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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仇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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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装的钟觉从那院里出来,考完即可离场,大家各自回家等待两日后的结果。
钟觉迈出大门就不再演了,那只脚还没好利索,撑着墙一瘸一拐朝街上走。没两步就迎面撞上个人。
“嘿,又被先生猜中啦。你果然来了!”
又是街边作画的那一身,灿儿金贵,即便要融入平民,也只在自己的衣服外面罩一层薄衣。自从钟觉知道了她的公主身份,看她再怎么伪装都不再像是平常女子了。
“你……公主你怎么在这?”
“你又来!”灿儿假装生着气,随手就拉住钟觉朝一旁的阴凉处走去。
钟觉排号靠后,多数考生和陪考的都已经走了,可周围仍然十分热闹。外地赶来考试的人多,最近的生意也红火。可是阴凉里一套位置极佳的石桌石凳却只让周半轻给占了。
周半轻远远见两人走来,瞥到灿儿抓着钟觉的那只手。平静的脸上突然起了一丝涟漪。随即别过视线看向了别处。
钟觉见了眼前人,一时也不知该作何表情,自己前两天刚信誓旦旦跟人说不考,今天就被逮个正着。周半轻像个神仙似的,自己的每一步似乎都被她猜到了。
“这位公子考的如何?”
灿儿被这句逗得哈哈大笑,钟觉一头雾水,也是第一次听周半轻这么阴阳怪气。
“呃,我,这……”
周半轻从眼角上下瞥了她一遍,精心的伪装似乎都白费了。
“大概,还可以吧。先生……”
“若是钟大小姐,我相信定是不错。这位公子可不是我的学生。”
灿儿像是来了兴致,也跟着起哄,“这位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公子呀?”
“你们别嘲笑我了。”钟觉尴尬地把脸上的假胡子擦了擦,一脸黑乎乎在周半轻对面坐下,抓起桌上的茶一口喝完了。
周半轻不再说话,倒是钟觉自己先忍不住了,“我只是不想给老钟知道,我想做什么和他毫无关系,也不需要他照应。”
“老钟,哈哈,老钟是谁?钟大人么?”灿儿显然还没品到面前这两人之间空气中散发的紧张。
“茶喝完了,人你也见了,走吧。”周半轻从头到尾没正眼看钟觉一下,径自站起就要走。
“可是……我想再和钟觉玩一会儿。”灿儿显然不想走,似有意无意的,又拽住了钟觉的袖子。
“那你们自己玩儿吧,我先回了。”周半轻的语气似乎一句冷过一句。
“先生今日突然好凶。这位公子你是做什么惹了她么?”
“咳”钟觉假装咳了一声,顺势把袖子从灿儿手里拽出来。“我今日还有些事,灿儿你和先生去吧。”
“哦”灿儿虽不高兴,还是跟着去了。“你要来找我玩儿啊!”
周半轻放慢脚步等了灿儿几步,待两个人总算转身过去,钟觉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对着路边小贩摊上的铜镜这才看到自己一脸的丑相,赶紧整理一下。
钟觉这才发现自己回家的路和那两位是同方向,只好在小摊小贩之间兜兜转转,等着人都走远了才磨磨蹭蹭往回走。
灿儿没怎么见过这种热闹的集市,一路东张西望。周半轻虽说是灿儿的先生,可自己不过是托师父的面才能有这种机缘,表面严格但实际也不敢怠慢小公主,得一路送回乔府。
当初来时,驸马就提过她该跟着住到乔府,可周半轻实在不想每日被各种前来拜访的假惺惺人物烦扰,就去了韩府,好歹是个远亲。可是自从韩天承闹了那出“提亲”,周半轻这几日便不好再住,于是一直留在了乔府,只是碍于情面,两件行李还没回去韩府取来。
正在心里盘算着何时去和韩夫人正式打声招呼,思绪被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打断了。
“呦,周先生。久违了啊。怎么你不远万里从南疆跑到杨城来考试?”
