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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不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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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简单粗暴的打砸最后莫名其妙演变一场竞技。两人平分了一筐子台球,用被砸碎的陶瓷数量计分,进行了一场投球比赛。最终,彼得以两分的微弱优势取得了胜利——他用一个球击碎了最后两个碟子,没有给亚瑟追平比分的机会。
适当的暴力确实有助于情绪平复,比赛结束后,两人又回到了餐桌。
“没想到,你居然会特地留出一个房间用来发泄情绪。”虽说只是一些残次品,但亚瑟还是不得不感慨一句有钱真好。
“林奇夫人建议的,砸一些瓶瓶罐罐有助于缓解躁狂。”说到躁狂,彼得都快想不起来那是种什么感受了:“不过,有了你之后,我就没再用过这个房间。”
“哦?是吗?”亚瑟明晃晃地看了一眼桌旁那把已经空下来的椅子,又若无其事地把目光收了回来。
半个小时前,那把椅子上坐着南森·史密斯。
讨人厌的人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过,但亚瑟大部分时候都不会直白地表现出来,甚至还能摆出一副贴心朋友的模样。起初,不习惯阅读他人微表情的彼得一度担心亚瑟脾气过软,被人欺负或者利用。
不过如此蹬鼻子上脸穷追不舍的,史密斯确实是独一份。
“你怎么得罪这位少爷了?”
“有点头绪,你要不要猜猜看?”
亚瑟支着脸想了一会:“珍妮的监护权。”
“哦?何以见得?”彼得有点意外,倒不是惊讶于亚瑟的回答的本身,他的看法和亚瑟是一致的。只不过,他是综合了珍妮和史密斯夫人的信件以及有关史密斯本人的一些传闻后,才得知史密斯对将珍妮的监护权交给自己这事不满。
可亚瑟没有这些助力,他只不过和史密斯说了几句话。
“很显然,他嫉妒你。”
“显然?”彼得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显然。”亚瑟斩钉截铁:“快要从眼睛里漫出来那种。鉴于这份嫉妒只针对你一个人,所以,可以用我作为参照,排除一些可能的原因。”
说到这,亚瑟脸上浮出了灿烂的微笑:“金钱地位这类俗物自然入不了他的法眼。这样的话,就只能是你这张俊美无俦、出尘脱俗、白璧无瑕……”
彼得起初并没有阻止亚瑟贫嘴的打算,毕竟格莱纳兰语里的形容词也就只有那几个,但没想到他居然丝滑地切换了科伦洛语,秀起自己的语言天赋来了。
切换到第四种语言时,彼得终于没忍住打断了他。
“……的脸。”亚瑟撇撇嘴,意犹未尽。“瞎子都能看出来他已经病入膏肓了,所以他最为艳羡的必然是健康。他痛恨自己的病体,因为它,他在珍妮的监护人选问题上被排除在外。而你——他对你的看法,他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我就不复述了——在此时出现,捡了他的漏。”
“哇哦,精彩。”彼得拍了拍手,真诚发问:“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要问我?”
“当然是因为我……”
“别跟我说你是刚想到的。”
这人真是越难越糊弄了,亚瑟咽了口口水:“你要听真话吗?”
“不然呢?”
“那只是个引子。我真正想问的是,”亚瑟顿了一下:“你为什么会因南森·史密斯而产生愧疚?”
这个问题亚瑟困惑很久了。先前有人求助于彼得时,彼得流露出的除了同情,也是愧疚。
“我还小的时候,和母亲一起出门,路过裁缝店,她要进去取衣服,就把我留在了车里。这时候,一个小乞丐过来向我祈祷,我给了他一磅钱,他感恩戴德地走了。然而,他没走多远,另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就冲过来,打倒了小乞丐,夺走了我给小乞丐的钱。我很生气,让仆人追上那个大孩子,想要教训他一顿。这时母亲回来了,她阻止了仆人,只是又给了小乞丐一磅钱。”
“我很不解,问母亲为什么要姑息此事。母亲说,那些人并不是本性恶劣,只是不幸罢了。”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比绝大部分人都要幸运。这并不公平,所以我希望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补偿。”
世人往往嗟叹于命运对自己不公,囿于自身不得解脱,而彼得居然想要弥补命运对他人的不公。
这一瞬间,亚瑟这几日的心烦意乱霎时被一扫而空。既然现在的亚瑟·威尔逊也远远配不上彼得·菲利普,那还有什么好患得患失的呢?
