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冰心如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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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春末，天气还暖之时，可秦无言所站之处却如寒冬腊月，连站在他身边的人也只觉阵阵冷意袭来。
听得秦雪丹问话，秦无言简单答道：“路过。”
依旧是没有感情波动的口气，加上那张诡秘可怕的面具，使得他这一句简短的答话都透着森森寒气。
莫祈祈见他一双爪刺上满是未干的血迹，心里已明白几分——他多半是刚在附近解决了死亡柬的目标，又听到秦雪丹的声音，便顺路过来看看。正揣测着他是否有其他来意，只听秦无言又开口道：“祈，昔日之约已过三年，你该记得。”
莫祈祈面色一寒，冷冷道：“不是还有两年么？你放心，我记着呢。”
“……已去三年，你仍不改初衷，也罢。”
秦无言不再多说，转向秦雪丹道，“你也玩够了罢？随我回雷泽去。”
秦雪丹面露难色，瞟了一眼路边瘫倒的小女孩，秦无言却已在话音未落之时便纵身跃出百米之外，虽没有出声催促，可她知道再不跟上去便要惨了，只得匆匆朝莫祈祈道了声别：“莫姐姐，坠儿且交给你，我先回了，来日再见。”
说着，她也几个纵跃，向着秦无言的方向追去。
见二人片刻间便不见踪影，莫祈祈怔了一会儿，这才上前将小女孩抱起来，掐了下她的人中将她唤醒。小姑娘醒转过来之时还有些迷茫，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秦姐姐呢？”
“你秦姐姐有事走了，我留下替小荷疗伤——这里离你家远不远？”
“不远，秦姐姐抱着我，跑了一小会儿就到了。”
莫祈祈心里苦笑：魍魉身手敏捷，本就比寻常人行得快些，倘若用上化血之术疾奔，便是马车也会被轻易追上，这一小会儿还不见得跑了多少路程。
想到此，她看了看天色，估摸着一个来回大概可以在傍晚前后回到冰心堂，于是对坠儿安慰几句，抱着她向来时路上走去。
待她帮小荷疗好腿伤，刚巧有辆从木渎镇前往冰心堂的马车经过，她便顺路搭了车，赶在午时之前回到了师门。
远远地看到师门入口处的石碑外正有些冰心弟子替前来求医的病人治疗，莫祈祈松了口气，放慢脚步向石碑亭走去。亭外的药房使者看到她，笑着打了声招呼道：“莫师妹，师傅才问过你回来没，你可巧就回来了。”
“师姐。”莫祈祈微笑道，“堂里还好吧？”
“说起这个，前阵子总有他派门人前来拜访，而最近师傅师伯们显得有些忙碌，似乎在商量什么大事——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情我是不知道了。”
正说着，一个后辈弟子牵着个病人过来询问药材的事，莫祈祈示意她继续忙，自己则走进了石碑后的隧道，向着冰心内堂而去。
行过蜿蜒的隧道，踏入溶洞大厅，顺着旋转长阶向下而行的莫祈祈听着耳边丁冬作响的滴水声，正想着心事，前方忽然传来一声由远而近的马嘶，她下意识地避开，却听得那马上之人勒马而停，惊喜道：“祈祈，你回来了？”
“紫芪，”莫祈祈也是喜出望外，“真难得我们能在堂里遇见——师伯可是又给了你任务？”
“红石峡的村子出了奇怪的病症，师傅让我先过去瞧瞧。”
云紫芪轻拍马脖安抚，脸上喜悦之情难掩，“我们可有两个月没见了，每次都错过，可惜今天我又急着离开，不然一定好好和你聚聚。”
“以后总有机会，我过两日要去流光城，届时路过红石，若你还在，我们可见得一面。”
云紫芪与莫祈祈三年前同日入门，关系要好，只是一个跟着七品岐黄医者夭苦儿习医药之术，另一个则跟着九品冰心子午针华西柳修习针灸之术，出师之后常年在外，却是很少再相见了。
云紫芪惦记着师傅的嘱托，又仔细瞧了会儿好友的模样，惋惜道：“祈祈，时间不早，我得赶紧走了，不然晚间赶不到映日菏塘，住不着店就糟了——薇儿倒是还在堂中，前几日她受命替华湘师叔教导后辈弟子岐黄术，一会儿你见了她，可别认不出来了。”
“她也出师了？这我倒要瞧瞧。”莫祈祈笑道，“你快去罢，耽误了时间徒增麻烦。路上可多加小心。”
“恩，那我可先走了。”
云紫芪点点头，回身催马前行，顺着长阶向洞外而去，莫祈祈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这才向执事堂走去。
