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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叶遥放风筝很厉害。他精力充沛,拉着风筝沿着护城河跑,小狐狸的风筝飞得又高又远。

      玩累了他就往回跑,像一颗桃子炮弹似的冲到容珹面前,把风筝递给对方,弯着大眼睛炫耀似的问:“我放得好不好?给你也玩一会!”

      容珹就没那么跳脱。他拉着风筝慢悠悠地走,手上使了巧劲,风筝也高高地扬在空中。河边有同样放风筝的少年,玩闹中踢翻了打水老伯的水桶,看了看水桶,嫌重不愿捡起,嬉笑着跑远。

      叶遥过去捡起水桶,在几个少年每人脑门弹了一下:“干坏事,没收你们的小羊风筝!”他把对方的风筝线拉在手心里,交给容珹,挽起裤管下河打水。容珹拿着风筝看叶遥,不禁想笑。

      几个少年不认识叶遥,却认识“虞三公子”。领头的少年被小弟们用眼神疯狂暗示,支支吾吾地弯腰道歉。容珹道:“去和那位老伯说。”

      叶遥拎着两桶水附和。

      容珹笑着看向叶遥,笑意忽然就有些凝固。

      叶遥长得灵巧,手上的力气可真不小,拎着两个装满水的木桶,不仅健步如飞,甚至还能蹦蹦跳跳。事后还悄悄扒着容珹的耳朵说:“要是有再大一点的桶就好啦,可以给那位老伯多装一点。”

      容珹是决计不会承认他无法做到叶遥这样的。

      后来两人熟悉了之后,容珹假装不经意地问叶遥对五皇子的印象如何,叶遥对叶逢之书童所给画册中的这一段印象深刻,脱口而出:“听说五皇子是个废物,肯定不高不壮,也没有我力气大!”

      不高不壮,也没有叶遥力气大的容珹:……

      出于某种乾元与生俱来的自尊,他没有承认自己是五皇子。这件事一拖就拖了很久,直到叶遥阴差阳错地卷入皇子之间的纷争。

      而现在的容珹正在夸叶遥做得好。

      “是吧!”叶遥拍拍胸脯,“这叫行侠仗义!我娘说了,我以后可以做大英雄!”

      容珹笑着夸他,又拿着小羊风筝问:“风筝要不要还?”

      几个少年一齐看向叶遥。叶遥见他们虽然身着便装,身上却玉佩香囊一应具备,料想是京中大家族的孩子。询问的目光看向容珹,容珹立知其意,说道:“都来自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

      叶遥接过风筝扬起下巴:“那就不还。”

      根据做土匪的原则,行侠仗义,哪有归还的道理?

      少年们纷纷噘嘴。远处少年们带着的家丁想围上来,却被暗处跟着的容珹的人制止。

      叶遥又敲了少年们每人脑门一下:“走啦!风筝归我。”

      他牵着小羊风筝,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前面,容珹牵着小狐狸和他并排离开,临走时瞥了那些少年们一眼,少年们如坐针毡。

      不知是谁哭丧着脸嘀咕:“虞三公子怎么会到河边来?”

      要说五皇子满脸病容,文不成武不就,颓废得令人不想多看第二眼,是京城各大家族关门教子的反面典型,那虞三公子之类的优雅文士就是正面典范。欺负老人被虞三公子当场抓包,假如让他们家长知道了,又少不了一顿好打。

      只无人知道,惊才绝艳的虞三公子和一无是处的五皇子实则是同一人。

      真正的虞三公子有佛缘,已经剃度出家。容珹从匈奴回来后落了病根,又赶上兄弟们夺位的湍流。为了保护母亲和弟弟,他故意营造了体弱多病的形象。

      等弟弟长大,他主动退出权力争夺,营造五皇子废物的形象,暗中则用虞三公子的身份笼络人脉,帮弟弟做事。由于是表兄弟的关系,容珹和真正的虞三公子长得有几分相似。他又行事低调,所以身份一直没被拆穿。

