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海》云见晚

5、第五章

　　纪杭一回到家就往厕所里冲，用水狂洗脸。洗完后他出去喝了口客厅桌上的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着呆，很压抑的样子。
　　窗外下起了雨，啪嗒啪嗒落在地上，他心里也一上一下，一下雨就更加沉闷了。
　　纪杭伸手拿前面茶几上的手机打开了联系人的页面，手指往上滑着，直到看到“妈妈”的联系人，手指点开，停在拨号的上面，顿了顿又点了一下。
　　“妈，我今天，把人弄医院了，对不起，我没用……”说着说着纪杭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说话也哽咽难言。
　　“我没用……对不起……如果当时，当时我不吵着……不吵着要吃面，您就不会……”
　　“啊！妈，对不起……他有心脏病，我怕……”
　　纪杭哭得抽搐，含糊不清地说着：“我怕我又犯错！”
　　……
　　大概过了十分钟，他哭了十分钟，他放下手机，眼睛哭得红一片，眼角的泪迹肉眼可见，身体微微抽搐。
　　他是真的害怕那个男孩会死，他对心脏病患者格外尊重，纪杭虽然浑，但是混在皮肉，心骨干净，因为妈妈的死，他久久不能释怀，他每周都会去医院看心脏病患者，和那些人聊天。
　　那些患者第一次看见这个蓝发纹身长得凶神恶煞、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社会哥就紧张，但是当那个社会哥放下痞里流气的面具和他们细声细语聊天，他们觉得原来他只是个榴莲。
　　脾气看着就又臭又硬，但是里面软软的。
　　纪杭以义工的身份陪伴了那些人很久，有的时候一周会来几次，都跟那一片熟络了，从他十四岁就来了，那时候他妈妈已经去世三年了，一直坚持到现在，过年都是在医院过的，这么些年，他只为他妈妈，他对心脏病敏感、尊重且害怕。
　　他一直在照顾很多心脏病，可这次却害了乔浪，他怎么能不愧疚？

　　这夜，他哭得放肆，不用摆着架子。
　　这夜，他哭得像个孩子，不用权衡这世间的好坏。
　　世界太复杂，人心就不要像一张网一样了，感情不是那张网上的蜘蛛，但人都是粘在上面的虫。
　　夜很漫长，好像是故意的，让人觉得空落落的。
　　翌日，护士给乔浪换完水后秦舒就早早地在家做好了早饭送来，乔浪凌晨的时候醒了，秦舒怕他醒了饿着，赶夜回家做早饭送到医院。
　　真是个好妈妈，会赚钱又持家。
　　秦舒把餐盒放在桌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心疼，心疼死了。
　　乔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这是有遗传基因的，他爷爷和姑姑都有心脏病。所以从小到大一家人都把他当块玉，生怕磕着碰着了，一家人的爱几乎都注入他的身上。乔琛因为实验室要满世界跑所以一家人都跟着他，他也一直转学，高中后，他提出要在美国念书，直到高中毕业再另作打算，他和他父母磨了好久秦舒才让他呆在美国念书。
　　乔浪在美国才念完高三上册秦舒就让他回国，他不得不回来。
　　昨天刚回来，出去溜了一圈，人就躺在医院了，搁谁谁不担心？
　　秦舒坐在乔浪床边，脸上有几分憔悴，眼周红了一圈，眼球也布满红血丝，晚上担心坏了，但是也不难看出她的优雅和教养，即便是人老珠黄也风韵犹存。
　　乔浪脸上天生的惨白连太阳也晒不红，让人看了实在心疼。
　　乔浪的眼皮突然动了，秦舒脸上有了几分血色，接着眼皮慢慢张开，露出一双深潭似的眼睛，秦舒心里的喜悦在脸上放开，强忍心中的激动轻轻地用英文呼唤他：“Xiaolang, are you hungry I made you some bread porridge. Would you like to get up and have a drink”
　　乔浪眨了眨眼，看了一眼秦舒，秦舒从餐盒里端出清粥，他平缓地用英语回答道：“Thank you, thank you.”
　　“不辛苦，不辛苦！”秦舒含着泪，哽咽地说中文：“以后，出去和我们说一声，别再一声不吭赌气出去了，妈担心……妈妈担心。”
　　乔浪举起手给秦舒擦眼泪，挤出笑容，看了一眼粥说：“妈，粥要凉了，我先喝了。”
　　乔浪刚从国外回来，中文说不惯，现在说中文有些拗口。
　　秦舒止住眼泪，给她病殃殃的儿子喂粥。
　　下午，新铭街六号巷。
　　云州下午人流虽不如晚上人声鼎沸，但是也是熙来攘往，唯独新铭街，那里乱得像地狱，还有一个混世魔王。

作者有话说

　　本小说皆为虚构，包括角色地点，愿青春大好，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