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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草木 ...

  •   喜欢一个孤高遗世的美少女,很累,大概率会被她的冷笑话冷死,少概率会激怒她然后挨揍,极小的可能赢得她的爱。为什么严蓝能找到这么个极小值呢,因为她先多次求导,反复分析,才得出的这么一极值,她俩冷笑话能讲到一块儿去。这是挺玄学的事儿,大概是,不久之前,严蓝在走廊里,听到了离离一贯冷淡的声音变得愤怒,她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直接就冲进去找人,然后跟比她们高还壮的高年级男生打了一场不怎么优雅的仗,结果是离离后背青紫了一大片,一个礼拜才消下去,而她的胳膊几乎吊了半学期,怕发炎化脓连着去打了很久的针,最后还留疤了。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可以不顾树立的乖乖女形象去帮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所以,严蓝判断,要么是自己当时脑子瓦特了,要么,莫离对她而言并不是无关紧要的人,就像她脑子都蒙着也能跟人说客气话一样,一种肌肉记忆。她的身体自我决定了这时候要说什么话,判断出在那个女孩有危险的时候要立刻动起来。

      既然身体都判断了冲上去,蓝蓝也就跟着直觉走了,不要想那么多,只要知道赢得高岭之花的爱有多爽就成了,学一学这位大师身体力行地教她的“一碗水端平”法则,偏心地明明白白,那叫啥?“我见众生皆草芥,唯你是青山”,就内种感觉,爽翻天。互相捅刀子的爱情有啥值得留恋的,俩个人在一块儿,都开开心心的,夺好啊!如果不行,那好聚好散嘛,咱俩人都没啥问题,就是两块拼图,拼不到一块儿去罢了,谁也没错。何况,严蓝其实也明白,如果莫离想要活得轻松一点儿,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也不乐意听同学真真假假的同性恋玩笑。
      情窦初开年纪里的爱本就不容易了,小猫小狗的爱没有低层建筑,一不小心就散了,能牵着莫离的手一分钟那就牵一分钟,她很后悔拦不住离离的时候急了,吐了块象牙,骂她缺父爱。再怎么样,即便是她们中的谁,腻歪了,心烦了,改主意了,其实也没必要闹成这样,不过是严蓝意难平,凭什么啊?你是疯了还是傻了,想要一个普通的异性恋家庭不是不可以,蓝蓝什么时候说过以后就算分开了也不要“恢复正常”?甚至都没有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二人到底什么关系,心照不宣换种角度就是只管黏人不用负责,想要改变都可以好好说的。
      你一言不发就一个月大变身算怎么回事?真碰到了捞你出原生家庭的人,严蓝也不会表现出烦闷,你看你找的那个玩意儿吧,犯法了你知道吗?止不住口出恶言。

      知道怎么回事的严蓝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拔喽,再把脑子里进的水倒出来,怎么那么欠呢,离离已经很难了,还要刺激她。
      根本就不是莫离找的,不是她愿意不愿意的问题,她不愿意能怎么样呢?她说了算吗?很难找到一种贴切的比喻,这糟心事儿谁又能想得到,神经病出现的概率略微大了一点儿吧?先是飞来横祸,莫离躺着也中枪,莫名其妙地被罗曦盯上了,后来不到为什么这位趣味高雅的男士沉寂了小半年儿,有了防备心的平川警官都扑了个空,正当大家都要忘了卡片的事情时,偏偏又在雨秋警官出现的时候返场,顺理成章就把袭警的道德压力甩给了莫离。
      最神经病的当属纪琰了,严蓝恨得水杯都要捏碎了,请先解释明白为什么要带莫离去歌厅摸其他社团的底儿,让我们离离暴露在一帮危险分子面前,再解释明白,凭什么纪琰大爷就把反杀□□头子的任务交给手无寸铁的离离了。

      纪琰同志最好解释明白走捷径的行为,还是那种一脚滑就让别人粉身碎骨的捷径,咋就能指望初中生背负这么艰巨的任务,而且竟然买过了人身意外险,是不是可以怀疑老大爷就是拿普通人当炮灰的?
      某些人在那说,“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出其不意打他个自闭。”
      行了吧,严蓝听这些个话就闹耳朵,莫离家已经有一个自闭的了,不要作死了。某些卧底多年的老大爷时已经卧到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吗?还说什么——
      “放别人身上一辈子阴影,放莫离那都不叫事儿。”

