兽石像坐落在箱子之中，神态活灵活现，冷眼看去，倒像是实物一般。
　　“想不到将军府里还藏着这样的地方！”钟聿摇头轻叹，目光中都是疑虑与思索。
　　青渊只觉得奇怪，仔细盯着木箱看，也没发现什么端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她快步上前，想一探究竟，却听见钟聿一声惊呼：“小心！”便被他扑倒，双双滚到一旁，原先站过的地方已经钉瞒了暗器。
　　青渊吓得脸色青白，气也喘不匀称了，却发现钟聿压在她身上，一脸震惊。
　　“你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