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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Tp.2嗜酒童子 ...

  •   山水一程,三生有幸。
      不过卯时,情阁二楼便点了烛。
      苏深在书桌前整理一些符咒。苏氏虽然是炼器世家,但但凡是修仙得道之人大多都是依靠剑法得道,所以苏深首先就把他的佩剑放在了书桌右侧。那把带着仙气的佩剑,除了剑鞘上刻着单调的花纹以及它的名字以外,再无雕琢。
      侍奉童子轻轻敲了敲门,朗声道:“公子,昨日那位公子到了。”
      “这就来,请他稍等一会儿。”苏深回道,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是。”
      苏深把一些符咒带上,拿起剑便出房,下了楼。沈流觞正在院中等他。
      苏深扬声向他招呼:“沈小公子!如此之早啊!”
      “嗯。”沈流觞看着他手中的剑,应了一声。苏深意识到他在看自己的剑,笑笑,下意识把剑向后移了移。
      “公子!早去早回啊!”侍奉童子站在屋里扬手道别。
      “好!”
      苏深和沈流觞走出坎博院,坐船来到江流乡。
      江流乡曾经是临安商贾对外交易的必经之地,所以比一般小镇繁华些。只不过因为最近小镇似乎有闹鬼之疑,所以方圆十里的商贾宁愿绕远路,越险路,也不愿来这江流乡。传闻从正月里开始,江流乡里的乡亲便出现异常:有的子时在街道上游荡,有的大半夜胡言乱语还骂人,有的无缘无故跑去跳河,有的睡醒一觉突然发疯拿刀砍人,有的还去寺庙里砸神像……诸如此类,数不胜数。不过貌似这一切都是在一个特定的时间段发生?
      虽说谣言传的那么神,可当他们落步江流乡时,却是一片祥和,丝毫没有传闻中的那股邪气。只是已经三月里,江流乡却还是灯笼高挂,炮声四起,大街小巷都还摆着春联年糕摊子。苏深一下岸,就拉住一个乱窜的小孩子,蹲下身,温声问道:“小朋友,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放鞭炮呢?”
      那个小朋友转过头,笑嘻嘻地回答:“大哥哥,今天是除夕啊!大哥哥莫不是不知道?”
      苏深装作恍然大悟,笑着摸了摸小孩子的头,道:“呀!这几日奔波劳累,忘了日子,还好,你提醒了哥哥哦!”
      可那小朋友笑嘻嘻地似开玩笑般说了一句:“哥哥是乡里人吗?我怎么没见过?”可还没等苏深回答他,就呼啦呼啦地跑开了。
      苏深站直身子,拍拍旁边的沈流觞,问:“沈小公子,你说,这江流乡会不会真的有什么阴魂鬼怪吧?”
      沈流觞挪了挪脚步,似是不喜欢别人触碰他。
      苏深收回手,笑而不语。
      “苏公子,这里是苏氏领地,有没有阴魂,不用沈某判断,你自有想法吧。”沈流觞沉声回答,手中却早已备好了符咒。
      苏深不置可否,只是拿出一张符咒,冲他摇摇,往符咒里注入些许神识,那符咒便暗了下来。那符咒的上方偏向了西方,看来阴魂的源头或者聚集点就在那里。沈流觞似是无意地轻轻拉了拉苏深的衣袖,苏深偏过头,他却立马放开了,耳尖微红。率先向符咒所指方向走去。
      那是江流乡的祖坟地之一。
      坟地里黑烟环绕,就连上方的天空也是阴沉沉的,倒是周边的林子怪异得很。“一般来说,有阴魂的地方大都草木衰落,生机皆无,可这些林子却是草木繁盛,生机盎然,所以,要么此物不是阴魂作怪,要么就是擅长迷人心智的高级魔魂。”苏深指着那坟地,笑意满满地对身边人说,“沈小公子,我说的对不对?”
