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三度大鹅鸭

5、豺狼虎豹之徒

　　那节晚自习过后四班的氛围也开始慢慢变得活跃起来，也有可能是喜迎运动会吧。得知运动会要开始，整个楼层的声音都开始躁动，虽然本身就不乖但还是从心底生出一股劲。

　　抽签时，作为班长的吕思程第一个被推上讲台，在全班的注视下抽出全场最佳——空白，意味着不用累成狗，别人在场上流汗时可以撑着伞吃着零食，高兴时可以吼几声，不感兴趣时可以玩两天手机。

　　“卧槽，我牛皮啊”

　　吕思程蹦蹦跳跳回到坐位，一圈的同学都伸出手去握她，希望得到保佑，更有甚者把手按到她的天灵盖上又被她反扣。

　　最可怜的无非是高道枫，展开纸时缓缓睁开眼，半眯着，一看到空白，直接将纸摔到台面，装着苦大仇深，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模样：“哎，真是可惜，怎么就没抽到呢？展现不出我的实力，真是你们的损失啊！哎，怀才不遇啊！”

　　插着兜忧伤的走到一半，又被前面的人叫了回去。

　　原因是坐到课桌第一排的同学，实在是不忍让其能力得不到展现，不忍学校埋没了人才，拿起他摔到台面的纸再看了看。

　　项目写在了背面，由于纸张的厚度很难看到背面的字，再加上这字也写的比较轻而飘逸，拿反的话确实很难发现。

　　“哥！哥！先别回去，老天开眼啊！”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好逗啊”

　　“哥！有机会，擦干泪，不会怀才不遇的！苍天有眼啊！”

　　我们枫哥抓回纸看到项目

　　两百，跳远，一千五的字样，立刻暴跳得如同一只炸毛狗：“我靠，谁写的！我们聊聊我真谢谢你啊！问候你全家！”

　　瞬间又引起了新一轮轰动，连一直埋头浅眠的竹三哥都发出难得的笑声。

　　江竹三作为转校生，名单上名字排名最后，而剩下的项目自然被他所包。

　　这场面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万方趴在桌上：“我的天，1000会死人吧，怎么这么背”

　　我们枫哥难得摆正他副班长的职位，帮着管理班级，“自习课不要说话”一只手拍到他头上，“这是班级的荣誉，是荣誉啊！”

　　江竹三笑到眯着眼：“对对，我们枫哥必将展现自己，为班争光！”

　　高道枫本想回他几句，转过头，发现他的淡淡的痣随着嘴唇的鼓动而越发明显，就像星星之间的相连，一时间想不起来该说什么。

　　万方的同桌哭丧着脸转过来：“别说了，入场怎么办啊？还说要从班费扣，用那钱买吃的不好嘛？”

　　高道枫这才回过神：“开幕式不就是亮个相吗？让好看的人记住你，你又看到好看的，大型相亲现场啊”。

　　万方控制不了激动窜了起来：“大哥，你小弟我啊，早都和姜逸磊他们把我校美女查了个遍还写了本指南”

　　高道枫别着他的头，使他靠在自己肩上，装着严肃冷漠：“不错啊，说什么时候去的怎么不叫我，敢背着我搞事儿了？”

　　“我真的是窦娥冤啊，那天江竹三去医务室啊，我们叫你了，你不是说不去要照顾他吗？我们就摸过去了，我们还看到我们的校花了！真是好看，真可惜你没看到”。

　　在后面几天的自习课中，四班人可以说都疯了。全班都伴随着土到极致的喊麦音乐学习着，完全把这当成大型蹦迪现场，踩着椅子桌子，拿出衣服晃来晃去，还有些人直接露腹肌比如说我们万方，引着女生连连尖叫直呼辣眼睛，让各大男生同胞掀衣呼应。

　　最终不负众望招来了年级主任，在年级主任的训斥之下，褚肃才拿着保温杯缓缓而来，装着样子搭着主任的话，而其一走便让同学拉上窗帘关上门，喝了几口：“都认真点，听说还露什么腹肌是吧？几块啊？就来秀不知道我们班女生都是豺狼虎豹之徒吗？都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

　　“哪有我们一眼都没看，是男生非要露的”李娟拍案而起，为各大同胞抱不平，“也没多少啊，对吧”

　　“咦咦咦，得了便宜还卖乖，都不敢让你们负责”

　　.褚肃笑眯眯问着：“谁最多啊，腹肌万方”

　　只见万方连连摆手：“不敢造次，我这枫哥还在呢，偷偷告诉你们，八块分明！”

