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白日升起一撮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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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被称作父皇的颜岳帝的病情看起来愈发严重，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过后，甚至在嘴角留下点点血丝。再观其颜，白发苍髯下的脸色分明已经青白交加。他的身子干瘪枯瘦，如同干尸一般可怖。
可就是这么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颜岳帝的双眼却出奇的明亮，似乎带有刺芒，刺得每个皇子都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他一一扫过皇子们的脸，唯独没看向太子。
“父皇，您没事吧？”太子颜书其担忧道，顺势在颜岳帝侧旁坐下来，两手匡扶颜岳帝的肩膀。
颜岳帝没答，看着颜书其直叹气，“朕这次叫你们来，是有关于颜国将来的事……咳咳……”说着他又咳了起来，在这麻雀般小的寝室里，当今皇帝的咳声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地在整个房间回响。
皇子们在这阵咳嗽声中，显得神色隐晦不明，引起了颜书其的注意。
坐在他身边的颜书其皱着眉头，抚了抚颜岳帝的背，安慰道：“父皇，不急。您慢慢说。”
颜岳帝看向颜书其的眼神带有些许暖意，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这份暖意瞬间转化为冰冷，眼底的冷漠刚好被正在观察其他皇子们的颜书其忽略。
颜岳帝趁着颜书其还没将心神放在对付他的功夫上，立刻转头，黝黑的后脑勺对着颜书其，正好挡住了颜书其的视线。只见颜岳帝语气不明地对着剩下的皇子说道：
“书其是你们的大哥，身负太子之位，自然是将来的国君——你们可要好好辅佐大哥，将颜国治理安康。”颜岳帝靠在颜书其身上，缓缓说出这句话，眼神却落在了最不起眼的一个皇子身上，
“维儿。”
只听一个庄严沉重的声音响起，颜维撇了撇嘴，走到颜岳帝面前行礼，
“儿臣在。”
颜岳帝伸手，却是将手放在了颜维的头上，轻微摸了几下，“维儿，你一定要照顾好哥哥啊……”
颜维听后惊疑不定，虽面上不显，但内心抛出疑问：
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抬头直视颜岳帝，企图从颜岳帝神情中找寻答案，而此时颜岳帝正慈祥地看着他，流露几分少见的温情。颜维不由得一怔，拨开这些温情背后，颜岳帝到底还有多少亲情可言？
颜岳帝似乎察觉到了颜维的想法，只是一眨眼，他的眼神就变了，变的和以往一样，仿佛
浓稠的感情交织错杂，经过层层包裹后只留下几分陌生。但说仔细点，又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好像还带了点急躁和悲痛。其中复杂程度令颜维不敢再轻易试探，他收回自己的目光。
换回思考，他让我照顾大哥有什么目的？难道是想借机除掉剩余的皇子人选？
几息之间的眼神交流，颜维觉得自己仿佛触碰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
他正想着如何应答，却突然感受到两束目光如同钉子般死死钉在自己背后。
思索中，厌烦感踊跃而上。不用看也知道，目光的主人——颜思明和颜骆。颜维厌恶地皱眉。
他排行第五，是最末位的皇子。他的母亲是闻月国为了两国外交而送来的公主，听说是数一数二的倾国美人，她与尚在年轻的颜岳帝一见钟情后理所当然地进行鱼水之欢，本应凭借着美貌和盛宠在后宫上取得较高的地位，可惜因为难产去世，导致颜维自出生开始便由颜书其的母亲——也就是皇后代养。
然而后宫琐事多，女人间心机数不胜数，不过也幸亏颜维的母亲还没正式进入后宫，故皇后也干脆将颜维当成自己的儿子心腹来养，就连皇帝对他的宠爱也比寻常的皇子多了几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从小到大就一直受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排挤和算计，尽管他无心争权。
颜维瞟了一眼同样站在一旁的三哥颜思明，回道：
“我尽力。”即使他从小就被当做大哥的羽翼培养，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颜岳帝也看出来颜维的勉强，他将手收回去，像是看自己还未长大的孩子闹脾气一般，竟然轻笑一声，
“好，不勉强你了。”
颜岳帝目光一转，声音也随着冷下来，“老三、老四”
就如同队伍出列一般，三皇子颜思明和四皇子颜骆站出来，齐齐出声：
“儿臣在。”
“大哥便是大哥，莫要想着逾规越矩。守好自己本分。”
“儿臣遵旨。”颜思明乍一下被看穿心思，却挑了挑眉，似乎早就知道如此。
倒是颜骆，神色呆若木鸡，也没有应答颜岳帝，他虽然轻弓着身子，但他的目光好似通过地板飘到了天外。
面对这般情况仍旧走神，其他皇子不禁暗自佩服。
“颜骆！你还把朕放眼里吗！”颜岳帝皱眉，随即不满出声，严厉斥道。
“咳咳。”不想气急攻心，颜岳帝又咳了起来。
这一斥如同惊天霹雳，一下子便把颜骆的神拉回来。只见他的身体抖了一下，脚差点就离地一跳三千尺了，他惊魂未定，将目光缓缓从下到上移到颜岳帝脸上，幽幽地答道：“是，父皇。”
明明在场病情最重的是颜岳帝，可颜骆的声音轻得出奇，柔弱地仿佛风声就能掩盖住他的声音，而这声音里却透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死气。
就连颜岳帝也惊了一跳，“老四，你若是身体抱恙，可先回房休息。”
颜骆张了张嘴，但没说话，似乎还想挣扎一下，但看着颜岳帝的眼神，还是顺应答道：
“谢父皇，容儿臣先行告退。”说罢，他就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颜维错觉，他隐约听到颜骆临出门前低声说了一句：
“大限将至，影覆颜朝。”
…………
“好吃香甜的桃子哩！既便宜又实惠！买了绝不上当！”
“客官，我这可是上等的金石玉，蕴含千年灵力……”
“哎哟，我跟你讲，隔壁醉游坊啊，出了个痴情种……”
杂七杂八的喧闹声充斥耳边，也许是被太阳晒热了，玉华街一家不起眼的当铺旁边，立着个算命铺子，趴在桌上的算命先生正慢慢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揉揉眼睛，看向皇宫的方向，正好捕捉到了一小撮即将逝去的鸢紫烟尾巴。
这是紫气东来还是大户人家白日烧烤啊？
算命先生睁着个眼睛，傻傻地想。这么想着，他拿出了一块黑白相间的风水罗盘，上面的指针疯狂摇摆，是不详的征兆。
不对。
他突然嘴角一扬，眼神清明，一改先前慵懒痴傻的气质。他支起手撑着下巴，看着街上热闹的人群，心想：
这是要翻天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白日升起一撮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