      等了半天没人应答,苏深觉得有些不对劲,偏过头看,竟发现沈流觞一直盯着另一边的一个黑漆漆的洞穴,那个看起来年代久远,洞口垂还挂着层层叠叠的翠绿藤蔓的洞穴。苏深也盯住了那洞穴许久,突然发现藤蔓上有血迹。他快步拉着愣神的沈流觞到那洞口,掀起藤蔓仔细观察。洞里面漆黑一片,却隐隐约约有叮叮咚咚的流水声。苏深正要往里走去,却被沈流觞拉住,他示意苏深不可莽撞。苏深只好放下藤蔓,放下了想要继续探索的欲望,随沈流觞离开了洞穴,亦步亦趋地到了坟地。
      他们穿过边上的小坟堆,走到坟地中心,在一块做工精致但沾满鲜血的墓碑前。苏深用手指轻轻叩了那墓碑,抹去陈年堆积的灰尘,看见了这座坟墓的主人的名字,“云游道士荀攸之墓”。荀攸那时是临安一带有名的道士,曾经用符咒除过许多邪物,只可惜后来因为贪恋急于求成之法,最后玩火自焚,被符咒侵蚀了灵识。那时的人们非常敬重他,但是又害怕他尚未除灭的邪物回来,所以把他的坟墓棺木埋在了这西方大山深处。不过,久而久之,已经很少人记得这位道士了,曾经孤耸于山里的坟墓,到现在成了一望无际的坟场。
      “苏深,你知道这里埋的人是什么来历吗?”沈流觞看着道士旁边的一座小坟墓,问苏深。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沈小公子会相信吗?”苏深颇有深意地打量了一下沈流觞所说的那座坟,又看着沈流觞的脸说。
      “信啊。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沈流觞也对上了他的视线,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正在他们谈话间,蓦地,一道血腥红光划过,整个坟场陷入了无边怪异的血海。而周边的林子,却仍是一片生机。苏深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突然开口,淡漠的语气不似他:“那座坟,是嗜酒童子,那道士麾下唯一的弟子。”顿了顿,又说:“也修了邪道。”
      话音刚落,坟场入口便有了一道腥红的身影,大概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黑发红眸,红衣黑坛,黑灵佩剑。他不言语,只是一步一步向苏深走来。他走得深沉,走得沉默,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苏深手握剑柄,随时都有可能拔剑出鞘,但视线却从未离开过少年。他眼里闪过一个重影,好像曾在几时也有一个这样的人朝他走来。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眼神也涣散开来。突然,一个人猛的拽了他一下,他的手臂有点麻。
      拽他的那人见他没反应,又拉住他的手臂摇了几下,他还是没有反应。“苏深!”一声怒吼终于唤回了他的意识。苏深回过神来,红衣少年已经站在了据他半米不到的地方,腰间的酒坛晃荡。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搭上了他的肩。是红衣少年,他抬起头,一张清秀书生模样的面孔映入苏深的眼帘。“清羽公子,甚久未见。”温润的嗓音加上那清澈纯真的笑容,若不是那张惨白的吓人的脸,或许他真的会是个少年。
      苏深就这样盯着他,没有言语。倒是沈流觞上前一步拽过苏深,冷着脸对红衣少年说:“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还有……”他看了一眼苏深,又说:“你为什么会认识苏深?”
      红衣少年收回悬在空中的手,疑惑地看着沈流觞防备的眼神道:“我是许听啊,清羽公子帮我师父滞留于世的魂魄超度了啊。他是我的恩人。”他又看看被沈流觞拽住的苏深,不解地笑笑。
      见他二人不再言语,许听便解下腰间的酒坛,豪气地递给苏深,笑晏晏地说:“清羽公子,喏,这是你最喜欢的酒,我特意下山给你买的!”声音清脆,不似诳语。沈流觞这才轻轻地松了手。苏深也恢复常态,接过酒,豪饮一口。
      “许公子,你可知山脚下的江流乡有何异常?”苏深打量了一下酒坛,笑脸盈盈地问。
      “知晓。”许听半晌才回答他。
      “那许公子,你可知为何会有这些异常?”苏深追问。
      “当然知晓。”许听正色看他。红衣翩翩,发丝飘扬,带着一种奇怪的自信。
      “可否具体?”苏深嘴角的笑意僵住,原本拿着酒坛的手一松,“哐当”一声,酒坛碎了,剩下的残汁余酒洒了一地,而被残汁溅到的地方,嫩草枯萎,坟石裂痕。
      许听神色难看地看着他,抽了抽嘴角,道:“那些人,被……”话说一半,他突然拔剑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沈流觞。沈流觞反应过来之际,剑已经距他不到半尺远,当他正要用符咒削弱那剑的威力时,苏深徒手握住了剑身。此剑虽不是上品宝剑,却也是锋利无比,光是铁都有可能削断,更何况是凡身□□。苏深紧握住剑的左手渗出了血珠,他不顾疼痛,用力一挥,剑被甩出去几丈远。只不过,他的手血流不止。
      沈流觞看着苏深血流不止的伤口,皱了皱眉,正欲反击许听,可是他消失了。
      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流觞取出袖中的银纹荷包,倒出些药草,涂抹在苏深的伤口上,顿了顿,犹疑地问:“你认识他?”
      “不认识。”苏深疼得眉头拧做一团,却还是闷哼着不喊出声。
      “嗯。以后不可莽撞,手,对于握剑之人可是很重要的。”沈流觞放轻了力道,语气中含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难不成看他捅你一剑不成?”苏深勾唇一笑,虽脸色苍白,却还是那副轻浮爱撩人的样子。
      沈流觞一听,刻意加重了力道,登时疼得苏深大叫:“嘶——我好歹也救了你,你就不能轻点嘛?我手废了你护我啊?”
      “有何不可。”沈流觞笑道。
      在那待了些许时刻,沈流觞就扶着苏深离开了坟场。
      嗜酒童子的墓碑上头,那个红衣翩翩的少年依旧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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