　　因为是职高放学时间是周五下午两点，褚肃压着放学铃响进班，简洁明了地说着：“下周二就开始运动会了啊，不过班级费用不够，服装如果全部的话，很难，你们自己看看怎么办吧，是全班筹点钱还是要各别同学跳快点讨论”

　　“别了，老师，真正会跳的有几个啊，难道回去我们还要学”

　　“想得美，我回家期间要好好学习，孝敬父母来着”

　　“服装我的天难道要我们真的穿短裙啊？我们可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我们班就没有个女的啊”

　　“滚蛋！”

　　体委早就背着书包等着，结果发现都在扯皮，没一个说到点上：“别闹了啊快点回家不好啊，就几个人跳算了，衣服什么的又不一定要买视频中的，好看不就行了”

　　他这一说，班里也就安静了许多，摆正了讨论点。

　　“问题是要邮过来啊，还要凑班费”

　　“谁有好看的衣服借来穿一下嘛”

　　“我有”也许班里不差安静的人，但仔细想想他们也是不同的，一种是冷冽的，好似山间清晨的风，无欲无求的，有点儿漠视的意味；另一种则是温柔到极致，他不会迎合别人，但他会细细聆听别人所说所话。

　　很显然，江竹三属于前者，他心中有更高的山，高峨而不可攀；而陈亦安则属于后者，眼里藏着温柔的水波。

　　“嗯，不过是古装明制的，两套，一套是白色的，一套是红色的，可以吗？”

　　褚肃也提过几次意见，都被同学以经费不足为由拒绝了：“那感情好，就这样啊，谁还有其他的吗？”

　　王缕枳笑着说：“老师，实不相瞒，我原来是校拉拉队的，衣服啥的都是我买的，有十几套的在我家，要是需要我可以带过来的，不过是短裙水手服这样的，你看”

　　“不错啊，玩得就是心跳，那谁跳呢？”褚肃低头看了看手表，鼓励着，“不早了，加油，已经离回家不远了，快再再想想”

　　“短裙谁都不怎么想穿，就同桌两个石头剪子布，愿者服输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听说古装有些可贵了，不要埋汰他们”

　　“我无所谓啊，我妈等我回家吃饭呢”

　　“你别说了”高道枫捂着口鼻憋出了眼泪，“我那奶奶时常念叨着我，没有我说吃饭都不香了，哎不孝啊！”

　　“别作了，确定人员再去问候你奶奶成不？”

　　“可这长得好看的？”

　　全班以超高默契转向后排，盯着高道枫那边，高道枫一看这场面戏精本质再度发作：“那也是，毕竟哥这颜值敢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果然藏不住了吗？我都快忘了我是个帅逼来着，哎，是金子总要发光挡都挡不住啊！”

　　“您可别，我们看的是江竹三好吧？”

　　“就是，就是，江哥你要不去吧，我们挺你，总比穿短裙好吧”

　　“而且江竹三真的白，他应该可以驾驭白色那件吧”

　　江竹三被突然询问也没放下整理书包的速度：“我无所谓，都可以”

　　万方结过话茬：“那就江竹三和枫哥吧，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我枫哥一个机会好吧”

　　“去你的”说着高道枫一个爆头扣了过去。

　　正所谓天道好轮回，这不，正当其余人石头剪子布的时候，高道枫想着能帮兄弟一马是一马，直接把万方写上了名单，一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模样：“兄弟，我这叫富贵苟相忘，不用谢，大哥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啊啊啊啊啊”看着高道枫的模样，万方将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连脸都成红色，“你！我真的，天啊！”

　　“我明白，没关系，你只是不善言辞，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激，嗯”

　　“别闹了，高道枫你看看我的充电宝是不是在你那？”江竹三一边翻着抽屉一边问着。

　　“我找找啊，好像我拿了一下”说着回到了座位，只剩下万方一个还停留于刚刚到戏码之中“大哥，放过我吧！”

　　放学也许是最轻松的事吧，走在回家的路上，终于可以缓一口气。不管在学校中发生了什么，回到家，都可以做自己想的事情，再理一理自己一周的思绪。入秋的关系，枯叶因风飘飘洒洒洛在地面，踩出一阵咔哒咔哒的声音，似极了微电影中的慢镜头。

　　“回去你们自己聊！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学会，知道了吗？值日生记得值日！”随着褚肃的一句话，体委以冲刺速度跨过班级门，一骑绝尘。

