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言墨》玲珑之上

4、誓言

　　汽车驶入一栋豪宅，天黑了。
　　衽间兮和林涣走进了屋里。“老爷子呢？”衽间兮问。“老爷去了韩国开会。”“母亲呢？”
　　“含月夫人在屋里，要去叫她吗？”“不用了。”
　　从坐上车开始，衽间兮脸上就一直是一种冷漠的表情，语气也不热不冷，之前在辄伤然面前的
　　那种热情完全不在了，剩下的只有冷谈。
　　虽然衽间兮阻止了林涣去叫含月，但是含月还是听到了动静，来大厅看衽间兮。含月一见衽间兮，就仿佛见到多年未见，上前将衽间兮拥入怀中。
　　“间夜，你回来了，间夜，今天在新学校过的好吗？”衽间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甚至透出一丝厌恶。
　　含月口中的“间夜”，便是她和自己丈夫以前的孩子，但是衽间夜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在两岁那年便离开了人世。含月和丈夫因伤心过度，便决定领养一个孩子。含月一到孤儿院，看到衽间兮时，竟将他认错成了衽间夜。而衽间兮和衽间夜确实有几分相似，便决定领养衽间兮。
　　但这么多年来，含月夫妇二人一直将衽间兮当成衽间夜，很多时候，都是叫衽间兮“间夜”。不错，他衽间兮不过只是一个替代品罢了，替代他们死去的儿子衽间夜。
　　“夫人，您叫错了，这是……”林涣正想告诉含月她抱着的是衽间兮，而不是衽间夜，却被衽间兮示意阻止了。
　　衽间兮勉强做出了一个笑脸：“母亲，我今天过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含月看着“衽间夜”笑，自己也笑的越发灿烂。
　　“母亲，回房休息吧。您身体不好，不要着凉了。”
　　“好，我们间夜最懂事了。”说着，便回了房间。
　　“少爷，你这又是何必呢？”
　　“算了，反正说到底，我就只是一个替代品。”衽间兮方才脸上的笑容，在含月回房的那一瞬间，就消失的彻彻底底。
　　衽间兮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房间里，有着许多小孩的照片，这些照片不是衽间兮的，而是衽间夜的。这个房间，也是衽间夜以前住的。
　　衣柜里的衣服，大多都是红色的，因为衽间夜喜欢的是红色，但这并不是衽间兮所喜欢的颜色。他只能装作喜欢，因为他要装的和衽间夜一样，他必须要让含月夫妇觉得他就是衽间夜。
　　衽间兮没有开灯，房间一片黑暗，他躺在床上，想起在孤儿院的时光。
　　“间兮，你要被领养了。”辄伤然从院长那里听到消息，便跑来告诉衽间兮。
　　“啊？我不要，我要跟伤然哥哥一直在一起。”衽间兮知道自己要离开辄伤然，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辄伤然虽然只比衽间兮大几个月，但却比衽间兮看的透彻。他知道，离开孤儿院对于衽间兮来说没有任何坏处。他不用再挨饿，不用再被欺负，也没有被绑架犯断手断脚到街上乞讨的风险。他只能安慰衽间兮，劝他答应领养这件事：“间兮乖，等你长大以后，伤然哥哥回来找你的，好不好？”
　　衽间兮擦了擦眼泪，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辄伤然：“真的吗？”
　　“真的。”
　　“那我长大以后也要去找伤然哥哥。”
　　“你长大以后，可能都把伤然哥哥忘了。”
　　“伤然哥哥放心，间兮绝对不会忘了伤然哥哥的。”
　　两个小孩拉了钩，做了一个最简单的誓言，最不可靠的发誓。但对于小孩而言，这或许是能遵守一辈子的誓言。孩子就是那么单纯，不考虑任何因素，只做自己，一个简单的誓言便会遵守到死。
　　“明明说好不会忘，结果我没忘，你倒忘了。不过我遵守诺言了，来找你了，伤然哥哥。”
　　被乌云笼罩的月亮终究会出来，微弱的月光照亮了一切，让本来漆黑一片的世界变得朦胧，增添了一丝神秘。
　　清晨。衽间兮几乎是一夜未眠，早早，便来到了学校。
　　“间兮，说，是不是熬夜打游戏了，黑眼圈这么重。”唯白光见衽间兮进教室，第一眼便注意到了他的黑眼圈。
　　“间兮，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辄伤然看到衽间兮如此的精神不振，十分担心。
　　衽间兮看见辄伤然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精神立马好了起来。
　　“没事的，伤然哥哥。”说着，向辄伤然笑了笑。
　　辄伤然看到衽间兮笑，自然也就放心了。
　　“白光，你昨天是不是又熬夜打游戏了？”辄伤然清楚唯白光这个人，没有做过的，是根本不会提的，但是唯白光刚才就提了熬夜打游戏这件事，不用想，昨晚肯定做了。
　　“这……哪有，怎么可能嘛。”唯白光见自己说不下去了，就只能笑。
　　衽间兮将口袋中的薄荷糖给了辄伤然。
　　“这是，薄荷糖。”辄伤然有些疑问。
　　“给伤然哥哥的，知道伤然哥哥喜欢吃。”
　　“谢谢。”辄伤然接过了薄荷糖，但却没有吃的想法。
　　衽间兮见状冲着辄伤然诡异的笑了笑：“伤然哥哥这是要我喂吗？”
　　辄伤然突然想到了昨天喂糖的事，脸不知为什么竟然红了起来。把薄荷糖的包装袋撕开，一把扔进嘴里，没有丝毫犹豫。
　　唯白光向衽间兮伸出了手，衽间兮假装不懂，说道：“你伸手干嘛？”
　　“我的薄荷糖呢？”
　　衽间兮将口袋里剩下的一颗薄荷糖含在了嘴里；“没有你的。”
　　“衽间兮，你还是不是兄弟了，这么偏心，伤然有，我就没有。”唯白光又装出了他那一副哭相。辄伤然看着唯白光这个样子，哭笑不得。
　　“你能跟伤然哥哥比吗？”衽间兮不忘再补充一句。唯白光的“哭声”立马变大了，嘴里一直嚷着“这个世界不公平”。这之间，衽间兮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哭”，偶尔还笑他哭的太假，连眼泪都没有，而辄伤然则是说下一次把自己的给他，但衽间兮又不肯了，唯白光又继续
　　“哭”，直到上课，这才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