“在‘本性’这个词的定义上,我和令堂的看法恐怕不太一样。”过往的阅历让亚瑟坚信,一个人的本质不会因运气而改变,只是不幸的降临会让虚伪的面具难以维持。亚瑟看着酒杯,光滑洁净的杯身上映着自己的脸:“马克同样不幸,但他不会将自己的不幸迁怒于他人。”
“南森·史密斯脾气确实不好。”彼得觉得自己得说几句公道话:“但你刚才说的,有点过分了。”
“是他先骂我的。”亚瑟小声嘟囔:“再说,我起码是在用事实说话。”
“他并不是真的无所事事,这些年他的作品并不少。只是他性格刚直,被人排挤针对了,拿不到应有的收入。”
“这并没有改变任何我已知的事实。”亚瑟拒绝认错:“说点我猜不到的?”
彼得犹豫了一下。
“他是冉格斯的创始成员。”
大多数时候,人们倾向于把冉格斯定义为社团。但冉格斯却更像是一种传说,鲜少有人知道它成员几何,又是何方神圣。其内部结构非常松散,几乎没有任何的规章制度来指导和规范社员的行为。社员们聚集于冉格斯只是因为有一个共同的信念——追求个人自由,反对威权。
某种程度上来说,冉格斯里人才辈出,有些热衷于动手写写画画,也有些热衷于动手劫富济贫。
作为宪兵的重点关照对象,冉格斯在民间的风评反而甚是不错。
“哦?有趣。”亚瑟来了兴致,他用手指弹了弹杯子:“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可惜,彼得直接当做没听见,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我原本以为你和史密斯可以相处很好。”
亚瑟也很配合,没有选择继续追问:“你是对谁有误解?我还是他?”
“当然是你。”但彼得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判:“塔里那么些人,还有你混不进的圈子吗?不论男女老少,脾气如何,跟你的关系都还挺不错的。”
“我的同袍们都很和善,不像这位先生。”
“都?”彼得对这个词颇有异议。
“大部分。”
“大部分?”
“好吧,但起码他们不会无缘无故跑来骂我。”亚瑟特地咬了一下“无缘无故”这个词:“而且,职场关系跟普通的人际关系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尤其是作为一个向导。”
“比如?”
“我做不到对别人的负面情绪视而不见,和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关系搞砸了,他们看见我不开心,我的情绪也会被污染。更重要的是,作为同袍,他们救我于刀枪之下的能力,也有在我背后放冷枪的机会。至于史密斯先生,”亚瑟往椅背上一靠:“我这辈子也就见他这一面,我不需要在乎他对我的看法,没必要迁就他,更没必要讨……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咳,”彼得面上一本正经:“作为你关系最亲密的同袍,比起塔里的其他人,你是不是该多讨好我一点?”
亚瑟刚刚放松下来的腰背又直了回来。
“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彼得嘴角的笑意已经快藏不住了。
不行,得赶紧跑,要是再见到南森·史密斯,亚瑟担心自己会提前送他上路。
“没有。”
“那帮人帮到……”
“我可是为你花了最多的心思,”亚瑟迅速掏出了在他衣服口袋里呆了好多天的八音盒,拧上发条,推到彼得面前:“和钱。”
八音盒成功地吸引了彼得的注意力。
“乐器店老板给我推荐的这个小玩意儿,叫‘八音盒’。”亚瑟一边嘴上不停,一边缓缓起身:“本来我是不想买的。但我听到这个曲子的时候,立刻就想到了你。所以特地买了下来,送给你。”
相比起看几眼便能知晓的简单原理,彼得更好奇这从未听过的旋律。
“这首曲子叫什么?”
“《傻瓜》。”
“什么?”彼得疑惑抬头,才发现亚瑟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门口了。
“《傻瓜》,我今晚就回塔啦,你有事你慢慢忙。”
亚瑟笑容灿烂,夸张地鞠了一躬,转身跑得飞快。
*
或许是恶作剧之神的玩笑,重逢来得猝不及防。
几个小时前还在自信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南森·史密斯的亚瑟,现在正在和史密斯隔着客厅和人群四目相对。
片刻之后,两人双双移开了目光。
晦气。
这是克莱夫举办的一场舞会,亚瑟正在和几位官员闲扯。
聊天途中,亚瑟转身给自己拿杯香槟,视线无意扫过大门。就这么不幸地、恰到好处地看见了刚刚进门、环视全场的南森。
“……奥利弗王子的意思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要对所有祭司的破戒行为进行彻查,按顶格处理。”
枢密院秘书的话很快拉回了亚瑟的注意力。
“所有祭司?”
“至少官方文件上会这么写。”
众人心照不宣笑了起来。
“这下祭司们真的要虔诚祈祷了。”
“奥利弗王子想怎么查?让谁去?”亚瑟问。
“他本来想把这个活指派给塔,毕竟你们向导一眼就能戳穿谎言嘛。”
“过誉了。”亚瑟笑笑:“向导只是天生比普通人有一点小优势。我的同僚们不好说,但想要骗过我的话,还是很容易的。”
作为舞会的主人,克莱夫引着南森到处打招呼,并且飞快地朝着亚瑟这个方向移动了过来。
被迫再次近距离接触的两人默契地装作不认识对方,硬着头皮说了句“幸会”。
“你俩在音乐上的见解和偏好完全一致,”克莱夫热情昂扬,丝毫没有意识到气氛有什么不对劲:“这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真的吗?”