远远得便见到执事堂外有几名九品到七品的医师正向后辈弟子授课，莫祈祈仔细看去，却没见到恩师华西柳的身影，转头向另一边望去，却见金莲北侧华湘的位置上站着一名发嵌兰枝的绿衫女子，正是莫祈祈的同门师姐兼好友艾薇。
艾薇入门时间比莫祈祈和云紫芪要早，可出师时间却晚了许多，倒不是她学得不精，而是华湘为人严厉，要求甚高。这一拖再拖之下，本就性格柔弱的艾薇眼见同期弟子一个个出师，只有她还没有眉目，自惭形秽间愈发少言寡语。这本不是什么好兆头，华湘也渐渐看出不对，表面虽然依旧严厉，却没再为难于她，这一次只略一考验便让她出师了。
此时她身边正站个稚龄少女，身上穿着刚入门弟子的装束。那少女一副委屈模样，垂首听着教导，莫祈祈走近一些，只听艾薇说道：“……其花枝高一、二丈，叶片厚大，初生青，后渐黄赤，芽间一般生白色小花，你可记得了？”
“记得了。”
听少女语气敷衍，艾薇面色微变，却还是温言道：“那你幼倩师伯让你取巴豆三株，你怎采了三株白芷回来？”
少女委屈地撇了撇嘴，嘟哝道：“那花花草草都长得一副模样，怎能分得清。”
“你若不识草药，又怎能治病救人？”
“我宁愿去学针灸之术，只要拿针刺上一刺，病就全好了，也不用费力去记甚么花和草。”
听她此言，艾薇脸色更是难看，可她咬着嘴唇，却怎么也说不出训斥的话来。莫祈祈见她这副神情，看上去竟比那少女还要委屈上三分，不由摇了摇头，笑道：
“你便是学了针灸之术，还是要费力去记那甚么花和草的，而且不仅要记花和草，还要记人身上各路经脉穴位，可不见得比现在还要简单。”
说话间她已来到两人身边，“白芷春生叶，叶阔三指许，开微黄花，常取其根。我便是修习的针灸之术，却也要将草药知识全数记牢才能出师——若无法掌握医疗之术，又怎能称得上是冰心弟子？”
说着，她对艾薇一笑：“薇儿，好久不见——恭喜你出师。”
“祈祈，你何时回来的？”
见到莫祈祈，艾薇转瞬已忘了刚才的不悦，满心欢喜道，“刚才还和紫芪提到你，你来时可见到她了？”
“见到了。”莫祈祈一边应着，一边见那少女好似又在走神，摇头笑道，“薇儿，这姑娘看来和泠儿一个性子，你不如便和华西卜师伯一样教导，说不定又能教导出一个泠儿。”
艾薇显然也注意到那少女的状态，苦笑道：“我若能和西卜师叔一样刚强倒好了——希颖，你可是在思考我讲的东西？若不是，便早早把心收回来罢。”
少女听到自己名字，不由打个激灵，面露苦色。未待艾薇再说什么，她重又低下头去，一副委屈模样。
莫祈祈见她这样，只觉好笑，却因不是自己弟子而不好多说，只对艾薇问道：“我且去找我师傅复命，你可见着她了？”
“我师傅和西柳师叔奉堂主令去了流云渡，还未回来。”艾薇看了眼华西柳空着的位置，蹙眉道，“最近在堂里总觉得不如往日宁静，许多人进进出出，却不知是为何……对了，此时堂主正和其他师叔师伯在执事内堂议事，你若要见她，怕是要等些时间了。”
“我知道了。”
莫祈祈点点头，告别离开。
她这次回来本想找到师傅复命，休息半日便赶往中原流光，却没想到师傅不在。此时虽说堂里似有大事，可商讨起来却不会让她这样的低阶弟子参与进去，莫祈祈无聊片刻，心想：与其闲着，不如去任务宣帮着做点杂事，也好过无所事事。
这样想着，她便沿金莲东侧的长廊缓缓而行，向着任务宣方向而去。
途经执事堂大厅，莫祈祈本想悄然走过，却听得堂内冰月谣声音忽然提高，似有怒意：“九渊卧灵珠被劫岂是小事？太虚与弈剑门人均来求助，你们所谓‘观望’却是观望何事？观望锁妖塔倒妖孽肆虐？”
“堂主，此事甚是蹊跷，九渊卧灵珠本安置在云麓仙居，由南柯仙人照看，却为何会被人雇佣通缘镖局之人将其送往翎羽山庄？”
也许是因为冰月谣语声过高，答话之人也下意识地提高了声音，“周易夫对何人托镖闭口不语，云麓仙居也没有任何动静，这里面有极大的问题，冰心堂不可轻举妄动啊。”
听得他们对话间的内容竟是和通缘镖局惨案有关，莫祈祈不由放慢了脚步，聆听起来。
冰月谣听到如此解释，静心思索片刻，开口道：“此事与云麓关系重大，我们且先派人去云麓仙居问过，然后再做定夺。龙贤——”
“在。”
“你身负医典看护之职不可离守……可去通知藿香亭的梓兰和梓辛，让他二人往云麓走一趟，另外——”说到这里，她忽然向堂外望去，朗声道，
“堂外的三代弟子可是华西柳的徒弟？想听的话，进来便是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冰心如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