      “算了算了,快走快走。”

      少年们狼狈散了。

      这几日容玙已经启程去了江南,并写信告诉容珹计划实施得十分顺利。弟弟一走,容珹多了不少闲暇时间,他乐意接近叶遥,陪着叶遥东走西逛。

      那日的小羊风筝提起了叶遥的兴趣,叶遥摩拳擦掌,主动要做烤全羊给容珹尝。容珹欣然同意,两人去挑小羊羔。

      叶遥站在高高的围栏旁,下颌搭在手背上,踮着脚指着围栏里面,兴致勃勃地对容珹道:“你看那只小羊好漂亮!”

      容珹宠溺点头。下一秒叶遥就对老板说:“就要那一只。”

      容珹笑得颊肌上扬,又觉得叶遥非常可爱。

      之后他就发现猜中叶遥想吃什么并不难。比如买糖人,叶遥夸小狐狸形状的糖人好看,那么买这个准没错。再比如买糖糕,叶遥说桂花糖糕上的桂花洒得像一场细雨,他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对老板说:“把这些都包起来。”

      叶遥开心:“你怎么知道我想要?”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被叶遥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容珹特别有成就感。

      直到有一次他带叶遥去他在外面的私宅,叶遥在墙角看见了红色的蘑菇,红伞伞上有白点点。叶遥弯腰盯着蘑菇夸道:“很漂亮!是特意种的吗?”他以为这是中原人新发现的园艺材料。

      容珹大惊失色:“这个不能吃!”

      叶遥:……

      他的脸颊鼓了起来:“我当然不会吃啊!”

      容珹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叶遥气得锤他,容珹作势要锤回去,两个人在容珹的私宅里你一下我一下地打来打去。

      叶遥为了躲容珹,跳到了矮墙上,看见容珹被他惊得嘴唇微微张开,觉得十分有意思,又笑吟吟地跳下来,气也没有了。容珹下意识地张开手去接,就像去接一颗扑到他怀里的小甜桃。

      可爱极了。

      他抱着叶遥,心跳都比往日快些。叶遥说:“带我看看你府里其他的地方吧!有什么好玩的吗?”

      容珹:“当然有。”

      于是他的私宅就成了叶遥除了叶府之外最熟悉的地方。只是容珹很快就忙了起来,不能经常叫叶遥出来了。他正在联络朝中官员设计太子,让太子的人失去了一些重要官职。

      因为容玙这时正在江南“焦头烂额”地治理水患,太子首先怀疑的就是六皇子从中搞鬼。容珹再从中使些计策,把线索引到六皇子那边,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太子在政斗中吃了亏,身为太子党的叶东林焦头烂额,愈发没有心情管叶遥的事情。

      但叶逢之看不惯叶遥这么潇洒。他是乾元,父亲对他寄予厚望。最近朝中事故频发,父亲给他的压力太大,令他终日眉头紧锁。相比之下,叶遥每天兴高采烈的,叶逢之看了就觉得难受。

      都是叶家人,凭什么叶遥活得这么自在?

      就算叶遥是私生子,是坤泽,叶逢之心里也十分不平衡。于是他每天出门前回家后,凡是能见到叶遥的时候,就明里暗里地用话挤兑叶遥。

      容珹因为忙着,有一段时间没来找叶遥。叶逢之问:“你的朋友怎么不来找你了?”

      叶遥:“最近有些忙。”

      叶逢之:“有什么可忙的?”他嘲讽叶遥:“你交的都是些都什么朋友?一些不掺和正事的中庸公子哥儿罢了。京城里有很多有名的坤泽,你可以认识认识他们,学学坤泽该怎么做,别成天出去疯。像你这个岁数的成年坤泽,哪有这么野的?”

      叶遥进京之后,不是没认识过京中的坤泽。但那些坤泽自恃气质优雅,对来自北疆又是私生子的叶遥嗤之以鼻,和叶遥玩不到一块儿去。叶逢之不是不知道,只是故意拿话奚落叶遥。

      叶遥道:“你被爹附体了?烦人精。谁让你来这里堵我,你看看这是哪里?”