亚瑟不愿意相信,南森也不愿意相信。
“当然是真的,我亲爱的朋友。”
那还真是,晦气到家了啊!
看在克莱夫的面子上,两人没有把“嫌弃”二字明晃晃地写到脸上。
幸好,克莱夫还有其他客人要招呼,没有在此多待。
克莱夫前脚刚走,南森立刻就后退了两步和亚瑟拉开了距离,其他人也没把南森放在眼里,又继续了方才的交谈。
*
舞会过半,把宫里宫外一圈真真假假的消息打听了个七七八八,得偿所愿的亚瑟刚刚从一群政客官僚里抽身,南森·史密斯便如春笋般在亚瑟面前冒了出来。
思来想去,中午那一架吵的实在是有失自己的水准,南森越想越气,决心要再来一轮一雪前耻。
“高枝儿这就攀完了?”
恰好,亚瑟也觉得自己中午受了限制,发挥不够完美,既然现在有机会,正好可以大展拳脚。
只可惜,阴阳怪气的话刚到嘴边,被安娜的一声“亚蒂”生生打断了。
两人交流了一下眼神,一致同意暂时休战。
安娜刚刚跳完一支舞,面色红润,气息还有些乱,她步伐轻快地向亚瑟走过来,像一只灵巧的小雀儿。
“史密斯先生。”安娜先向南森打了个招呼,随即将薄薄的一张纸交到亚瑟手中:“爸爸给你写的信,但被错装在了给我的信封里。”
安娜眉眼弯弯,嘴角紧绷,像是在强忍着笑意。
亚瑟低头看了一眼,纸上没有称呼问候,也没有署名日期,字迹洋洋洒洒,劈头盖脸第一句便是“小崽子,快帮我想个新招儿,你妈妈已经一整天不理我了”。
这种事情每个月都得来上那么一两次,威尔逊老先生勇于认错,但死不悔改。每每惹恼了妻子,就立刻照着亚瑟给的法子道歉哄人。除了那些个屡教不改的老毛病,隔三差五还能整出点新花样,给儿子上上强度。
一旁安娜说服了南森,他同意过一会后,会亲自演奏他最新创作的进行曲。安娜得到了保证,欢呼雀跃着去找安东尼报喜。
“安娜小姐和布莱兰先生看起来很般配啊。”南森看着远处窃窃私语的两人:“我听克莱夫先生说,或许好事将近了?”
“不,在她完成学业前不会考虑婚事。”礼尚往来,亚瑟特地加了一句:“反正你是看不到了。”
“婚事和学业有什么关系?”
“在当下的洛宁,婚约一旦缔结,想要撕毁所需付出的代价是令人难以承受的。安娜今年才十六岁,不必如此匆忙地做出这种关系终身的决定。”
“也就是说,你对布莱兰先生不满意?你希望安娜小姐会选择一个更好的,更合你心意丈夫。”
“我没有这么说。”亚瑟并不想承认自己确实有这心思。谁让安东尼那么笨呢,被嫌弃一下也是应该的,亚瑟在心中为自己辩解。“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南森冷笑一声:“那架钢琴真的是你侄子弄坏的吗?”
怎么扯到钢琴了?为乔治那小子前后挨三顿揍打抱不平来了?亚瑟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说起安娜的婚事时,亚瑟已经猜到南森会往自己为了攀炎附势棒打鸳鸯上来聊,但他忘了,彼得居然也是个单身汉。
这是一次严重的失误,一个低级的错误,但亚瑟很快调整好状态:“你怀疑我毁了自己买的钢琴,就为了让安娜去借用菲利普伯爵的?”
想起那架自己幸幸苦苦赌……赚钱买的钢琴,亚瑟依然心痛不已:“有没有可能,我想要达成这个目的,不需要这样糟蹋钢琴?比如说,我可以剪几根琴弦,而不是浇一桶水?”
说的很有道理。“但这样做戏更像。而且,一架钢琴的价值哪里比得上一门好亲事?”
