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三度大鹅鸭

4、羊羔出栅栏

　　没有老师的晚自习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是没有看守的羊羔子，这万里平原不好好踩踏摸索一番，就对不住自己这一对儿白花花的蹄子。

　　吕思程坐在讲台，晃荡着右腿，高声提醒道：“别吵哦，再吵我就记名字了，记上去就不会擦，不擦你们就等着挨骂吧。”

　　“是咯，是咯，本以为我们情深似海，只可惜你得了道飞上了天，而民女命运不济只不过是一介小小草民”某戏精女抽抽噎噎，还带着点哭腔，“这感情……”

　　“陈乐旻提醒一次，再一次就直接记上去了。”

　　伟大的斗争本质就是前仆后继，一人就算牺牲也会踏着那累累白骨不住往前，将自己的尸骨作为后人前行的阶梯，这路，给你铺下了，斗争还未成功，各位不要停。

　　在她那可歌可泣的自我感动中，确实带动了全班积极性。

　　“班长～这好不容易明天周五，就不能好好玩一下嘛？”

　　“班长！你上课吃零食我不小心拍了下来，你我是统一战线还是鱼死网破，选择权在你”

　　“这些吃的还请你笑纳，咋俩这关系，看着我的面子上你就别管那么严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吕思程惊呆了，指着高道枫那边：“我还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都把眼镜给摘下来，可我是近视不是瞎啊，你看看他们，我就差把眼睛都给摘下来了”

　　高道枫一脸无辜的看过去，手里捧着手机毫无忌惮的放在桌上，连本书的遮挡都没有，明目张胆的挑战硬性权威，神色变得好不诚恳：“你真误会了，我没有，我不是，你看错了。你以为它是一部手机其实不然，它只是长得像手机，你不能因为你看不惯手机而看不惯它，它是无辜的，我也是。”

　　万方就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高道枫一说完，他就蹭的站了起来，神情饱满严肃：“鼓掌！”

　　此话一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衰。

　　吕思程本身就不怎么想管，坐在前面装个样子罢了，自己也是个学生，给老师当爪牙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吕思程点点头，在持续的掌声中缓缓起身：“同志们说得对，良辰美景，夜色撩人，今日是时候放肆一回了，我做主，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嘛？”

　　“看电影看电影！！”

　　“民心所向，就它了。”

　　江竹三不怎么爱笑，看到这些一个个的戏精还是忍不住。

　　高道枫打着哈欠起身舒展，很自觉的把椅子搬在靠近后窗的位子。

　　“你干嘛”江竹三觉得奇怪，那里既不是看电影的好地方，玩手机那里太过吵闹。

　　“望风，我怕到时候一锅端了，要不你也过来。这里在玩三国杀，我在后面帮你看着牌，肯定赢”

　　“诶，我们听到了哦，还想在我们这儿耍诈？我不削…”

　　“枫哥，是枫哥啊”

　　前一个人背靠着高道枫，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电影的声音有些掩盖住音色，可这说出去的话……

　　“呵，枫哥？那又怎么样，我说错了嘛？我不就想削个苹果孝敬他老人家嘛？”笑容越发欠揍，嘚瑟占了一大半，“嘿嘿嘿”

　　“我靠，牛皮”

　　电影还在搜索，这教室里就已经黑了下去，自发性的把窗帘拉了起来，灯也灭了，前后门反锁可是最强的保障。人现在一撮一撮分布，前面的看电影，后面的玩游戏，各玩各的好不乐乎。

　　高道枫时不时拉一下后窗帘，毕竟孔泽不是浪得虚名，他的恐怖之处那就是无处不在，又有一股坚定的信念，死咬着人不放。清理围在厕所的那群抽烟少年，他可以几节课待在厕所隔间，只要有人点起烟，这烟嘴还没碰上，就能和他来个眉目传情。你觉得女生逃过一劫？太天真，他是不能进入女厕所，他就站在走廊，问题少女也就那几个，明得很，超了时间不管有没有抽烟就请到办公室喝茶。按隔壁那个重点监视的女生来说：“我现在是连大姨妈都不敢来，还抽烟，是饮料不好喝嘛？非得去喝茶。”

　　电影是新上映，国外科幻题材电影很是吃香。对打惊心动魄拳拳到肉，追逐战轮番上演，反派们来势汹汹，所见之处不出几秒就沦为废墟，男主虚弱的瘫死在一旁，女主已是身负重伤，眼看就要被甩出战舰……

　　“啊？孔老师你说什么？”高道枫大声喊道，“什么？听不清楚啊”，一手拉着窗帘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另一只手在里面扑腾扑腾示意小羊羔子们快点回栅栏。

　　什么叫速度，这就是速度，不出几秒钟，电脑关机，灯开启，解开前后门的反锁，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坐位拿起最近的书本，开始念经。要是你心理素质过高，还能装模作样和同学们讨论作业，你一言我一语，看似用功，实际你讲数学，我讲物理，牛头不对马嘴。

　　“我说！快点把窗户打开！”

　　“哦哦，窗户是吧，好的好的”高道枫不慌不忙拉开窗帘，打开结扣。

　　孔贼先是往里面看了看，再踮起脚探向里面，里面一派学习好氛围，还时不时用无辜疑惑的眼神看向他，像是在询问为何如此突兀吵闹打扰了学习氛围。

　　等他走进教室，再也找不到有利证据了。

　　班长在上面低着头演算试题，大气都不敢出，暴风雨前的宁静最是让人难以忍受。

　　“咳咳，有人在吵嘛，班长？”

