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入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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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过去，新选的秀士们终于还是入了宫。
“弄雪。”我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来，脖子酸涩。
“凰主歇息一下吧，您今日一天可是批了平日两倍多的折子呢。”弄雪走上前来，手轻轻替我揉捏着脖颈。
“你也晓得孤劳累，却不知孤身体上的疲惫远比不上心里的烦闷啊。”我闭目休息。
弄雪轻轻笑出了声：“臣下与凰主一起长大，怎会不了解凰主此刻在烦些什么。恕臣多嘴，让凰主烦心的左不过是刚入宫的那些主子们的事。”
“他们适才入宫，你可让画雨去探听了消息不曾？”我对她的猜测未置一词，算是默认。
弄雪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笑道：“回凰主，确有几件新奇的事。倾君不愧是萧家的儿子，当真是家财万贯，此番入宫，仅是珠饰、妆匣、绫罗，就抬了五趟。天凌君此来所带之物极简，不过却带了一把软剑、一副软鞭。风王君只一身便衣就入了宫，饰品无一，还有......”她突然住了口，跪下身来，神色慌张：“臣一时嘴快，请凰主恕罪！”
“无妨，起来吧。”我叹了口气，“那宇扬君那儿呢？”
弄雪想了想，双眉紧皱：“这宇扬君倒是有些奇怪。”
“怎么了？”我状似漫不经心，手却不由握紧了茶盏。
“宇扬君入宫最早，赏了六品以上的侍婢、侍从，而后将寒江阁每个屋子都走了一遍，边走还边用手扇闻气味，最后竟命人将寒江阁中的盆栽全部拔起扔掉，又让人重新栽上了一些少见的植株，说是他常常失眠，需要这些花草安神。”
“太医去看过了吧？”我闭目沉思。
“去过了，说是无妨，宇扬君所种皆是安神助眠之物，只是数量较大，若集中在一起易让人昏迷，好在寒江阁大，宇扬君又摆的分散，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难道是我多心了？但愿如此吧。
“凰主，您今夜歇在何处？是否要召侍子过来？”弄雪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烦躁地皱紧眉头：“不召，近日都不召！”
弄雪赶紧跪了下来：“凰主，帝太君猜想您一定会如此说，所以特派人来传了话，帝太君身体不适，无法亲自过来，凰主新登基，虽是边境战乱，政务缠身，但依然要多花时间与侍子们相处，这样不仅能有人照顾凰主，更能拉拢群臣，稳定朝堂，若是能早日生下凰女就更好了。帝太君还说，他虽不是凰主您的亲生父君，但自从太君去世后，您就由他照料。他不要您能如侍亲父般待他，但望您能稍听他的谏言，凰太君生前最与他交好，临终前又特地将您托付于他，他是真心为您好。”
我深深叹了口气，心中暗暗思忖：今日本该是让位分最高的侍子侍首夜，可柳随风的条件是护他安全，避一避他的风头，不若此时去慕天凌处。如此一来，就算叶氏想要动手害慕氏，也必会因帝太君之故而暂且搁置念头，同时又可安抚帝太君，倒是一举多得。
“那便去凌云宫，让天凌君准备接驾吧。”
“是！”
“凰主驾到——”
“侍臣慕氏天凌，拜见凰主。”一袭蓝衣的少年声线清冷，俯身下拜。我伸手扶起他：“平身吧。”看着身后的侍从们垂手等着我的旨意，我牵住他的手向屋内走去：“你们都不必跟进来了。”
宫内尽无奢华，反而显得有些冷清，确是极符合它的主人。我颇为心悦地坐在榻上，抬眸看向慕氏。少年清冷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一丝窘迫，敛着眸子看向一侧，俊秀的脸上微染了几纹红意，像极了孩子。我心头不由添了些怜惜：“天凌的年岁比孤还小吧？”
少年微微抬眸：“回凰主，侍臣刚满十六。”
“你母亲怎会舍得你这般小的年岁就入宫啊。”我顺手拿起边上的茶盏，抿了一口，香气弥散在口中，回味无穷。这孩子茶艺倒是极好，许是茶香之故，我的偏头痛竟是缓解了些许。
“母亲希望侍臣能早些自立。”他依旧少言，恭敬地站在一边。
我的太阳穴又猛地跳了两下，许是今日折子看久了。我不禁扶了扶头：“你母亲倒是理智。罢了，孤乏了，服侍孤睡下吧。”
话音刚落，身旁的少年脸瞬间又红了起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我见此不由得笑出了声：“放心吧小天凌，孤不是饥不择食的禽兽，孤答应你，在你未满十八岁之前，孤不会动你的，如今孤只是让你替孤宽衣罢了。”
少年有些尴尬，犹豫片刻后还是谢了恩走上前来。我抬起手，让他把我的外袍脱下，他却还是难免窘迫。
躺在床榻，看他畏缩在被中一角，我难得的笑出了声：“天凌果真是小孩子心性，莫捂坏了自己。”被子中的少年稍稍探出头，小声道：“臣下不过是比凰主小了一岁而已，算不得小孩子。”
我翻过身背对着他：“一岁也是小。”
闭上眼睛，我心下有些懊悔。或许今日我不该来这。他只是一个性情慢热、未知世事的少年，如今我的一个决定，却将他卷入这场未知的纷争中。或许他会有他自己的智谋去应付这些危机，可是看着这样单纯的他，又忆起那些年总受长姐暗中欺负的自己，确实有些心疼。
算了，不想了。既允诺了保护柳随风，这也只是其中的一环而已。为君者切忌心软、切忌动情。这是母上从前的话，如今我亦需如此。所以就算知晓父君在世时对母上薄情的痛心，我也依然得做薄情之人，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留下把柄给敌人。
一夜浅眠，次日天明我便起身去上朝。慕天凌被我惊醒，想起身为我更衣。我拦下了他，只在临走时吩咐，今日去柳氏处请安时转告众侍子，下朝后孤会亲自前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入宫
