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入戏太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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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入戏太深
当阳光闪进戚少商的眼睛时，戚少商习惯性的向床的另一侧摸去，没人，戚少商猛得坐了起来。
但稍坐，清醒过来，戚少商轻叹，“惜朝，已经是今天了吗？”
戚少商收拾妥当下了楼。
客栈仅有的掌柜埋首在柜台后面，似有似无的拨弄着算盘。算盘发出了时急时慢、时有时无、时乱时紧的声音。仅有的小伙计不在，应该在后面忙活。
而那个人，戚少商关注着的人，着一身青衣，正坐在窗边，身体半靠着椅背，头微倾着，下巴轻轻抬起来，用他一贯讥讽的语气说着“戚大当家，好睡。”
戚少商愣了几秒，眼前的人的的确确是顾惜朝了，他的花容不在了，永远也不会出现了。而他呢，戚少商自问自己能否还是商七之前的戚少商。
“早。”
“戚大当家用点什么？”
“你，你还好吗？”戚少商看着顾惜朝，从嘴里挤出这句话。
“哼”顾惜朝把头转向窗外，淡漠地说“好，很好，取了内丹会更好。”
“如果能救了晚睛……”
“我会带着她永远离开，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晚睛会等着我的。”顾惜朝还是那个思念晚睛的顾惜朝。
“再也不见吗？”
“大当家，不是你希望的吗，心狠手辣的顾惜朝终于可以离开，不再杀人。或者是要我等你来杀吗？”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难道……”
“早点和息红泪成亲吧”
“息红泪，是啊。”戚少商心里很乱，“你是顾惜朝，我是戚少商。”
“你是大侠戚少商。我只是顾惜朝。”
“……”戚少商用藏在喉咙里声音自语，“难道只是我入戏太深吗？”
两人双方无目的的看向窗外，无语。
“小安，迎客，老规矩先收费后进店。”掌柜的一嗓子打破一时的寂静。
“来了，即能来本店，即是有缘，客人请。”
“来了。”顾惜朝仍坐着，戚少商却依习惯站了起来，看向店门。
一行来了四个人，都身着黑衣，除了大家都见的寒夜，其他三人均是以黑纱蒙面。
为首的蒙面人发出轻轻地声音，声音太小，感觉要听不到，到了耳朵里却异常地清晰，“走，顾惜朝希望你能守诺言，否则……”
顾惜朝未理他，对着戚少商说“走吧，戚少商。”
但在顾惜朝一起身时，身体还是不禁地晃了晃，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一切都被戚少商看在眼里。
戚少商环住顾惜朝的肩膀，“走吧。”
顾惜朝微挣，要脱开戚少商的手。
“你不是要救晚睛吗？走吧。”
黑衣四人在前，戚少商环着顾惜朝在后，在走时寒夜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们一眼。
在快走出店门时，掌柜突然说了一句“记着下回还带夫人来呀，你真有福。”
戚少商回头看着仍埋首在柜台里的掌柜，这个掌柜很怪，难道他没有看到顾惜朝吗，说来从进店他就没看到掌柜的脸。
“走了。”未回头的顾惜朝拉了下戚少商。
门外停了一架黑色的轿子，不见抬轿的人。
“上轿。”寒夜抬起轿帘让戚少商两人进去。
戚少商扶着顾惜朝进去，看着顾惜朝如常的脸。
“奇怪，难道是我太孤陋寡闻了？”
“世上的事，没见过不见得不存在。何必深究呢？”
轿子飘了起来，飞快向一个方向驶去。只听风吹过的声音，下一刻，已经着地。
“千雪山已到。”是寒夜的声音，“我会在山外等你。”
睛前是一片平铺铺的白，白地刺眼。环顾四周，除了戚少商二人，和白之外，没有他物。戚少商无法解释这些，之前还是青山绿水，怎么会是一片的雪呢，这就是千雪山吗，无情所说的山中有山吗？可是山在哪？