      叶逢之:“茅房附近,怎么了?”

      叶遥龇出小虎牙威胁。他长得可爱,即使是在放狠话,叶逢之看着也软绵绵的,没什么威慑力。叶遥说:“再乱说话,我就在这里揍你。”

      叶逢之:……

      他重重哼了一声,根本不怕。想着时间快到了,叶逢之暂时放过叶遥,拿着他爹要的公文走了。他本是回家来拿公文的,路过这里看见叶遥就上去嘲讽,没想到反而吃了点亏。

      叶逢之记仇,既然叶遥最近没有人邀,他谎称某些场合对叶家很重要,主动带叶遥去见他的朋友,但目的是制造信息差,让叶遥出丑丢脸。

      比如故意在家里指着孔雀的画像告诉叶遥是山鸡,然后引导叶遥在聚会上对着孔雀说出山鸡这个名字,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叶遥自行领悟到真相,不高兴地垮下脸。叶逢之笑出眼泪。

      叶遥磨牙:“你完了。”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叶逢之浓浓的恶意,打算给对方一个教训。他知道叶逢之有喜欢的消遣方式。类似容珹喜欢写话本排解压力,叶逢之喜欢遛鹰逗狗,院子里就养着一只极品鹞鹰。

      叶逢之宝贝那只鹰得紧,不仅喂的都是好肉,还隔三差五弄些野味给它。

      叶遥把那只鹰射了下来,半夜挂在叶逢之床头。第二天早上起床,叶逢之脸上落了两只爪子,他迷迷糊糊地一抓,惊叫声传出半里地:

      “叶遥!!!”

      北疆鹰多,连放小鸡的小孩都会拿着弓箭比划。要问叶府谁既有胆量又有能力射杀他的鹰,非叶遥莫属。

      叶东林上早朝去了,没听见这撕心裂肺的响动,否则必然要骂。叶遥一身红衣推开房门,歪头问气势汹汹向他的院子冲来的倒霉弟弟:“什么事?”

      “你干的好事?!”

      从鹰身上拔下来的箭被扔到叶遥身前。叶遥徒手接住,握住箭杆,铁箭头往前一指:“再那样对我,下次就轮到你。”

      叶逢之瞪着叶遥,喘气声宛如拉风箱。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叶遥。而且叶遥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也不可能禀告父亲为他做主。一旦听说他身为乾元被坤泽整成这样,叶东林只会骂他没用。

      最终他咬着牙说:“好,叶遥,你够狠。”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叶遥:……

      这个弟弟,简直没有他从前见过的匈奴人一半凶。

      自此之后叶逢之收敛多了,而叶遥也发现了堵这个弟弟嘴的绝佳说辞。

      起因是叶逢之不长记性,又对他说一些什么“果然是小地方来的蛮夷”之类的话时,叶遥指着鼻子告诉他:“我在匈奴边境闯荡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玩泥巴呢!”叶逢之顿时哑了。

      本朝兵力不强,所以力量相对较高的乾元社会地位更高。对于兵强马壮的匈奴人,人们又恨又怕。叶遥能在本朝和匈奴的边境生活那么久,叶逢之心里还是有些佩服的。

      但他嘴上逞强:“切,也没见你有多厉害。”

      他扫过一眼叶遥的母亲给叶东林的信,信上说叶遥只是北疆的寻常坤泽,不会阴谋算计,也不参与寨子里的事。所以他觉得叶遥除了胆肥性子野之外,没什么特殊的。射箭这种事,他也能做到。

      叶遥模仿他的语气嘲讽回去:“切!”

      叶逢之不认输,他说:“就算你在边境混过,有几分本事,那又怎么样?你的朋友们多久没来找你了?一个坤泽做成你这样,肯定没有朋友。”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马蹄声,一座小轿停在叶府门口。来人十分客气地递上请帖:“我家公子来请叶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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