      瞬间就把蓝蓝的体温跟血压双双引爆了。

      严蓝就感觉浑身的血液全涌向了大脑,脑门逐渐升温,很快就能把手里这杯水再烧一遍了,心脏怦怦地跳,每次喘气都牵动那块肌肉,气极了原来是这种感觉,感谢纪琰教会了她怒极反笑的行为呢。

      纪琰对莫离有偏见是小范围众所周知的事,打平川警官试探他的时候,这玩意表现得还算正常,把离离当小小子啥的,倒也说得过去,身为离离家常客的严蓝格外地清楚,不止如此,老大爷看离离不是看小男孩儿那种,而是看马上要进少管所的小男孩儿的那种感觉。就是就是,做好了一旦小莫离跨过界限就要大义灭亲的准备,跟防精神病一样防她违法犯罪,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爷以己度人了,自己有病看谁都像精神病。
      纪琰还有理有据,理论依据:“凡是能放下母爱的人一律以反社会处理。”事实论据:雨秋警官家里养小动物,那时候还不怎么忙,也没到跟人你死我活的紧张地步,跟猫猫狗狗周围小孩儿成天玩儿的可开心。那天周末,雨秋带着莫离纪琰俩拖油瓶吃烤肉,回家晚了,狗狗饿了跑出去跟邻居要吃的,傻乎乎没注意,被车撞死了,可怜得不行。雨秋到家的时候心都要碎了,看着小狗已经是救不回来了,除了埋了也没什么办法,可他不忍心看血肉模糊的小可怜。
      是莫离一言不发地找了铁锹,挖了坑,把小狗拿过去放到了坑里,埋好。纪琰记得他自己当时抱着胳膊冷眼旁观,看着比铁锹矮很多的小孩儿费力地挖坑,随意地用自己的双手拿起狗狗的尸体,放到坑里埋好。认认真真洗干净了手跑去已经傻眼的那雨秋面前邀功:
      “都处理好了,雨秋不要难过。”

      此为其一。其二,小莫离对生命极其淡漠。表现在就好看那些个血腥暴力的电视节目,没一丁点儿的不适,去年夏天暑假放学回家看那个救援落井婴儿的节目,纪琰进来就被电视里的挖掘机轰鸣声打出了暴击,丢下家伙事儿去洗染血的衣服,莫离对孩子的哭声不感觉揪心,救上来了也没什么如释重负,一条人命对她而言想必也不算什么吧,只要不是她亲近的人,都无所谓吧。
      所以说纪琰会执意要她参与自己的任务,带着她去现场,回来让她动手给自己缝针。这里面的逻辑,严蓝就是心理学大师也捋不顺,反正纪琰大爷是挺认同自己的判断的。要是一辈子不让莫离看看现实的世界,把她保护在温室里,那她长大了哪天碰到路上出车祸,看见了血,那当场就疯啦。要在小崽儿没有做出什么事儿之前告诉她,电视栏目没拍出来的是落井婴儿亲人的撕心裂肺,是整个家庭的一场剧变,一个纪录性节目拍出来的是叙事风格,她得知道孩子当时的恐惧,还有疼痛,听听哭声背后的精神崩溃。

      一个正常人应该觉得幼崽的哭声是刺耳的。

      还有□□的行动,混社会不好玩儿,一点儿都不好玩儿。像莫离这样的初中生,大概会觉得跟学校外的人有交往很酷,退学了当个流氓走街串巷很威风,大不了就不上学嘛有什么的,学不下去了咱就去收保护费呗。纪琰身体力行地展现了混混的生活,那是更加复杂人情社会,这方面说了莫离其实也不懂,他就告诉她混社会会受伤,不停地受伤,命令小莫离帮他缝合伤口,清洗染血的衣服,认真地说受伤不是一件好事,疼痛更甚。

      他挺害怕哪天来她家里,在冰箱冷冻层找到了小动物的尸体,而原因只是她看了解剖学的书,想要实践一下。
      好在从来没有。
      加上她很在乎雨秋的看法,会很听话,后来又有了一位关系很好的朋友,纪琰欣慰地以为,孩子虽然仍旧不怎么正常,但是有了压制她的人了,太不容易了。
      然后就被那雨秋的死讯打回原形。
      纪琰一辈子都忘不了抱着雨秋骨灰盒回来的莫离当时的表情,以及她就像把新发的教材放在茶几上那样放下了骨灰盒,轻车熟路地去厨房看了看,没有吃的,又回来问他为什么不吃饭呢?
      “饿了,就要吃饭。”小姑娘儿平静地说,“杀人,就要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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