　　“呃…没有再吵，就是有几个在讨论作业，发出了点声音就没有了，都在做作业的，因为这个今天要交，都很急都得要写。”含糊其辞，避重就轻才是高明之处。

　　稳了，这把。台下人无不为这在心里欢呼。

　　“都在写？我看没有吧？”孔泽挺着啤酒肚，在后面学生的桌子上，拿出同样的练习册，先发制人。

　　此招一出，心里又咯噔一下，这要是没写可算是找到把柄了。

　　孔贼看的时间很长，一题题看过去，嘴里还得有些词：“写完了就检查，别给我…咳咳嗯…懈怠，你看你写错这么多，怎么就检查不出来？检查了没？”

　　班里有些人就是那样，长得小巧，文文静静，不爱说话，自顾自学习，说话也嗫生生的：“我想先全部写完再检查的…”声若蚊蝇，也亏班里现在没人说话，不然怕是听不到。

　　这类人没有像高道枫他们一样引人注目，她们没有万方的戏精，也没有陈清清的貌美，跟李娟的大大咧咧声音跟装了扩音喇叭恨不得全世界都听到是完全相反的，甚至天天埋头苦读，连下课时间都用来写作业，成绩却不尽人意。她们像风，一阵清风，没有踪迹却格外沁人心脾，但她们笑起来特别的甜。

　　虽然她们和老师很难成为朋友，可她们一定是老师最喜爱的学生，因为她们只想安静的学习，不顾其余江湖事。

　　这样人，他们也不会刻意刁难。

　　孔贼低下声：“那也得控制时间，这样确实比较容易找到错处，但考试有时间限制。”

　　许是觉得有些尴尬，与高道枫目光一交汇，气焰又瞬间燃了起来，声音跟着拔高：“你刚刚…咳嗯…在那里干什么？窗帘和玻璃怎么都关上了？门也打不开，你们到底在干些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你说，你把头往…嗯吭…外面探，要吓死谁？干什么事！”

　　高道枫心里苦，刚刚吓得不是我嘛？他妈的突然一张老脸贴了过来，瞪着眼睛，知道的以为主任你在巡视，不知道的还以为学校闹鬼呢。

　　“刚刚…”高道枫是一个问题少年，回答问题却是站得最直的，“我笔不小心掉在柜子上了，我是去捡笔的。关窗户和窗帘您也知道，旁边就是咱们的自然景区，这么好的风景勾了我们学习的魂可就不好了，那边还是步行街，您闻，烧烤的味道”

　　“门呢？你们干嘛把门给锁了？？”

　　“坏了”不知是谁出了声，全班就像是有了方向的波涛，哗啦哗啦堵住他的嘴，“门就是坏的，你从外面很难打开的”“对啊，上次我还被夹掉一块肉呢，伤口还没好”……

　　吕思程抚了抚眼镜，开口道：“门是有点问题的，我们都是用钥匙开的，没有钥匙还要爬窗户呢。”

　　满脸都是你信我，你信我！

　　“咳嗯…嗯…以后门就给我打开，板凳固定。整个年级就你们最吵，别的班…咳，每一个都安静得不得了，他们也没有老师管的，今天老师都在开会，他们安静，你们呢？不知道在搞些什么”转头看向吕思程，上下看了几眼“你是班长是吧？”

　　“嗯嗯”

　　“你要不要去旁边看看，哪个班和你们一样吵？你们看什么？晚自习就安安静静学习，自主学习，嗯嗯…不要交头接耳，看书。”他从前面往后面走了一圈，定在高道枫位子后面，恨不得把他们盯出一个骷髅，过了几分钟，等到班里只有翻书声还有他时不时的发出的咳痰声才从后门出去。

　　“妈耶，吓死劳资了，幸好杜冰冰把作业写了”

　　“你是不知道他一直在咳痰又咳不出来，他该不会吞下去了吧？”

　　“别说那么恶心，太可怕了今天”“我好想知道女主有没有死”

　　“不会的啦，才看一半女主诶”

　　“死了，我看过的，后面就男主万念俱灰，怎么怎么样得到了一个能力好像，然后打败了他们给女主报仇”

　　“卧槽卧槽，别说出来，剧透死全家！”

　　“家里就你一个，哈哈哈哈哈”

　　“别说了，再说我真的记咯”吕思程拿出扣分本，笔头粘在上面，“肖琼提醒一次，王宇提醒一次…”

　　高道枫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江竹三靠过去问道：“怎么了？”

　　高道枫转过头贴在他手臂上，委委屈屈，凄凄惨惨：“好可怕，给我吓出心理阴影了，再也不去把风了，你是没看到他眼睛瞪得像铜铃，耳朵竖的像天线的，好可怕好可怕”说着说着，整张脸在他的手臂上擦来擦去，以求安慰。

　　江竹三穿得还是短袖，皮肤贴着皮肤，触感格外清晰。鼻尖、嘴唇、眉毛、眼睫毛、头发，在乱蹭下都印在了他的手臂上，一层一层的传递直抵心脏，痒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