“这就是千雪山？”
“说出去，没有人会信。会说大当家作梦呢吧。”
“谁能说不是梦呢？”
“大当家，拿你的剑用一下。”
“和你顾惜朝一起，没有事情会是正常的……你干什么，为什么要伤自己？”戚少商抓住顾惜朝的手臂，顾惜朝手腕上刚用剑割开的伤口，正向外流着血。
“很快就会来。”
“雪兽吗？赶快包扎伤口。”
“别动。”顾惜朝扎脱开戚少商的禁锢。伤口一动，血流得更多。
鲜血一滴入白雪中，迅速地溶入，并向四周晕开。随着血的晕开，地面逐渐立体起来，一副雪中的山景展现出来，挂着冰棱的树、覆盖着雪的山石、结冰如镜面的溪水……
“这才是千雪山，要用血才能展现出来，这是它的奥秘。”顾惜朝割开的手腕仍在流血，本就苍白的脸已经开始发青。
“那用我的血吧。”
“随便什么血都行的话，就不需要我顾惜朝了，必须溶有九花的血才可以。我为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很久了。”
“九花？”
“九花，并不是九种花，而是一种晶石，外表从不同的面看是不同的形态，共有九种，宛如九种不同的花，所以广冥寒宫的人才叫它九花。也只有广冥寒宫里有九花。”
“广冥寒宫的人掳走晚睛，不对，是你把她送到他们手里的，为了九花。不仅仅是为了九花，晚晴在那里是最安全，何况还有铁手在。可你怎么知道广冥寒宫在哪？”戚少商的脑子乱了，这顾惜朝满身都是迷。
“我应该怎么说你呢，戚少商，真是知己啊。”顾惜朝笑了笑，“我师父曾救过一个从广冥寒宫私逃出来的人。这个人传了武功给他，并给了他一半九花晶石，助他修练。所以也透露了广冥寒宫的消息，当然只有一点，但也足够了。”
“那……”
“不知是晚晴的命还是我的命好，恰赶上龙小宫主去世，寒宫的人想救他。而我是最好的人选，所以他们才给我九花。为了让我的血液溶入九花，我把九花晶石辗成粉末日日服用。”
“你的武功？”
“九花晶石通过经脉可用来提升功力，但要溶入血液必须散功，所以我的功力所剩无几。”
“你的命也靠九花吊着吗？”
“对。”顾惜朝点了手腕处的穴道，止住了血，身体摇摇欲坠“好了，扶我到那棵树下。”
戚少商抱起顾惜朝走到那棵树下，把他轻轻放下，让他依靠在自己怀里。
“你手中的伤痕？”
“一会儿，我会用我的血吸引雪兽出来，你只需用剑气切断树上的这些冰棱，向它全身射出就可以。我来取内丹。”顾惜朝打断了戚少商的话。
“这些事都太奇怪，雪兽决不会那么简单，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放心吧，我自有方法，因为我是顾惜朝。你，戚少商要保护我，知道吗？”
“好。”
顾惜朝解开自己的穴道，鲜血又开始流了出来，滴下去，迅速晕开。
“快来吧，快来吧……”
似乎只是轻震了一下，一个浑身雪白，远看像熊地物体出现在视线。由远及近，似飘浮过来，一点不如想像中他身体般笨重，轻漂漂就过来了。
近看，才知道，这雪兽有着人的体形，全身布满细缕的毛发，看不到眉目，再说白点就是似用细长毛绳作成的粗大人偶。
“少商，开始。”
戚少商拔出剑，用剑气在瞬间把密密的冰棱切下，成椎状，向雪兽飞射过去。
但在冰棱刚近到雪兽时，只见亮光一闪，全部骤然停止，纷纷落下。戚少商见状，挥剑向雪兽奔去，他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它伤了顾惜朝。
但就在他似乎看到了雪兽的眼睛时，自己的身体如那些冰棱般，骤然停止，如被冰在那儿，不能动分毫。
戚少商看向顾惜朝，他看到顾惜朝闭着眼睛，竟在微笑。
“你骗了我，顾惜朝！”戚少商突然明白过了。
戚少商要嘶吼，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戚少商的眼前，雪兽的毛发刺入顾惜朝的身体。顾惜朝身上的血液延着毛发进入雪兽的身体，而顾惜朝竟笑着，很轻松的将双手插入雪兽的身体，似在拥抱它。