　　“你咋回去”高道枫背上书包，把课椅塞了进去。

　　“公交再转站”江竹三拿上手机接上充电宝。

　　“哦豁，话说挺远吧不过还早，要不出去吃一顿万方请客，不吃白不吃”

　　“不了，我得回家，对了，你也早点回，毕竟你奶奶念着你呢，哈哈哈”

　　“那可不，这不是我奶奶吃东西不香吗？我准备买点好吃的给她，你都不懂”

　　“大哥，救命！！”万方拉过高道枫转到了他的背后，“大哥，给小弟做主啊”。

　　王缕枳拿着一看高道枫横在中间，只得把扫把放了下去“给我过来扫地！”

　　“我扫了，我真扫了，不骗你，不信你问姜逸磊”

　　听着的爆炸头露出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嗯嗯，我看着了”，还翻着白眼。

　　“这位美丽的女施主，依贫僧所见，地扫不扫都还是要走的，不会因干净不干净而改变，自是如此也就顺其自然不可吗”高道枫一看她好像没什么动作，觉得应该换一个方式，“小姐姐，算了吧，好不好，拜托了，我们有事儿”。

　　王缕枳知道高道枫经常开着一些无聊的玩笑，但他真的属于天赐的长得好看的那一种，跟别人对视开口就会使对方脸红，是随意间就可以让别人说话都磕磕巴巴语无伦次。

　　“啊……啊.可是…”

　　“嗯嗯～姐姐最好了～”

　　“那……下一次真的...真的就不可以了”王缕枳连眼神都没敢瞟，拿着扫把跑了过去。

　　江竹三打开门，进入与上个周日没有任何变化的所谓的家，扔下书包，便开始整理卫生。他家不怎么大，就一屋子有独立卫生间，还有一个小阳台，阳光通过它可以照亮整个屋。他还没到十八，房子是他表哥帮他租的，他没用他爸妈给他的生活费，一直存着，仿佛怄气一般，不过还好他经常做临时工，还有着一些钱。

　　电话响起一接就听到车的喇叭声，刺得耳朵生疼。

　　“竹啊，我前几天去你家给你拿了些钱，放在桌子上了，还买了些吃的在冰箱，别经常吃外卖”

　　“你们怎么样了？”

　　“啊，她啊，就是觉得吧，我明白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啊，我都二十五了，她才十八啊，才高三嘛，谈不了的，我当然好啦，我还……”

　　“拜托，可以开车的时候别打电话吗？,很危险好吗？！”一声尖锐的女声窜了出来。

　　“抱歉，抱歉，马上挂，不说了，你自己好好生活，不要想太多”

　　“嗯”

　　江竹三拉起窗帘，平躺在床上想起了自己决意退学的那个夜晚。他爸妈离婚，他又闹退学，被他爸打了出来，记得那是一个台风过境的一天，就是他表哥骑着电动车来接他。两个衣服全湿透了黏在身上，很冷很冷，到了他家叫江竹三换了衣服，他再顶着大风大雨出去买了一些吃的和一箱啤酒。

　　开始还是你一句我一句谈着，后面他表哥泛着酒气红透的脸挂满了泪珠，哽咽的劝着：“你退学啊？你真以为出来很好啊？你才几岁啊？谁没经历过事啊？你要没钱谁帮你啊？可累可累了，哦，你还会谈恋爱，一定的啊，以后，你怎么办？你给她什么你别意气用事啊，你……你别像我一样啊，真的不好，真的……可怕，可怕的啊，我两份工，熬着夜，也上着早班，吹着凌晨的冷风，看过傍晚的繁星满天，我有着最爆的脾气可只能舔着标准的笑脸！我抽着几十块的劣质烟还得给父母报个平安，笑嘻嘻的说我钱可多了，过得可好了！你知道吗？！嗯”

　　他不支持退学，不过最后在他昏睡之前的话是——

　　“你啊，遇到事也要跟我说，我在。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好活着”。

　　虽然最后一句话不知是对谁所说，但可以明白，东风吹破英雄梦，自此再无少年心。他也曾怀着一颗向往的心，一意孤行的走入社会，想着靠自己的努力总会实现的，他想着先买一套房子给爸妈，可惜现在啊连首付都没有。江竹三从小就和他玩在一起，因为性格原因老是表哥带他玩，那个女的他见过，交往了三年，找他第一次借钱也是因为她要过生日.....

　　“妈的”江竹三一侧身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让自己呼吸变慢，有一种窒息感随着沉重的吐息而来，他已经习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