这声音一入耳,周半轻的表情就如自平地跌入地狱深渊一般,丝毫没了平日的冷静。她抬眼盯住面前的仇人,手已不自觉握成了拳。
“张小丁”张惊。
“怎么?如此落魄是南疆已难容身了么?”张惊继续调侃,似乎并没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境地。
“你从哪里看出先生落魄了!我告诉你,你说话小心点,当心我……”
“灿儿!”周半轻打断了灿儿,“张小丁,我和你不熟。再会。”
钟觉磨磨蹭蹭往回,旁边的酒楼里又传出韩天承和几个“跟班”的大声谈笑。此时的钟觉对他们颇为不屑,想想自己在别人眼中大约也是这副纨绔子弟的样子,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不就是没说要考试么?周半轻那个冷脸让她也很不舒服。虽然好像感觉有什么别的原因,可是什么原因呢?钟觉想不明白。
前面远远传来争吵声,钟觉趁机把乱糟糟的情绪扔到一旁,打算先去瞧个热闹。
没成想这热闹一瞧,心情却更糟了。那吵架的一方就是周半轻和灿儿啊。
“怎么?你怕我戳破了你的面目,让你在杨城也无处容身?放心,我可不是那种用心险恶者。不像某个人,害了别人自己却躲起来逍遥。”只见一个眉眼刻薄的青年,正高傲地指责着这边。
周半轻终于还是没忍住,“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好来污蔑别人!我师父事谁害的你不清楚吗?”
那青年没有退让的意思,反倒挑着眉毛凑近了。钟觉突然想起周半轻是会武功地。虽然不明原因,可她突然觉得这事自己得插手。甚至没想清楚要干嘛,就一步迈出去挡在了周半轻和那青年之间。
“让我看看是什么人敢在我的地盘闹事。”钟觉的脸总算是差不多擦干净了。头上帽子也不知道扔到哪去。本地的路人多少认出了这人是谁。
张惊虽不知这管闲事的是谁,但身后同行人拽了拽他,小声耳语,“这人是钟知府家小姐,杨城有名的无赖,别惹事。”
一句“无赖”把张惊逗乐了。“原来是钟大小姐,幸会幸会。在下可不敢在您地盘闹事。只是怕那恶人之后周半轻她在此地误人子弟,坏了这里的民风啊。”
“谁跟你幸会。我没看着误人子弟,就见你在这诬陷好人了。未免坏了民风,我看你得从这杨城里出去才行。”
张惊没料到这人硬是站在周半轻那边,讨了个没趣,只好嘟嘟囔囔地转身走了。“周半轻混到这种田地,还要地痞流氓来撑腰。”这话声小,只让那周围几个人听到,引来一阵低笑。
那一群人中不知何时多了个韩天承,听到这话,突然冲上去揪住了张惊的衣领。“你小子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话没说完,拳头先挥了出去。
两人立刻打在一起,韩天承身边人多势众,张惊脸上被挠出血。却是周半轻和钟觉上前拉开了。
“你快滚,别再出现!”钟觉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拉住韩天承,赶张惊快走。张惊不敢多留,和同行那人一起连滚带爬,很快没了踪影。
巡兵察觉到了人群,嚷嚷着赶来。灿儿机敏地拉着周半轻和钟觉钻进看热闹的人群,韩天承倒是不怕事大。拍拍身上尘土,倒和巡兵打起招呼,“没事没事,有人胡闹,我教训过了。”
钟觉虽然赢了吵架,可心里很不是滋味。周半轻和灿儿回了乔府,钟觉突然不想回家,兜兜转转又回了那州府门前。
考试已经结束,只剩些杂役在清理考场,门里出来两个人边走边在谈话,“人多眼杂,我们上车谈。”钟觉听那声音耳熟,直觉不对,就凑到了街口马车旁的雨篷下。
两人
“像是没出岔子,你回去和大人说一声,一切按计划。”
“辛苦刘大人。”
钟觉只听着这两句,后面的话两人压低声音。没过多久,其中一人下了车,然后车里人就招呼远处乘凉的车夫赶马走了。
钟觉左思右想,突然记起耳熟的声音。那个话少的,正是刚刚考场里的辅考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