“你居然是这样想的吗?”亚瑟适时装傻。
“当然不……”
”我原以为当年史密斯夫人在选择珍妮小姐的监护人时没考虑你,只是因为你身体不好呢。”亚瑟一口气说了下去,不给南森解释的机会:“现在我完全理解了。”
成功再次拿下一城的亚瑟开心不起来。那该死的、不可控的共情能力,让亚瑟不得不现在对南森怀揣的愤怒,不甘,和屈辱感同身受。
还真是容易被挑拨情绪啊。要不是这副行将就木的样子实在不是一个健康人能模仿的,亚瑟都要怀疑南森是不是吃了药隐藏精神力痕迹的哨兵了。
只短短几秒,亚瑟的胃就开始抱怨起来。这种情况下,最有效的解决方法转移注意力,用其他事情把眼前的垃圾情绪挤出自己的脑袋。胡思乱想之际,亚瑟突然回忆起自己在说“我这辈子也就见他这一面”时,彼得闪烁的眼神。
如果现在不能想办法让南森放弃在珍妮监护权的归属问题上作妖,那自己未来几天大概率还得被彼得拉出来顶上。
这大约就是自己的命吧。不是正在替人收拾烂摊子,就是在替人收拾烂摊子的路上。
注意力转移得很成功,亚瑟开始专心思考起现在给南森投毒的可行性。
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南森很快缓了过来:“我从未想过要珍妮去联姻,我希望她能够嫁给爱情。我也正是为此而来,她的监护权应该交给更合适的人。”
有彼得·菲利普这么个监护人,确实少不了有人自荐枕席。鱼龙混杂之下,珍妮未必能分清真心假意。
“如果你担心有人会对珍妮小姐心怀不轨。那么,只要你现在不嚷嚷出去,就没人知道菲利普伯爵是她的监护人。”亚瑟心中默念着“现在说服他这辈子就再也不用见到他了”,但依然没能好好说话:“你有更好的人选吗?恕我直言,你的血亲中但凡有一个能靠得住,史密斯夫人当时也不至于选择向外人求助。而你,史密斯先生,你确实要死了。人被自己欠缺的东西所诱惑无可厚非,但不该为了一己私欲而强造悲剧。”
“命运将死亡加诸我,但并没有加诸我的挚友。”
“命运将死亡加诸所有人,无人能摆脱它的阴影。我无意质疑你朋友的人品,但我很怀疑,在动荡未知的未来,你的朋友真的可以保护好自己,负担起监管和保护的义务吗?”
“至少我的挚友绝不会将珍妮送去联姻。”南森无法轻易相信一个十来岁就能保住庞大家业的人有什么纯善之心:“除了西蒙·菲利普伯爵,中立的菲利普家族从未放弃过联姻。”
“我以为,刚才我说的话会让你对彼得的看法会有所改观。”亚瑟叹了口气:“那我把话说的明白些,虽然宪兵中多是酒囊饭桶,但你的朋友的工作,依然有可能使他深陷牢狱之灾,甚至召来杀身之祸。”
南森脸色突变。
“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在威胁你。我确实站在你的对立面,但这并非是我自己的选择。”亚瑟笑容苦涩,他摊开手:“从十二岁觉醒的那天起,我就注定要作为一个向导,成为统治者的爪牙。这是命运加诸我的死亡。”
虽然听上去真情实感,但亚瑟没有拿出任何证据,这番话很可能只是诈自己。
南森选择缄口不语。
“好吧,抛开这些不谈。告发你对我来说弊大于利,相比菲利普伯爵珍贵的友谊,那一点奖励不值一提。”
亚瑟看上去无欲无求,甚至过于无欲无求了,南森一时想不通他的目的:“菲利普伯爵的友谊能给你带来什么利益?”
方才结束一番应酬,亚瑟能留给南森的耐心着实不多,反正目的已经达成,他懒得再动脑子欺骗或者说服,决定让南森自己猜:“你觉得呢?”
亚瑟作为向导,起点就是准尉,身为其中的佼佼者,即使不依赖外力,也足以平步青云。而同样因为他是向导,那么,不管他如何苦心经营,也不可能在塔以外的地方有什么前途。
除非,亚瑟不满足于一般向导所能达到的终点,想要更进一步。南森迟疑着,过了半晌才出声:“你想当下一个克顿?”
为什么是克顿?就这么缺乏想象力吗?亚瑟有点郁闷,但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的心思,他没有否认:“你不愿相信我是个好人,那总该相信我是个坏蛋吧?”
“你要怎么说服菲利普伯爵放弃家族悠久的中立传统支持你?”
“哦?你现在又相信菲利普的中立了?”
“至少不会为了你这么一个小地主家庭出身的平民。”
这确实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但亚瑟不管,他选择胡说八道:“这不劳你操心。权倾朝野,或者身死名裂,我只接受这两种结局。如果你能活到今年冬天的话,你会看到的。”
虽然耐心剩的不多,但刻在骨子里的演技并没有缺位。不管是前半段的“真情剖白”还是后半段的“野心暴露”,亚瑟表现得都无可挑剔,令人信服。南森捉摸不透亚瑟的话到底几分真假,他看着亚瑟,又沉默了许久。
“我会将你刚才说的话告诉菲利普伯爵。”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去能有人信就有鬼了,亚瑟丝毫不慌:“你该去表演了,史密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