然后，在下一刻，雪兽的毛发与顾惜朝的身体脱离，双双倒下。而在雪兽倒下的那一刻，戚少商身体的禁锢骤然解开。
“惜朝。”戚少商奔到顾惜朝的身体，把他抱在怀里，一探鼻息，竟没有气息了。戚少商慌了神。
“惜朝，惜朝，为什么这样，你不是要我保护你吗？”戚少商把内力连绵地输入顾惜朝的体内，“你不能死，不能死……”
什么流下来了，是自己的眼泪吗？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原来，眼泪不只是女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也是男人的，任何人也不例外。
戚少商一直以为他是恨顾惜朝的，一直以为如果他再作恶，他一定要杀了他。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在他倒下的那一刻他知道，他做不到。那随着顾惜朝倒下的身影，不停抽痛的心在告诉他，他恨他有多深，就爱他有多深。对，是爱，他戚少商承认，他爱他，爱顾惜朝，比爱任何一个人都爱，他戚少商爱顾惜朝。
“惜朝，不能死，惜朝，不能死……”宛如下咒，戚少商不停的念叨着。
“好吵呀……要勒死我吗？”顾惜朝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惜朝，你没死，没死。”戚少商的心身都雀跃着。
“很快……就会死。”顾惜朝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
“惜朝，太好了。惜朝……”
“哪来的鼻涕水……太脏了。”
“我的，我的。惜朝，我们马上走，去找医生，告诉我怎么走。”
“少商……”顾惜朝握住戚少商的手，将手里的物品交给他。
“这是内丹……收好了。交给铁手，他知道怎么做。”
“什么，要交，你自己交。”戚少商觉得顾惜朝就要走了，走的远远的，永远。
“咳……少商”顾惜朝使尽力气，抬起手扶正戚少商的脸，手轻碰着戚少商的眼泪。
“戚大侠，也会哭，说出去笑死人了。咳咳……”
“惜朝……”戚少商想到了离别，眼泪又满了上来。
“一定要交给铁手……救晚睛。”顾惜朝已经没有力气说下去了，“这是我欠他们的……”
“惜朝，你不是说要和晚睛一起离开的吗？一起啊。”戚少商紧紧地盯着顾惜朝，他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了，“你不能骗我。”
“……你先答应我。”
“好，我答应。”
“好……好，戚少商答应的事……没有做不到的，咳咳……”
“惜朝，我答应，但你要活下来。”戚少商从来没有怕过，但现在他怕，很怕。他怕他的世界里不会再有顾惜朝，哪怕是魔头顾惜朝。
“少商……”顾惜朝双手捧着戚少商的脸，细细的看着，“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你，虽然一直很想。想知道戚少商为什么被那么多人喜欢。”
“惜朝……”戚少商的眼睛又润开了。
“花容……让我告诉你……她……爱，你。”
顾惜朝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
“惜朝，大魔头，不是这种死法。醒醒啊！啊……”戚少商的心在这一刻崩然碎了。
“惜朝，醒来呀，你要亲口说爱我才行呀，不是花容，是顾惜朝说爱我才行。”
“惜朝，我想对你说，不是商七，是戚少商想告诉你，他爱你，爱你呀……”
“惜朝，醒来呀，哪怕你继续作你的大魔头，所有的罪过我来担，我来还，只要你醒过来呀。”
……
雪里的血，慢慢的隐去，山在慢慢的消融，原来的平铺的白渐渐地回来了，只留下戚少商紧抱着顾惜朝的身影和那不停的述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入戏太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